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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笺看着窗外消融的冰雪,只是有些不甘:“可是还未到春天啊。”
韩初月看着云笺,他也不忍这块璞玉被后宫所染,不过现在他也只是来传话:“云笺妹妹,若你不愿,我与大人自会倾力送你出城。”
叶鸯拉住云笺的手,云笺分明能感觉到来自父亲的颤栗:“归云,虽然先皇有旨,可你若不愿,爹爹必然拼着这份荣华和这条命来成全你。”
所以她就该坐享其成,踏着叶家,踩着父亲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求来的幸福吗?
云笺怎么可能同意,不由灿然一笑:“爹爹不用担心,归云会进宮的。”
“云笺——”话音落,即便觉得是外人的韩初月也不禁失色,“子离他。。。。。。”
其实这些本该不需要云笺所担负,身为男子,却无法保护身边至亲之人,无论是叶鸯还是子离,这辈子背上的愧疚无法洗脱。
可是那又怎样,芸芸众生,她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茫,如何与一个国家对抗?
皇权至上,他们不过是权力中的一颗棋而已。
“爹爹无需担心,”云笺勉强一笑,至少这样她还不至于让人看到她的脆弱,“至少宫里还有溪哥哥。”
不爱了,却不代表不亲,他永远是她的溪哥哥,至少纷争宫廷中他还需要一个助力,他们没有错,只是她运气不够好,宿命逃不掉,那她就给崇溪当个靶子吧。
“你真得考虑清楚了?”韩初月似乎在等最后的答案。
云笺点头,脸色郑重,这一次是她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可她不后悔,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以己作饵牵制秦家,牵制秦氏在朝中的脚步。
像是得到了答案,初月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苦笑:“他说你会入宫,谁都无法劝阻,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笺却似隔了千年般的遥远,目光触及遥远处,那是一片隐藏心底的脆弱。
“国师赠与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很开心,”回想起煌国之行,云笺开心地笑了,“爹爹,初月,我不后悔,至少请让我给大家尽一份力,爹爹,归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离去的。”
她说得这般的决然和凝重,可是也不过短短一年,当物是人非,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这句话,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将叶府处于漩涡锋刃处。
这个春天来得的确是快了些啊,她靠着窗栏,暗自叹了口气,然而见到忧心她的丫鬟们,却转瞬拾起了笑容。
“小姐,圣旨已下,据说皇上特意将装饰了一番的庆云殿留给小姐的。”朝赋忙着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自那一日韩初月入太傅府一叙后再没有来过,而子离也像是消失了般,就像是生生从她生命中剥离。
这就是入宫的代价,前程往事将化作过眼云烟,一切皆虚无。
只是消散了眼前却深埋了心底,到底是不在意了还是念想更深了,也就只有云笺自己知道。
封妃的圣旨如期而至,甚至比先皇的圣旨还早了些许时刻,即便再是不愿,云笺也只能坐上銮驾。
太傅府前看戏的百姓不在少数,他们看的不只是未来的皇贵妃,而是皇上用了皇后之礼来迎的皇贵妃可真的比皇后矜贵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嫁之路遇难堪()
永清二年,太傅之女奉旨入宫。
这是一场轰动北卫的婚姻,卫安帝奉先帝遗旨册封太傅之女为皇贵妃。皇贵妃册封那天,画临城彩带漫天,十里红妆,太傅府乐师成排,比煞皇后鸾轿的凤舞九天花轿顶头一颗南海明珠由此点缀,更是衬托了安帝的用心。
没有想到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秦寒会是在这个时候,花轿中云笺敛尽风华,收去笑靥,徒留感慨。
帝后二人在正宫门迎接皇贵妃,虽然此行遭到了众多朝廷重臣的反对,不过皇后一句此乃皇家家事堵住了悠悠之口。因为这些所谓重臣忠臣,多半也是秦将军麾下之辈,而亲皇派却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有个可以与秦后一较高下从而分去帝王之心的女子出现。
云笺来得恰到好处,恰是时候,于他们而言,这颗棋子可真是先皇的雪中送炭。
足以可见先皇对此的用心,许多朝中元老对此也不由唏嘘,虽然先皇已逝,其行依旧影响朝政。
花轿行走的很慢,所谓游街,正是崇溪要让某些别有用心者看到,秦寒并不是宫里的唯一,况且这是他疼了十七年,早已当做未婚妻的姑娘,怎么能让某些别有用心者挑衅。
自选妃以来,他虽没有过问后宫,可也能感觉到后宫势力的分布,毕竟秦寒太过耀眼,而其她妃子不过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
虽然同在棋盘,崇溪却分明能感觉到車炮之子与弃卒之间的差别。
秦寒的表情很肃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显得过于沉重,而宫门外的多数老百姓极少有见过皇后真容的,即便知道那是皇后也心有了然,任谁正妻见到丈夫纳妾会高兴?
