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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思又忍。
又过了一会儿,顾九思伸手把陈慕白的棋子挪了挪位置,“你这是马,不是象,不能跳田字。”
“我这是汗血宝马。”陈慕白又把马挪了回去,还一脸不耐烦的嫌弃顾九思,“我说你能不能别说话啊,你看谁下棋像你似的,一惊一乍的。”
顾九思看着贼喊抓贼的某人,忽然笑了,手里的炮越过半个棋局吃了陈慕白的帅,然后一抬手推乱了棋局,“你输了!”
陈慕白无语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顾九思学着他的语气,“我的是原子弹。”
不就是耍赖吗?谁又不会!
陈慕白皱着眉头半晌,妥协,“好吧,再来一局。”
顾九思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慕白半晌,问,“有意思吗?”
陈慕白摸着下巴,“我觉得……是挺没意思的,总是赢,独孤求败啊。”
顾九思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你还能更不要脸点儿吗?”
说完扔了手里的棋子站了起来。
陈慕白看她一眼,“哎,你去哪儿啊?”
顾九思愤然转身,“去地狱!”
陈慕白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在她身后扬着声音逗她,“顾九思,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
顾九思不再理他,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陈慕白慢悠悠的收拾了棋子,又坐在门外看了会儿月亮,这座寺庙香火并不旺,除夕夜也没有别的寺庙那么热闹,不见灯火通明,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寂静安和。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个人,诡异的笑了一下,站起来往寺庙的后院走。
走到一间房间前停住,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屋里的人正在灯下看书,一身出家人的僧袍,却蓄着头发,看上去比陈慕白大不了几岁。寺庙里的僧袍多为灰色或土黄色,可灯下那人穿着的僧袍却是白色,雪白的锦缎在灯下发出平和的光,柔顺如水,不带一丝褶皱。那人本就长得眉清目秀,在白袍的衬托下别有一番风度气韵。
他抬起头看了陈慕白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陈慕白对于他的无视也不在意,环视了一圈,屋内摆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桌子和椅子被那人占据,而别人的床……陈慕白的洁癖让他选择了靠在门边站着,看着桌前的人不说话。
或许是今晚的陈慕白耐性太好,那人终究还是抬起头来,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陈三少爷有病?”
陈慕白立刻就翻脸,“你才有病呢!”
“没病你来找我干什么?”
“难道来找你的人都有病?”
那人好脾气的笑了笑,“我是大夫,来找我的人可不都是有病吗?”
陈慕白被噎住,翻了个白眼,“我说温让,你躲在这山里也有好几年了吧?怎么这种青灯古佛的无聊日子还没过够?”
被唤作温让的人一脸平静,“我一点儿都没觉得无聊,来找我看病的人都排到下半年了,我忙着呢。”
陈慕白装模作样的盯着他瞧,“怎么小的时候我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救死扶伤的志向呢?”
温让微笑着打击他,“那是你眼拙。”
陈慕白走近了几步,一点儿都没遮掩自己的疑惑,“其实你做医生这一行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温家本来就是盛产医生的地方,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不好好的在医院待着,为什么几年前突然跑到这山里来,而且再也没有下过山?”
温让似乎早已料到陈慕白会这么问,慢条斯理的和他绕,“这地方你每年都来,你每次来了都问我同一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就是不会回答你,无论你问多少遍都没用。”
温让说完之后顿了几秒,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带着不确定问,“你不会是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故意来耍我的吧?”
陈慕白愣了下,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洗白自己,“怎么可能,我就是单纯的想知道而已。”
温让越看越觉得陈慕白可疑,“是吗?我还不知道传说中的慕少这么八卦。”
陈慕白在温让的注视下败下阵来终于承认,“好吧,我就是之前听人说起过,这个问题是你的痛脚,一踩准炸毛,所以我就来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看来,传闻不虚。”
温让冲他笑了下,下一秒就收起笑容,冷着脸指着门口,“出去!”
陈慕白好像还没玩够,又走了几步双手撑在桌上,看着温让,“你就不问问我那个人是谁吗?”
温让眼底忽然间闪过一丝慌乱,虽然知道陈慕白是故意掉他的胃口却还是问出来,“是谁?”
“温少卿啊!”陈慕白飞快的给出答案,然后很成功的看到了温让脸上的恼怒,偷笑了一下,装作一脸好奇的问,“怎么?你以为会是谁?还是说你心里还在挂念着谁?”
