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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的徐老赢接着道“别人总以为父亲不离开赢城,是想将曾经的屈辱讨回来,只有家里人知道,成就行走之位后的父亲是最忙的,因为他要开始修行已有的剑意了。仅仅三年时间,他便修成三十余种剑意,记得有年全家在一起吃饭,祖父就问父亲,为什么他当时不先已有修剑意拿下行走之后再悟剑意。”
“父亲说,如果他先修行已有的剑意,或许五六十岁都无法创造出灵犀剑意。”
说道此处,徐老赢叹道“以前我总以为,是因为我的天资纵横才用这最低的九品血脉以下克上夺得行走,现在想想,若是没有这血脉,或许我早被隐没在徐氏那群天赋纵横的剑者之中了吧。”
“其实,跟祖父和父亲的剑道天赋比起来,我这剑道资质,着实一般。只是走运,恰好能修行四大无上剑体中的“通冥”适性还不错。加上血脉特性,除了让我能够领先别人一步外,修行房中术还能提高我的精神力与控制力,与剑体特性相互增益,这才又领先其他人一步。”
洒脱的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徐老赢摸了摸后脑勺道“要是剑体修为相等,灵力修为相当,我怕是早被别人打败了,也许就是因为剑主看出来这点,才会破例将御虚幽凰和泫金龙魂两件神器赐下吧。偏偏以前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天赋纵横无双,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些可笑?”
“你今天是怎么了?”唐罗皱着眉道“多愁善感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天下哪有什么如果,血脉也好,资质也罢,你能领先别人两步,就是领先别人两步,假设有没有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难道你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吗?”
“唐罗说的没错。”姬复也适时的附和道“世间所有的强者,都是将自己身上某种特性发挥到极致的人,就算按照你这样的说法,将所有人拉回到同一水平线上,差距依旧会存在。悟性差距,根骨差距,天赋差距,自律差距,甚至身形差距,只要有人的存在,差距便永远不会消除。与其悲春伤秋,不如把握好当下,看看自己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后,能不能走上那真正的绝巅才是!”
人生难得三两知己,徐老赢朋友虽然不多,质量却是奇高,这骤然出现的软弱刚刚升起,便被两个兄弟连珠带炮似的打消。
“扯远了扯远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徐老赢借着道“其实我要说的是,如果徐氏的行走,都放弃了领悟新的剑道,那么上行下效,万一以后徐氏的那些小子不愿意领悟新剑意。而是一个个抱着原有的剑意吃老本,那么徐氏剑修不就亡了嘛!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要嘛成就剑圣开山立派,要嘛憋不出来泯然众人,徐老赢虽不是什么圣贤,也不能丢了徐氏历代行走的脸面!”
说这话的时候,徐老赢脸上有一种唐罗和姬复从未见过的认真,那种认真,是一种名叫责任的情感,更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只是这种执拗,还是看得唐罗连连摇头“凭你一个人做一件事就能让偌大个徐氏剑修亡了,真不知道是说你谨慎好,还是自大好!”
“这不是说万一嘛。”
徐老赢很是骄傲的挺了挺胸道“你别看我在外头夜夜笙歌的,我回到赢城可正派了,很多族中的年轻人更是把我当成榜样我给你说。”
“所以你就不回去了呗。”唐罗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徐老赢的吹嘘,然后淡淡道“行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随便你吧。”
“但是。”话锋一转,唐罗又道“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随时开口。”
“没错。”一旁的姬复亦是点点头,朝着徐老赢激赏道“能以荣辱为重,义弟不愧徐氏行走之名,不管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只要义弟成就剑圣之位,其他建立山门的琐事,大哥一并为你办了!”
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可能就是,当你做出一个损害自己利益的愚蠢举动时,会有一个贵人看见,并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给予你更大的补偿。
对于这种福报,唐罗只能表示自己羡慕不来。
。
三百一十章:崖葬()
被王禅的事情一搅,徐老赢终是没了参加孟夏跳月节的心情,姬复也适时地向徐老赢发出了邀请:“凌霄宗有位剑术大师凌夙,偶然得悟一门天罡剑意,经过数年研究,已臻圆满,想请义弟帮着参详参详!”
