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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尹潇潇冷笑着呸了一声,目中满是憎恶鄙夷:“闭嘴!若不是看在萧姐姐的颜面,我今日饶不了你!”
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现在是下午,轻纱窗帘遮了些光亮,寝室里却也不算昏暗。怎么会连床榻上有两个人都看不清?
再者,她面朝内侧,萧语晗却是面朝外侧入睡。他靠近床榻,一眼便能看到萧语晗。又怎么会认错人?
尹潇潇越想越觉恶心,越想越是恼火。
可恨宫中耳目处处,门外便有内侍宫女。动静若是闹大了,这桩丑事想遮也遮不住。
身为天子,轻薄弟媳。一旦这等事被人知晓,建安帝便要落个淫乱宫闱的恶名。萧语晗这个皇后颜面扫地,她这个闽王妃,也同样讨不了好。
换在几年前,她根本不会顾虑这么多,早已动手揍人出气了。现在,却瞻前顾后,想了又想,不得不将窝囊闷气咽下。心里别提多恨多恼了。
建安帝被噎得哑然无语。
萧语晗苍白着脸下了床榻。
全身冰凉,毫无温度,一张脸孔苍白得可怕。奇怪的是,她竟能稳稳地站着,并未因伤心愤怒悲凉绝望昏厥。
她握住尹潇潇的手,轻轻吐出几个字:“我送你出去。”
尹潇潇有再多的怒火,也不忍冲着萧语晗发,咬牙低语道:“我自己走便是,你好生歇着。”
萧语晗重复一遍:“我送你出去!”
尹潇潇没有再出声,伸手为萧语晗和自己仔细整理衣襟,令彼此看着都无太大异样。至于彼此难看的脸色,也实在无法可想了。
两人携手踏出门外,一直守在门外的罗公公忙上前行礼,低着头不敢看萧语晗的面色。
萧语晗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尽生平自制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恙:“平身。”然后,对着尹潇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弟妹,我送你出寝宫。”
尹潇潇的怒火,又化为阵阵绞痛。
苍天捉弄人!
萧姐姐这么好的女子,为何嫁给了狼心狗肺的建安帝?
看着尹潇潇隐隐泛红的眼眶,萧语晗的心像被细针猛地扎了一下。偏又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萧语晗又笑了一笑,挽着尹潇潇的手往外走。
尹潇潇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未再说话。临走前,忧心不已地看了萧语晗一眼。
萧语晗挤出一丝笑容。
……
尹潇潇走后,萧语晗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回了内室。
强撑着的笑容,瞬间消散,只余一片苍凉。
不可一世的建安帝,今日难得羞惭不安,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未动。待看到萧语晗心如死灰的模样后,更觉羞愧。
建安帝咬咬牙,走到萧语晗身侧,想握她的手。
指尖尚未相触,萧语晗已如被雷击中一般退让几步。
建安帝大失颜面,羞恼成怒,咬牙解释:“语晗,我刚才不是有意唐突尹氏。我今日也饮了不少酒,进内室之时看花了眼,错将她认成了你……”
“那一年进宫赏灯,”萧语晗张口打断了建安帝,眼神木然:“我和尹妹妹一起遇到了你。你那般欢喜,原来是为了尹妹妹,而不是我。”
建安帝:“……”
建安帝难堪又狼狈地否认:“当然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目光飘移,不和萧语晗对视。
萧语晗想扯动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笑意:“臣妾乏了,想歇息片刻,就不恭送皇上了。”
她要撵他走!
建安帝眼底也冒出了火星,沙哑着声音低语:“萧语晗!朕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朕?”
“朕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会觊觎自己的弟媳?”
“刚才真得只是看错了人。万幸尹氏警觉,及时制止。我并未真得唐突轻薄于她。你都看在眼里……”
建安帝说的话,萧语晗一个字都未曾听进耳中。
她直直地盯着建安帝的手掌。
那手掌上,被尹潇潇用力咬出了极深的印记,此时冒着血珠。
“若母后问起,皇上就说,是我和你闹别扭,一气之下咬了皇上的手。”萧语晗头脑一片浑噩混沌,全凭本能说话。
建安帝所有未出口的话,都被这一句噎了回去。
她还肯维护他身为天子的颜面!
总算不枉他低头!
这一口气尚未散去,萧语晗又道:“臣妾想清静片刻。”
建安帝阴沉着脸,愤然离去。
萧语晗独自坐在宽敞的寝宫里,冰凉的泪水源源不断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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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崩塌(一)()
椒房殿。
“启禀太后娘娘,”芷兰轻声禀报:“一炷香前,闽王妃离开东宫。皇后娘娘亲自相送。闽王妃和皇后娘娘面色都不佳。”
俞太后略一挑眉。
建安帝和闽王关系如何尚且不论,尹潇潇和萧语晗是闺阁好友。做了妯娌后,也格外亲近。
她们两个,怎么会忽然闹意气?
