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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跃不已。
“真没想到,我今日会亲眼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
“早就听闻皇上待皇后娘娘一往情深,对阿萝公主疼宠如命。今日我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是啊!谁能想到,皇上会亲自送阿萝公主来书院。不行,以后我可得天天来送女儿,说不定以后还有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机会。”
“正是,我也有此打算……”
莲池书院外激动欣喜的议论声久久未散。
这一切,帝后自然不知情。
两人乘着马车回宫,盛鸿去了金銮殿。谢明曦回了椒房殿,开始处理后宫事务。只是,往日冷静镇定的谢皇后,今天时不时就会分心走神。
湘蕙看在眼底,不由得暗暗好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谢皇后也不能例外。
不知今日皇上上朝时会否分神。
……
盛鸿心里一直惦记着阿萝。
阿萝已经十岁,这个年龄不算大,也绝不算小了。可在亲爹盛鸿的眼里,阿萝还是娇娇软软需要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女儿。
当年他扮作女装在莲池书院读书三年,对莲池书院颇为熟悉了解。按着莲池书院的惯例,便是公主进了书院,也得和普通学生一般,只能带一个伴读入内。在书院里和其余学生一样,不会有什么特殊待遇。
平心而论,身处这样的读书生活环境,对生来矜贵的阿萝是件好事。阿萝会更快地独立自主,能学会和同窗们相处,更有利于阿萝的健康成长。
可是,他还是陷入了亲爹特有的焦虑不安忧心中。
阿萝能否适应书院里的生活?
阿萝能不能适应新的夫子们?
阿萝会不会交到好友?
……满腹心事的天子,在大朝会中走神了。
好在百官们都垂着头,有奏折启奏时亦不能抬头直视天颜。只要盛鸿安稳地端坐在龙椅上,不乱说话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谁也不知道天子在发呆。
站在天子身侧的魏公公,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些异样。
魏公公轻轻地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盛鸿这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听百官们启奏。
每个月两次的大朝会,形式大于内容。真正的国朝大事,基本都是在平日的小朝会上商榷解决。
不过,今日的大朝会有些不同寻常。
陈湛身为最年轻的科道言官,平日颇有些锐气,今天竟当着百官的面上了一道请求天子削藩的奏折。
陈湛穿着低等官员的官服,目光熠熠,气度从容,侃侃而谈。先列举了大齐藩王藩地众多的弊端:“……大齐建朝百余年,共封了十余位藩王。分封的藩地加起来,占了大齐四分之一的州郡。”
“这些藩地,被藩王们世代占据。和诸侯国无异。藩地的百姓,只知藩王,不知当朝天子。这和割裂大齐疆土,有何不同?”
“再者,这些藩地的税赋收入,也皆归藩王们所有。朝廷每年还要出大笔军饷银两,给藩王们养藩兵之用。”
“长此以往,国库空虚,藩王们的私库却愈发充盈丰厚。”
“再有,各地藩兵加起来,足有数万之数。藩王们私下豢养私兵,更是成了司空见惯之事。”
“细细想来,这是何等的令人心惊。”
“若藩王们心存异心,私下联合起来,就是一股能动摇朝堂的可怕力量。”
“微臣官职低微,却同样有一颗为天子尽忠为大齐尽忠之心。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削藩!”
……
这一封洋洋洒洒的千言奏折,如一块巨石砸落在冰面。顿时引来群臣的震惊错愕。
“藩王们世代驻守藩地,为大齐守住疆土。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到了陈言官口中,就成了一群其心可诛之人?”
“此话若传到藩王们耳中,岂不令一众藩王心寒?到时候,只怕他们没有反意,也不得不反了。”
“陈言官年轻识浅,不可妄言!”
第一个出言反驳的,竟是陈湛的亲爹新任的吏部陈尚书。
陈尚书一脸怒容,疾声厉色地驳斥陈湛。
陈湛丝毫不退让,继续拱手道:“陈尚书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微臣身为言官,本就有谏言之权。微臣能看到能想到的事,焉能因为害怕背负骂名和藩王们的怨恨就闭口不提?”
“微臣以为,大齐如今国朝安定,最大的内患就是藩地众多藩王手握兵权。”
“微臣再一次恳请圣上,下旨削藩!”