好剑、好色、好书画。
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徐氏行走听到这话,哪能坐得住,心中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说服王禅,不如跟着姬复和唐罗一起,盯着他们才好。
连犹豫都没有,便接受了邀请,与三人一起去了凌霄宗。
作为一个传承千余年的隐世宗门,凌霄宗在上古时便是道门一支,只是后来道门式微,被妖兽屠戮,原本盛极一时的道门也就分崩离析,零落在天下各洲部,有的还能寻到踪迹,有的却已经没有音讯。
凌霄宗算是上古道门还算健全的一支,起码保留了完整的传承,特别是本脉功法冲霄玄凌经更是地级上品的功法,杀法秘术一应俱全,特别是由冲霄玄凌经孕育出的天罡战气更是刚极刚极的灵力,比之先天剑气亦是不遑多让。
能以这样狂猛灵力为基础领悟出的剑意,自然是刚猛无俦,也难怪徐老赢这位圣地传人会动心。
虽然凌夙与徐老赢差了五十多岁的年纪,但修行这种事,达者为师,两人具是对剑道有着独到理解的剑客,刚一见面便天雷勾动地火,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插不上嘴的姬复与唐罗陪坐一会儿后,便默默离开。
就这样,徐老赢便在凌霄宗住下了,除了每日与凌夙剑宗谈论剑道外,便是为凌霄宗的门人讲剑,只是腰间的几个银戒指像是钩子般撩拨着他。
终于,在凌霄宗住了十天后,这位徐氏剑者忍不住了,找到了姬复道:“咳。。。大哥,这几日小弟已经想通了很多关节,对说服王禅也有了不小的把握。”
“哦?”姬复眉毛一挑,没有一丝怀疑,干脆道:“既然如此,大哥便在这儿,等着义弟的好消息了!”
没想到姬复这样好说话,徐老赢大喜道:“好咧!”
正要转身离去,又想起那个难缠的表弟,忙回身找补道:“大哥,替我转告表弟,我先走了。在没有我的消息之前,你们不准对王禅采取行动!”
“大哥省得。”
获得姬复承诺的徐老赢美滋滋的下了山,换上了土人的服饰,看了眼那几个被摩挲地发亮的银饰,满脸兴奋的往仙青山方向御空而去。
真正的君子,才不会让痴心的女子等得太久,那几盏为他燃至天明的油灯,岂能被辜负。
御剑而行小半日,徐老赢便回到了仙青山地界,想起那群淳朴的土人与载歌载舞的晚会,只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脸上闪过一缕痴笑不说,心中更是火热。
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就是熟悉的扎坝土寨,徐老赢便想散去遁光,步行入寨,可敏锐的六识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原本清新的空气中,竟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和焦炭味,徐老赢脸色一变,遁光更急,几个呼吸间便翻过了大山,看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土寨。
坚固的碉楼被炸开一个个大洞,焦黑的木炭压着分不出性别的尸体,土寨中老人们的头颅更是被累成了京观用以彰显行凶者的武功与霸道。
那些被垒在一起的尸体和头颅,十天前还是鲜活的生命,可十天后却成了尸骸,传承千年的土寨更是被付之一炬。
徐老赢阴沉着脸落入已经成为鬼蜮的土寨中,胸中的怒气几乎要喷发出来,走到那座高大的京观之前,这位动了真火的徐氏剑者唤出神剑。
金芒吞吐不定的御虚幽凰神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咬着牙的徐氏行走朝着京观上那些无法瞑目的头颅,咬着牙道:“徐老赢在此起誓,不论是谁犯下如此恶行,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不死不休!”
剑者的誓言从来不会打折扣,跟何况已经和这些土人有了深厚感情的徐老赢。
徐老赢用了两天时间,将土寨中的三千九百二十四具尸骸送入仙青山北面的一个个崖洞中。
在土寨的风俗中,崖藏是最郑重的方式,通常是长寿的老人去世后,其子女按老人生前的嘱托,将其背至事先指定好的高山崖洞中安放,再用大石将洞口堵严,也有土人临死之前,自己走入隐秘的山洞坐以待终的。
或许是从没想过土寨会被人全灭,以至于整座仙青山背面,只有几十个空置的崖洞,剩下的,全是徐老赢临时开凿的。
将最后一具尸骸送入崖洞,徐老赢瘫坐在崖边,掏出了那几个银色的戒指,想要套进自己的手指里。
表情木然的徐老赢脱下了土服,将其叠好放在了山壁之前,望着崖壁上整齐排列的墓洞,眼前浮现起一张张土人的脸。
世人皆道土人蒙昧,难以教化,可真正在土寨中生活过的徐老赢却明白,这不过是世人的偏见而已,他们豪迈直率,天性淳朴,更是善良乐观,即便是在贫瘠的仙青山中,也有种自得其乐的生活态度。
除了文字和语言不通,这儿的土人要比中州那群自诩开化的文士真诚百倍,而这个的服饰、木器更是堪比艺术。
就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一个拥有千年传承的土寨,就在顷刻间沦为废土。
徐老赢不由得想起了徐氏某位剑主说过的话“剑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毁灭对于强者来讲,真是太容易了,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圣地封王的原因吧。
将腰间的几个戒指取出,想要戴上,可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无法让女孩儿的指环套上自己的手指,只得取出一柄长剑,将剑疆(系在剑首的皮绳,通常是猛兽的筋)解下,把所有戒指都串在了一起,挂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