“芷兰,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未曾禀报?”俞太后淡淡问道。
芷兰略一迟疑,才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事,奴婢不知是否该禀报。”
俞太后目光一闪:“但说无妨!”
芷兰低声禀报:“闽王妃和皇后娘娘同处一室,皇上不令人通传,便进了内室。”
俞太后执掌六宫多年,耳目遍布宫中。东宫也不例外。建安帝闯进内室之事,守在寝室外的几个宫女都见到了,自然也就传到了椒房殿。
以俞太后之城府,听到了这等事,也错愕不已:“你说什么?闽王妃也在内室,皇上就这么闯了进去?”
芷兰低声应是,没有抬头窥视俞太后的神色。
俞太后的神色确实极为难看。
在宫中几十年,什么样荒唐的事都见过。不过,建安帝做的这一桩,绝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干的糊涂事!
身为天子,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偏偏觊觎自己的弟媳……哪怕心里想想,也不该做出这等不该做的事。
纸包不住火!
尹潇潇顾虑重重,没有发作。若是被闽王知晓,焉能罢休?
朝堂已动荡不安,人心浮动。闽王一旦生乱,烂摊子不知如何收拾。
俞太后心中恼火不已,却又不便多言,沉声吩咐:“传哀家的命令,此事绝不可张扬外传。谁敢嚼舌,立刻杖毙!”
芷兰后背生出寒意,低声应下。
……
尹潇潇回府后,便去了练功房。挥舞长刀,将练功房里的木桩全部劈做两半,犹觉不解恨,猛地将手中长刀飞掷而出。
锋利的长刀深深地陷入角落处的木桩里。
尹潇潇狠狠地瞪着那个被刺穿的木桩,目中燃着无尽的怒火。
仿佛那个木桩摇身一变,变成了建安帝的模样。她这一刀,正好刺穿建安帝的胸膛……
练功房的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潇潇!”
是闽王的声音。
尹潇潇背对着闽王,用力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胸膛里的火焰。然后,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转过身来:“你今日回来得倒是早。”
此时天色已昏黄,练功房里未燃烛台,光线暗淡。正好掩去了尹潇潇眼底残存的愤怒。脸颊上的异样红晕,也只像激烈运动后的模样。
尹潇潇暗暗庆幸自己遮掩得当,却未留意,站在门口不肯迈步进来的闽王目光同样阴沉愤怒。
闽王用力握拳,紧接着缓缓松开,面上毫无异样,微笑着应道:“今日没什么事,我特意早些回来陪你。”
闽王没有像平日一样迈步进来,尹潇潇正好借着这短短片刻调整心情。确定自己不露半分破绽,才笑着上前:“我练了一个时辰的刀,现在全身都是汗。我先去沐浴更衣,再和你一起用晚膳。”
闽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说笑如常的尹潇潇,点点头:“好。”
待尹潇潇去了净房,闽王的面色彻底阴冷下来。
他在宫中自有眼线耳目,东宫里也安插了人手。建安帝闯内室之事,他比椒房殿迟一个时辰收到消息。
建安帝龌龊阴暗的心思,毕露无疑!
他愤怒得想冲进宫,立刻杀了建安帝!
仅剩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闽王府,看着尹潇潇强忍羞辱愤怒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等耻辱,他绝不能忍!
闽王缓缓地用力吐出一口气,目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决绝。
待尹潇潇沐浴更衣后,出现在尹潇潇面前的闽王,又和往日一般模样。夫妻两个各自藏着重重心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一起用了晚膳。又带着淘气的儿子玩闹许久。
尹潇潇带着霖哥儿入睡后,闽王才去了书房的密室。
这一处密室,十分隐蔽。只有最忠心的心腹才知晓。
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侍卫悄然进了密室,抱拳行礼。闽王低声吩咐数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侍卫目中闪过一丝惊愕,却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低声应下。
这一个侍卫退下后,另一个侍卫又进了内室。闽王又取出另一封信来,同样低声吩咐数句。
直至子时,闽王才回了内室睡下。
尹潇潇已经入睡。一直隐忍压抑的羞愤恼怒,在睡梦中显露出来。眉头紧紧皱着,明媚俏丽的脸孔也满是阴霾。
闽王心中骤然一痛。小心地在尹潇潇身边睡下,心底悄然低语。
潇潇,我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
隔日早朝,建安帝右手掌一直扣在膝上,无人窥见天子的掌心有深深的咬痕。
闽王恭敬一如往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颇有些心虚的建安帝,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和闽王对视。
午膳时,建安帝去了椒房殿,陪俞太后用午膳。俞太后果然问起了他掌心咬痕之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