温家的良好教养也没有能让温让忍住,他眯着眼睛看着陈慕白,一字一顿的开口,“滚、出、去!”
陈慕白纹丝不动的和他理论,“哎,你这是干什么,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个不孕不育吗?”
温让纠正他,“是不愠不欲!”
陈慕白继续和他玩着文字游戏,“是不孕不育啊,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忍无可忍的温让终于破了戒,亲自动手把陈慕白推出房间,嘭一声开上了房门。
陈慕白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然后一脸无辜的边走边自言自语,“那么生气干什么,我说什么了吗?既然六根不净,还装什么出家人……”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信封,走回去从门缝里塞进去,敲了两下门扬着声音开口,“你侄子让我带给你的!事先说明啊,我没看过。”
说完陈慕白在门口等了会,直到听到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继而听到脚步声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温让姓温,你们一定知道他和谁有关系,也一定知道他侄子是谁,等以后那个人出来打酱油的时候再具体写下~
第43章()
怒气冲冲的顾九思在黑灯瞎火的寺院里到处乱逛,她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像陈慕白这么无耻!她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和他坐在同一张牌桌上了!
陈慕白被温让赶出来之后在屋里待得有些闷;便出来散散酒气,最后冤家路窄的两个人在一座偏僻的大殿里不期而遇。
顾九思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大殿里供奉的是藏传佛,殿内只燃着烛火;顾九思仰着头眯着眼睛一尊一尊的仔细看着。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开门声,顾九思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陈慕白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顾九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根本没生他的气。
陈慕白看到已经站在里面的顾九思不见惊讶,倒也不见丝毫虔诚;随意的往蒲团上一坐;盯着周围的佛像看了一圈,又看到顾九思一脸肃穆,别有兴致的问她,“你信这个?”
“信”,顾九思点了点头,继续仰起头去看面前的佛像,心里默默说着没有说出的下半句。
佛教修来世,藏传佛教修今生,来世太飘渺,今生太飘摇,我只愿今生能一切安好。
陈慕白本就是百无禁忌的人,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就越发的口无遮拦,“那你说,像我这种人是不是要下地狱的?”
顾九思这才转过头去认真看着陈慕白,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他眉宇间依旧邪气横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没有虔诚的意思,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喝了点酒,脸色微红,带着艳色,偏偏眼底还带着好奇,那部分好奇渐渐转化成兴奋,似乎真的想知道会不会下地狱。
不知怎么,顾九思竟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他如此邪气萦绕,杀伐狠绝,又百无禁忌,别人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到了他这里,怕是连神和佛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神佛魔三界任由他驰骋,哪还有什么下地狱之说?
陈慕白出了那座牢笼,整个人也轻松了,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一下,“你笑什么?”
“这些神像有的是护法神,有的是明王或金刚,明王或金刚是诸佛或菩萨的愤怒相,平常我们见的菩萨都是现慈悲相,《法华经》里说,佛说观音菩萨为了度化众生可以化现不同的身相,当然就可以显现慈悲和威猛相,不管哪种身相都是度生方便,对于善根众生则以慈眉摄受之,但对于根性顽劣的众生,菩萨并非舍弃不管,调伏这些刚强不化的众生,单用慈悲是不行的,必须使用威猛的手段,使其生起畏惧而摄受之……”顾九思本意是想说无论什么样的人总会有普渡他的办法,可是说到一半却觉得无论是慈悲还是愤怒,似乎对陈慕白都是无效的。
陈慕白认认真真的看着佛像听着顾九思说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顾九思一顿,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家里有个长辈对佛法很有研究,我小时候听她说过一些。”
陈慕白想了想,“和你上次说教你刺绣的那个长辈是一个人?”
顾九思当时就随口一说,没想到陈慕白竟然听进去了,点点头,“是。”
其实在顾九思的回忆里早已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唯独记得的是她跪在佛前的背影。
很少会听到顾九思提起自己的家人,陈慕白顺着她的话又问了一句,“她对你很好?”
顾九思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似乎在出神,陈慕白并没有打扰她,安安静静的等着。
半晌她才摇摇头,轻声回答,“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别人对我笑我便认为那是好人,现在想来表面上对我好的人未必是真心,表面上对我不好的人或许才是真的为我着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慕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