陈尚书是真得又急又怒。
父子两人同住陈府,他却从未听闻陈湛写了这么一道石破天惊的奏折。今日朝堂上陈湛一张口,他的心就直直往下沉。
天子有削藩之意,陈尚书自然知晓。前日众臣在移清殿内议事时,天子便透露出了此意。当时众臣几乎有志一同地张口反对。
他也是其中一个。
身为吏部侍郎,这些年来他没少收过藩王们的重礼。吃人嘴软拿人手段,这等时候,总得为藩王们说说情。至不济,也能拖延些时日。想来,消息灵通时刻关注朝堂的藩王们,也快收到消息了……
他料到天子定有后手。
却未想到,天子这个后手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这个混账儿子,一心为天子效力,积极主动地冲了出来。殊不知,这世上最易被牺牲被放弃的棋子,就是率先冲出来的马前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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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章 削藩(二)()
陈尚书的焦急愤怒,绝非作伪。
当着一众百官的面,陈尚书只差没伸出手指着不孝逆子破口大骂了:“陈言官手中并无凭证,只凭着自己的猜想,就敢妄言评断一众藩王。这将效忠大齐的藩王们置于何处?”
然后,怒气冲冲地拱手对盛鸿启奏:“老臣恳请皇上,将这个肆意枉言的陈言官撵出金銮殿。”
陈湛在自家亲爹凶残得快人吃人的目光中,坚强勇敢地挺住了:“陈尚书,这里是金銮殿,微臣官职虽低,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有启奏天子之权。”
呸!
等回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陈尚书强忍着破口怒骂的冲动,坚持要将陈湛撵出金銮殿。
一开始发懵继而袖手看好戏的百官们,此时心里迅速琢磨起来。
怎么回事?这对父子好像不是在唱双簧!陈尚书那副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不太像装出来的啊!
莫非,这么要命的奏折,真的是陈湛私下所为,陈尚书事前毫不知情?
坐在龙椅上的盛鸿,神色莫测地扫了众臣一眼。
就在此时,一直站在文官后列的翰林学士陆迟也站了出来。
陆迟的升官速度着实惊人。回京三年,从六品的翰林侍读升为五品的翰林学士。一个尚未到三旬的翰林学士,在大齐官场上亦是绝无仅有了。
陆迟相貌俊秀,举止儒雅,声音温润悦耳:“启奏皇上,微臣以为,陈言官今日的奏折,虽有些言辞激烈之处。不过,也不无道理。”
“削藩之事,势在必行。不过,如何削藩,如何安置一众藩王,皆是关乎朝堂安定的大事。绝非朝夕可成。”
“所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陈尚书也无需因此事大发雷霆,在朝堂之上公然怒骂陈言官。”
陈尚书:“……”
陆阁老:“……”
陈尚书震惊恼火不必细说,陆阁老也被陆迟的突然表态惊到了。
陆阁老身为首辅,站在文臣第一位。此时不得不转过头,看着从容不迫的陆翰林。一时间,不知该怒还是该骄傲自得。
紧接着,又有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赵阁老心里突突直跳,陡然有了不妙的预感,转过头,眼角余光迅速一扫,心里气得呕血三升。
不是赵奇还能有谁?
赵奇生得一张娃娃脸,天生面嫩。如今已经二十六岁,看来便如二十岁的少年一般。穿着官服也没添多少威严肃穆,沉着脸时竟有几分奇异的喜感。
赵奇肃容,拱手启奏:“微臣附议,削藩之事,应该先讨论出章程来,不宜冒进。”
赵阁老听得气血翻涌,差点一口就呸了过去。
你个毛还没长齐的混账东西,在这儿嘚吧什么!削藩是何等大事,一个不好,就会动摇国朝根本!你被天子忽悠得昏了头,在大朝会上冲锋陷阵,会被一众藩王记恨于心你知不知道!
端坐在龙椅上一直未曾出言的天子,终于张了龙口:“诸位爱卿所言,朕都听进耳中了。削藩之事,不必急着下定论,容后再议。”
众百官:“……”
谁也不是傻瓜。
圣心明摆着,圣意也明朗的很。天子这是打定主意要冲藩王们下手了!
……
大朝会散后,天子未留下重臣老臣们议事,反倒将陈湛陆迟赵奇三人召进了移清殿。
昂首挺胸的陈湛,一进了移清殿就苦了脸,哀叹连连:“完了完了!这回完了!我爹是动了真火,这回定要剥掉我一层皮了!”
在朝堂上陈尚书奈何不得陈湛,等回了府,不动用家法才是怪事。
陈尚书气得蹊跷冒烟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底。
对于陈湛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赵奇表示真切的同情,拍了拍陈湛的肩膀:“放心,你爹虽然有四个儿子,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他舍不得打伤打残你。你要挺住。”
陆迟就厚道多了:“我那儿还有一只续命保命的五百年人参,回去就打发人给你过去。”
盛鸿一拍胸脯,十分义气:“出宫的时候,带上两个太医。连带宫里最好的伤药,也一并带回去。”
陈湛:“……”
陈湛一言难尽的看了三个好友一眼:“你们这般讲义气,真令我铭感五内。”
盛鸿忙谦虚地笑道:“身为同窗好友,讲义气是应该的。”又殷切地问陆迟赵奇:“对了,我给你们两人也赏一个太医吧!说不定今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