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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起头看见他望向我的眼睛里满是希冀,像是个希望得到糖果的孩子,让人不忍心拒绝他。
我静静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道:“不愿意。”
话一说出口,林凯眼中的光亮就瞬间熄灭了,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生命将近,奄奄一息。
林凯最后还是不肯收那五百块钱,我本来就穷,既然他不收,我也就不扭捏的收了起来。
离开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深秋的夜风冰凉刺骨,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风卷起路边梧桐树的枯黄落叶,带着他妈盘旋着飞了一阵又落下。
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冬天就要来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闷闷不乐,唯一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情大概就是,我的最佳损友王怡然终于挥手告别大英帝国衣锦还乡了。
王怡然回国那天我偷偷翘掉半天班去机场接她,飞机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我等得百无聊赖差点睡着时,穿着一件红色的羊绒大衣脚踩着一双当季的短款高跟皮靴的王怡然踏着夸张的模特步朝我走了过来。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能看见一只火红的火鸡走模特步,也算是一副奇景了。
我张开双臂想上前准备给王怡然一个拥抱,岂料这小妮子摘了墨镜,将手里两个二十八寸的巨大行李箱塞到我手中,而后用那张涂了大红色口红的嘴巴说:“这么多年不见陆清晨你还长得跟青葱校园里抱着本书在湖边晨读的大学生,对得起祖国和人民吗?”
王怡然的夸奖我听着很顺耳,接过行李箱喜滋滋的跟在她后头,无奈的说:“没办法,天生丽质。”
王怡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用她那双画了眼梢高高勾起的眼线的眼睛瞪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真是含意复杂。
出了机场,我问王怡然怎么现在突然想到回国了,她将之前取下的墨镜又戴了回去,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和Sam离婚了,不回来还赖在大不列颠喂鸽子吗?”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怡然,上个月我给她打电话时她似乎是在和她老公吵架,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吗?怎么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呢?
第90章 等我发达了()
想想王怡然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家里父母去世的早,她从小被舅舅和舅妈带大。
舅舅和舅妈有个独生儿子,比王怡然小三岁,很调皮,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和校外的混混勾肩搭背,背着舅舅和舅妈在外头谈恋爱、逃课、打架,三五结群的找初中部的学弟收保护费买烟抽。
王怡然是三好学生,看不惯表弟堕落,起初还劝过表弟几次。
后来有一次表弟烦了,当着那些混混的面冲王怡然吼:“你他妈作死是不是?你还真当你是我亲姐姐啊?你他妈不过一个在我家啃剩饭的乞丐,凭什么来教训我?你再不滚远些我可让我这些兄弟们轮流把你给做了。”
从此,王怡然再没管过表弟的事情。
表弟一直和王怡然不对盘,青春期的男孩子受香港古惑仔电影和那些私底下传阅的国外书刊影响,时常不顾姐弟纲常在家里对王怡然动手动脚。
王怡然寄人篱下也不敢反抗,表弟见此更加变本加厉为所欲为。
有一次王怡然终于忍无可忍和表弟打起来,恰巧被从外面回来的舅妈撞见了。
舅妈本就极度偏心亲生儿子,一直拿王怡然当眼中钉看,明里暗里没少给王怡然罪受。
这下更是抓到了王怡然以大欺小的把柄,端起长辈的架子对王怡然好一通教训。
王怡然被打得遍体鳞伤,哭着把表弟的罪行都跟舅妈说了。
本以为舅妈虽然偏爱表弟,但起码还有几本的是非观念,岂料舅妈听后却责怪起王怡然,说是她勾引了表弟,以后不准她在家里穿短于膝盖以上的裙子。
表弟见有舅妈替他撑腰,对王怡然更加变本加厉起来,有一次甚至直接把王怡然压到了地板上欺负。
后来幸而舅舅突然回家,王怡然这才逃过了一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怡然的舅舅是个货车司机,经常全国各地的跑,一年里难得有两三个月时间在家里。
舅舅不在家时,舅妈就对王怡然各种折磨,殴打辱骂是基本套餐。
高中时,王怡然经常被用皮带抽得满身是伤,不慎被恰巧回家的舅舅看见了,也只能说是在学校体育课上不小心弄伤的。
王怡然不是不想把自己所受的悲惨遭遇告诉舅舅,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即使她将事情核盘拖出也只能得到舅舅一时的安慰。
舅妈就算一时被舅舅压制住了,等舅舅外出跑车时,王怡然会更难过下去。
舅妈就像是《灰姑娘》里面的恶魔后妈一样,成为了王怡然成长过程里不可抹去的黑影。
好在王怡然同学是个很努力很争气的同学,她顶着他们老家那个省份高考状元的头衔进入我们大学,不但和我学同一个专业,还很有缘分的被非配到了同一个宿舍。
高考完的那个夏天,王怡然的舅妈没收了舅舅偷偷塞给王怡然的六千块钱,明确表示家里条件差,供不起娇贵的大学生,建议王怡然跟他们小镇上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妹去广东打工。
王怡然不肯认命,后来和舅妈吵了一架之后找同学借了几百块钱买车票只身来了H城上大学。
开学后,王怡然一天打好几份工才勉强缴清学费,而且还在学校找了个勤工助学的岗位。
这个岗位虽然没多少钱,但好在吃饭免费,这也很大程度上帮她解决了生活费的问题。
王怡然曾经说:“我那些小姐妹去了广东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舅妈说她们去了东莞挣了好些钱,过年回去给家里人包了个好大的红包,还添置了不少电器。舅妈还说我不识时务不知变通,那么好的机会不珍惜,读完大学也找不到好的工作。”
王怡然看向我,眼睛里的挣扎和痛苦纠缠着直往外冒。
她说:“我舅妈明知道她们在东莞是干什么工作的,却还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十几年,是只猫是只狗也有感情了,她怎么忍心为了钱让我出卖身体呢?”
