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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苦练多年而成百发百中的枪术,如今没了用武之地。反倒是当年一时兴起练过的骑马射箭派上了用场。不得不让人感慨命运的神奇。
挑选死士,多是孤儿。皆因孤儿无亲人牵挂,最易掌控。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了明确的肯定答复。
“现在想来,无牵无挂无人惦记,也是好事。”六公主淡然的声音里透着洒脱:“过往的一切,俱被斩断。如今我重获新生,有了崭新的人生。”
谢明曦心中依旧存着一堆疑团,蹙眉问道:“六公主殿下因高烧离世,你骤然出现在她的身体内,是否因为你也殒命,灵魂才会离体?”
“为何不是别的灵魂,偏偏是你?你和六公主之间,是否存着神秘的联系?”
六公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你的疑问,也正是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老天让自己重生在这具身体内,总该有些缘故吧!
或许,这具身体是自己的前世?
对曾经的无神论者而言,这样的猜测颇为荒谬。不过,最荒谬的灵魂穿越已成了事实,自己也从极度的震惊中迅速冷静并接受了现实。
如今,便是有再荒诞离奇的事,自己也不会太惊讶了。
……
寝室里安静了片刻。
谢明曦深深地看着六公主,冷不丁地问道:“你是不是未曾读过书?为何礼乐书三门课程俱弱?”
不愧是学霸中的学霸,在这等时候,竟然关心起自己的读书问题来了。
六公主哭笑不得地解释:“你误会了。我虽身为‘死士’,也是要读书的。”
只是,读书的时间远不及训练的时间多。
再者,自己天生便不喜文科,久而久之,文科薄弱也是不争的事实。反正出任务用不到之乎者也,文科的薄弱丝毫没影响到自己身为最优秀特工的事实!
如果当年知晓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被扔到满目茫然的大齐朝要苦学四书五经,怎么也会多下些苦功读书。
六公主心中唏嘘一回,主动张口对谢明曦说道:“不过,我以前不喜四书五经,没认真学过。礼仪音律也都未学过。”
谢明曦的目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不必说,我也能猜得出来。”
又被无情地奚落一回的六公主:“……”
六公主一言难尽的表情,引得谢明曦轻笑不已。
六公主终于肯敞开心扉,透露不愿为人道的过往。
此时此刻,两人隔着数尺之遥,中间还隔着两层薄薄的纱帐,却比往日并肩携手时更亲密。
六公主挣扎着放下豪言壮语:“这半年来,我已有了飞速的进步。如此下去,不出三年,我便能追上你了。”
谢明曦继续轻笑,目中闪过一丝纵容的戏谑:“好,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六公主脸不红气不喘地吹大气:“你就等着看吧!”
谢明曦忍俊不禁,弯起嘴角。
……
层层坚固的防备,便如坚硬的壳一般。一开始坚不可摧,待有了一丝裂缝,很快这丝缝隙便会越来越大。
不欲为外人知晓的隐秘,也很自然地说了出口。
“前世我活到了二十四岁,在一次任务时被内应出卖,泄露了真实身份。几十个人层层包围之下,我无力逃脱,索性同归于尽!”
“临死的时候,还拖了一堆垫背的。我也算死得不冤了。”
六公主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痛恨欲狂不甘:“我六岁被选中做了死士,从十四岁起,被陆续派出执行任务。算来整整十年,也算对得住培养我的……”
国家两个字到了嘴边,又迅速换成了:“主子。”
身为国家的“秘密武器”,最终的宿命多是如此。
便如大齐朝被权贵秘密豢养的死士们,不出动则已,一出动大多九死一生。有的完成任务,也得立刻赴死。免得泄露主子的身份。
这是活在阴暗中的所有死士的共同命运。
谢明曦嗯了一声,随口道:“你可曾嫁人生子?”
六公主:“……”
六公主清了清嗓子,力持镇定:“没有。我的那个世界,奉行晚婚。有的三十岁了还未成家。我还年轻,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何言嫁人生子?”
谢明曦难得有些讶异:“在大齐,年过三旬做祖母的比比皆是。你们竟到三十岁才嫁人?”
真是奇风异俗!
