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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风浅笑,“是啊,非人力可为!”
“这世上能懂我的也只有他啊,也只有他。”
丞相凝望着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英俊挺拔。
可此时,像个孩子般无助。
“陛下,您国事操劳,早些安歇。”
“不了,朕去城楼走走。”
城楼上,风漫卷。
玄衣翻飞,烈烈声响。
旌旗摇摆,面面招摇。
远处万家灯火,近处黯然神伤。
城楼上,只有一个孤寂的他,在偌大的城楼上,形单影只。
月华似练,清寒皎皎。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白衣翩的影,慢慢向他走来。
“清玉……”
他伸手,抓住,试图留下什么。用力的,紧紧的,竭力的抓住。
却什么都没有,“清玉,你回来呀。赵毅风就在这里。”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呼呼作响的风声似乎在嘲笑他。
迷蒙中看到了他,眉间樱红,白衣风华。
落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毅风,江玉树没有家了。
思绪一刹那决堤,回到那一年。
***
天倾天历四年
自江玉树离去,赵毅风就请旨去了西境,沙场历练,避开争斗。
这一年,世间无江玉树的影子,却有他的传说。
清玉公子玉箫声动,清音一曲,百花皆羞。有“玉箫圣手”之称。王室贵族宴请,皆来助兴。
也有人说清玉公子琴棋书画,对诗品茗,皆有涉猎。
更有人说清玉公子妙手回春,医术了得。
还有人说清玉公子熟识兵法,五行机关。
众说纷纭,只听见有关江玉树的一切,却从未见着人。一时之间,声名大噪。想亲眼目睹芳华的人络绎不绝。
江玉树与皇家再无关系,清雅男子,孑然一身,如今又名声大振,各路女子当然不会错失良机。只要遇到世家大族宴请,皆盛装出行,盼着一看风采。
奈何?传说也仅仅是传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天倾天历六年三月
距江玉树离开皇权诡谲一年半。
这一年,江玉树每天都能听到各种有关自己的传说,他得知也是笑笑。
转瞬而逝,云淡风轻。
“公子,听说皇城有抛绣球招亲,公子我们去看好不好?”谢易牙欣喜急切的声音传来。
“在这里不好吗?人多口杂,还是留在这里。”男子淡淡回应。
“公子,我们都在这深山住了一年多,再不下山,会闷坏的。公子就随我一起吧。”
江玉树静坐,端着一杯茶,淡然道,“我不想去。”
皇城有他太多的回忆,痛苦的,无奈的,不堪的。
他不想回去,深山自在,隐逸避世,没有尘世吵嚷,何其放松?
“公子就去一次,你好久都没下山了。就一次,去看看吧。”谢易牙睁着大眼睛,哀求的可怜。
江玉树摸了摸玉箫,犹豫一刻,最终点了点头。
“那我去收拾,公子等我片刻。”
江玉树听他激动欣喜的声音,不由自主的笑笑。
谢易牙是江玉树收留的孤儿,稚气未脱,孩子性情。春浓年纪到了,江玉树自己做主,指了门婚事。
这一年,有谢易牙在耳边叨叨,也没那么孤寂。两个人隐居深山,倒也过得自在,江玉树自己倒还好,可挡不住小孩子爱热闹的心。谢易牙叨叨良久,这次江玉树答应,他可是激动。
“公子,收拾好了。走吧!”说完,伸手握住玉箫,带着江玉树下山。
“易牙,一会进城,不可乱走。”
谢易牙看了看眼前的人,眉间三瓣樱花红,远山眉悠悠,面容清透白皙,风华一人,艳艳才惊。可那双眼睛没有了清亮的光,暗淡无神。
他,瞎了!看不到。
谢易牙摇了摇脑袋,不去想江玉树缺失的地方。
“公子,易牙知道。公子握好玉箫,我们下山。”
他只感觉玉箫那端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沉实,生怕一个磕绊。
只听见谢易牙的声音在悠阔的深山来来回回。
“公子,前方有蔓草。”
“公子,左脚边有巨石。”
“公子,右手下端有刺槐。”
……
谢易牙叮嘱了一路,江玉树笑着听了一路。有这个孩子在身边也挺热闹。
“易牙,切记,不可乱跑。”他温声提醒。
“易牙知道,公子放心。”谢易牙甜甜的回应。
可江玉树看不到孩子眼中一抹得意狡猾的光,随着甜甜的笑,转瞬而逝。
第零二章 抛绣球·牵缘()
【卷二:琉璃劫——与君相逢】
第零二章:抛绣球·牵缘
皇城热闹,行人/流水,车马如龙,吆喝阵阵。
江玉树此时在“凤倾山水居”三楼临窗静坐。
白衣一人,玉箫携身,腰间‘天蓝珏’静躺。这是他身上仅有的配饰。
可“凤倾山水居”三楼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投往他的方向。
——泠泠风华,翩然淡雅,不惹尘世,气韵自成。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玉箫。
——紫玉萧。
那是清玉公子特有的,旁人何来?