当时正是大学三年级的一个没雪的冬夜,我和王怡然并肩坐在教学楼楼顶喝酒看星星聊人生。
她说着说着就抱着我哭了起来,发誓要考过GRE拿到工费名额去国外读研究生,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改变命运。
后来,王怡然拼了命般的努力学习,起早贪黑,不舍昼夜。每每我和林凯煲完临睡前的电话粥翻个身还能看见她开着台灯看书。
皇天不负有心人,王怡然终于成功了。
她出国之前搂着我的肩膀说:“陆小妞等姐姐我发达了,请你去我那儿happy,让英国女王邀请你去白金汉宫参加晚宴,让威廉王子请你跳舞,让小贝在你面前给你表演射门。”
几年后,王怡然通过电子邮件给我发来了她毕业穿硕士服的照片。
原来的她虽然也是漂亮的,但干瘦发黑总给人一种亚健康的感觉,大概是在国外吃多了奶酪和牛肉,照片中的她肌肤白皙莹润,整个人看上去很阳光。
当时的我正在美国给陆清浅带孩子,整个人还沉浸在林凯结婚和爷爷去世的苦痛之中,但看到王怡然过的这么好,我还是忍不住对着电脑屏幕傻笑起来。
又过了一年,我成为了地瓜网的一颗小小螺丝钉,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却很开心。
那年圣诞节,王怡然给我发来了她的结婚照。
她捧着手捧花站在教堂前,黑发如云,婚纱似雪。
她身边的白人男人算不上英俊,但和所有的欧洲人一样,拥有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睛。
王怡然的丈夫Sam是个汽车修理工,没念过什么书,薪水不高,但对她极好。
我和王怡然视频通讯时问她和Sam认识了多久就定下了终身,王怡然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说从相识到结婚整整两个月。
我不可置信的摇头,说两个月怎么能认识到一个人的真心呢?
王怡然习惯性的耸了耸肩,她说:“你认识了林凯两年,你认为你了解他吗?既然时间不是衡量的标准,那我们就且行且看吧。”
虽然一开始我不看好王怡然的婚姻,但还是打心底里希望她和Sam能够幸福的白头到老的,毕竟她的人生太苦了,我不想她再回到舅舅家里被舅妈欺负。
第91章 离婚的人又不是你()
后来,我和王怡然因为各自繁忙的工作鲜少联系,偶尔几封电邮互相慰问。
这些年来,王怡然一次都没有再踏上中国的土地,哪怕是过年。
王怡然虽然恨舅妈,但还是很感谢舅舅的养育之恩。
她虽然在英国的生活也算不上富裕,但每年过年都会往家里寄五千块钱。
我本以为王怡然会永远呆在英国不回来了,岂料世事难料,她还是和Sam离了婚。
机场外阳光灿烂,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冬天的寒风直往脖子里钻,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怡然伸出她涂了亮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说:“陆清晨同学,你别露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好吗?离婚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我耷拉着脑袋凄然的说:“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旅途已经被你甩的太远了,你都结一次婚又离了一次了,我却还在原点苦命挣扎。”
王怡然吃力的把行李箱塞进出租车后备箱,然后打开后座车门问我:“我没地儿住,你现在住哪儿?我去叨扰几天。”
我完全不敢相信在大不列颠呆了整整八年的王怡然竟然还能说出“叨扰”这种文艺的词汇,看来帝国主义的腐蚀性并没有我们想象之中那么强。
我冲她咧出一个笑容:“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到达我住的小单间后,王怡然僵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