即便是皇上也如此,虽然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作为皇后应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作为妻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有她人。
可更多的人却是满心期待太傅千金入宫,包括众多朝中权臣,平衡后宫之术,合纵朝廷权力,多数人抱着这场纳妃礼能与秦家分庭抗礼的目的。
崇溪站在正宫门内,看着花轿一点点正向他靠近,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八年,自有意识开始,父皇母后一直不停地跟他说着叶家妹妹的话,而后他见到了云笺,这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儿瞪着眼问他是谁时,他就知道这辈子或许就留恋着当初的一刹那。
小孩子不懂这样的情,可有多少青梅竹马最后走到一起时还能保存着最初的一刹那。
然而那晚,秦寒满眼带泪的质问也一直直地徘徊,身为秦家女,我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你姓了秦。
崇溪不愿正视他与秦寒之间的情,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与秦寒之间的关系慢慢改善后不再若当初的相敬如“冰”,反而多了一分好友之间的情,可他们终究是隔着帝后这一层的关系。
秦寒说要孩子,他的皇后说要孩子,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有个疼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绕膝,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他和归云之间的情,可他的妻子说要个孩子,满带着祈求,双目带泪地卑微乞求,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残忍,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他,他的归云还会要吗?
或许他会把他的归云推到陌路之上,然而现在却由不得他多虑,更多的欣喜替代了心中那份愧疚,近了,更近了,归云终于是他的归云,以前的一切将会成为浮云,去他的忡子离,去他的神医归梧。。。。。。
司仪向皇上行礼,高喊停轿,新娘进宫门时,很多人却看起了热闹,甚至一直没有表情的皇后也带了份看戏的嘲弄。
应照崇溪的要求参照了皇后礼,这个时候需要兄长背过宫门,可是叶家无长子,叶云笺无长兄,在此之前没有人告知她皇贵妃之礼将等同于皇后之礼,这只是崇溪昨日的要求,而管事公公与礼部之人却并未通知到叶家,一时之间却要从何处寻一位兄长?
新娘若长时不下轿则延误吉时,那将会是叶府的一场灾难。
人群中有人再是忍不下去,想要过去却被人拉住。
“你是嫌认识你的人太少么?”苍老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分明是个老头精神竟是比不惑而立的男子都高。
男人一愣,却突然想起他与叶府非亲非故,如何作为云笺的兄长出现。
“归梧,你要记住脚下的路。”七老永远是躲在角落中,可他看的总是最清晰的。
归梧点头不语收起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归云难堪啊。
一盏茶的功夫已过,新娘家却并不见兄长出现,急的不只是朝臣与崇溪,看戏的也永远不只是秦家,而百姓中的议论声也在这时候渐起,喜娘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尴尬。
有人走到了叶鸯身后,却被叶鸯阻止,今天是他女儿出嫁,可他脸上带笑心中却渐渐寒冷,看到身后的人却一把拉住。
“伯父,你让归云一个人。。。。。。”
“子离,你相信归云,”叶鸯面色并不着急,他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难堪,按捺住灼心的子离,“比起这,你是否更该注意自己的行踪。”
肌生一事因国师出府而水落石出,虽然皇上得煌国陛下国书,已下旨处理秦阳,可他们都心知要抓住幕后肇事者何其困难。
除了此事,闺女心系忡子离,叶鸯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皇权天威,云笺一心为家里着想,倒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因这个国家,他放弃了发妻,因这个家,他的闺女也要放弃所爱的人。这个叶家究竟是遭了什么诅咒不成?
身边站着闺女所爱,可他却不能眼睁睁让他出现在闺女眼前。让子离看着爱入骨髓的姑娘嫁给他人是何等残忍,可他如今在方家军中地位刚刚稳固,况且方家军本就偏于一方,要将其引入画临纷争并与秦家分庭抗礼何其困难。
子离若在这个时候出现,必然会把秦枫的眼光再次吸引到他身上,而那个时候就是并不知情也会多一分防备。
于子离,最割心的莫过于看着云笺出嫁,新郎却不是他,然而此时他的归云正在受人非议,他知道皇命不可违,可才出嫁却要遭非议,任是他铁石心肠也不由痛心,可这个时候该谁来作为兄长背她过宫门呢?
苏莫染和韩初月定然不行,不说他们与云笺并非兄妹关系,就算是世交也不能替代血缘亲情,对云笺来说他们都属于外男,若是他们中一人,势必会成为云笺的诟病。
“我来——”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