三楼的众人不可置信,怎么会在此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人?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清玉公子声名大起,却是眼瞎目瞽之人。
他是瞎子!
吃惊!
哑然!
目瞪口呆!
众人表情不一。
那个曾经轰动天倾,被当今大皇子许以双马并行,白玉琉璃的男子。现在竟然瞎了!
可他依旧才名艳艳,玉箫名动天下,荏苒芳华,活在世人眼中。
是天妒朱颜,要夺了他的双眸,让他看不到世间繁芜。还是造化弄人,让这个清雅男子名动天下,却永远在黑暗里,没有光明。
一切不得而知?
一时之间,三楼惋惜哀叹声有之,羡慕钦佩其性情有之。
目瞽之人,耳力甚好。
江玉树听后也只是笑笑,悠然自若的端着桌上的一杯茶细品。
他品茶品的慢,一点,一点。像在咀嚼回忆,眉间淡然,樱花烙在眉间却因他的淡然动作越发的娇艳。
众人收敛思绪,摇头的摇头,品茶的品茶。却依旧有人时不时细细打量。
“凤倾山水居”如其名字,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此楼古朴,分属三层。
一楼是市井小民听书家常的聚集地。
二楼是武艺骑射/精通,文采斐然的能人互相切磋。
三楼则是天下惊才,扬名世间,才名武艺双全的人才有本事上来。
江玉树在来此前也是经过一番斗文斗武的较量,在此静坐。则应证了这一年传说的真实。
他笑听窗外热闹阵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的。
谢易牙看到他笑,霎时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一年,和他相处,从没有点过蜡烛。因为他看不到,点蜡是在讽刺吧?
他说他不喜山下嘈杂,不想再涉足世间,不想参与勾心斗角,却原来都是假的。
男子伸手到窗外,轻触窗外空气,感受阳光暖暖。
谢易牙无声。
这个孩子怎会不知道那个一直避开人世间嘈杂的男子比任何人都渴望光明,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
——也比任何人都坚强。
不然他也不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苦练萧艺,钻研医理,摸索五行机关,熟读兵法。他那么倔强,怎么会忍心自己迷失下去。
可他从来不说。
谢易牙每次都想带他下山看看,却总被拒绝。
他是习惯了黑暗,还是过去太痛苦?谢易牙猜不出来,他太小,不懂。
可这时,谢易牙就是想哭。
是惋惜,也是心疼。
这一年多,他活得太辛苦。
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从未有放松的时候。
纵使江玉树不说,谢易牙人小鬼大,怎会不知道。
谢易牙咽了咽口水,转换情绪,看向对面的绣楼,激动地道:“公子,你看,绣楼里的小姐要抛绣球了。”
这句话一说,谢易牙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他瞎了,怎么看的到呢?
“公子……”
江玉树收敛了笑,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青花白璃茶盏。身子顿了一顿,乌发从肩侧散下一缕,遮住了眼。也遮住了面,看不到表情。
只听得他淡淡的一句话,温温的,没有过多起伏。
“无妨。你无心之失……”
谢易牙愧疚,触及他缺失的地方,自责入心。
男子感受到孩子的沉默,浅笑安抚,“你不是说要看抛绣球吗?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绣球不够热闹?”
“没……不是……绣球好看。”
谢易牙此时眼睛在楼下一男子身上,说的结结巴巴。
江玉树看不到,也没过多好奇谢易牙看到了什么。
“公子,我下去看看,下面好多人,很热闹。”孩子看到不远处的人影,留下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
“易牙,不可乱走。”
回应他的是无声。他浅笑,摸了摸玉箫,接着品茶。
赵毅风去西境一年多,沙场历练,边境风沙。让其成熟不少,尤其是江玉树的事,让他曾经的情感随着沙场征战散了,淡了。
曾经和那个男子之间的婚事,是一场皇家笑话,让江玉树付出了代价。
赵毅风知道要再见他怕是难了。
此时,赵毅风打马高坐,一身红衣,朗气自成。
远处围在一起的人,还有阵阵高喝叫嚷声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方是在作何?”他目视前方,端坐挺拔。
“殿下,前面是抛绣球招亲。”下属道。
“招亲?”
“殿下,今日三月十八,那小/姐是在招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