六公主和谢明曦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腹诽。
……
倦意悄然袭来。
谢明曦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耳边隐约传来六公主的声音:“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前世嫁给四皇子,做了宫妃,之后又如何?”
可曾为四皇子生儿育女?
四皇子到底待你如何?为何你对他讳言莫深只字不提?
你何时闭上双目?是否有人害了你?
你的仇人,除了盛渲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你对曾经骗过你的人,该不是真得彻底翻脸,永不原谅吧……最后这个问题,六公主没勇气问出口,只在心里默默翻滚一回,便被按捺下去。
等了许久,六公主也未等来谢明曦的回答。只听到谢明曦绵长轻微的呼吸声。
谢明曦已睡着了。
六公主目力极佳,透过两层薄纱,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谢明曦平静柔美的睡颜。心里的躁意也随之消失无踪。
六公主闭上眼,很快一起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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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师徒(一)()
谢明曦小憩片刻,很快醒来。
此时,六公主正在好眠。
谢明曦不愿惊醒六公主,轻巧近乎无声地下榻穿鞋,然后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候在门外的扶玉也在打瞌睡,头靠在廊檐下的柱子边,头慢慢地往下滑。然后闭着眼抬头,重新靠回原处。
身为随行伺候的丫鬟,看似整日闲着无事,实则颇为辛苦。要随时随地候在主子身边,随时待命。
一旁的湘蕙,依旧直直地站着。
宫中规矩严苛,身为宫女,一站就是半日。像扶玉这般,已算是失仪,少不得要挨训斥,重则要挨上一顿板子。
听到脚步声,湘蕙立刻转身,上前行礼:“三小姐。”
谢明曦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扶玉被声音惊醒,满面羞愧地擦了嘴角的口水,红着脸走上前:“对不起,奴婢一不小心睡着了。”
谢明曦随口笑道:“无妨。我要去山长的寝室,你随我一起去。”
扶玉忙应了一声。
湘蕙还不知谢明曦拜在顾山长门下之事,心中惊讶,却未多嘴多问,恭敬地目送谢明曦主仆离开。
……
顾山长每日也习惯午睡,今日特意缩短午睡的时间。
刚在书桌前坐定,门便被轻声敲响:“师父,是我。”
顾山长舒展眉头,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昨日刚拜过师的谢明曦。
莲池书院课程排得十分紧密,白日根本抽不出时间。到了晚上,亦有各种课业。谢明曦还要随廉夫子习武,一整日颇为忙碌。
顾山长善解人意地利用午休时间教导弟子。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顾山长淡淡说道:“年少时的光阴最为可贵。对男子如是,对女子更是如此。”
“女子及笄之后,便要说亲嫁人。成亲后,需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打理内宅,种种琐事,无暇分身。唯有少女时光,能专注于课业。”
“天赋再高,也需刻苦勤勉。如此,方不负青春韶华,不负上苍赐予的聪慧。”
“明曦,你天赋之佳,为我生平所见。只是,人切不可骄纵狂妄,失之本心。望你意志坚定,常怀谦逊之心。”
顾山长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听得谢明曦动容不已,郑重应了下来。
其实,谢明曦绝不是顾山长口中那等“坚定谦逊”的人。
她擅长窥视人心,善于玩弄操控人心。心思深沉,冰冷无情。这是数十载宫廷生活在她身上烙下的深深印记。早已融入她的血液身体,无法割裂。
而顾山长,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种人。
光明如烈日,坦荡如江河,刚硬如高山。
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顾山长这样公正无私胸襟坦荡的人。不过,这丝毫无碍她对顾山长的尊敬和孺慕!
顾山长见谢明曦应得慎重,颇为欣慰地笑了起来:“你能听得进为师的话就好。莲池书院所设的所有课业,你都学得极好。我不必再重新教导。”
“你书法颇佳,不过,还有可进益之处。今日,我便教导你练习书法。”
顾山长被誉为京城书法大家,书法峻丽中见风骨,自成一派。京城不知多少人欲以重金求字,奈何顾山长清高孤傲,极少为人动笔。
谢明曦向往已久,闻言精神一振,满目喜悦:“多谢师父。”
看着满脸欢容的谢明曦,顾山长也觉得心中愉悦欢畅。
她这一生从未收过弟子,如今有了可心意的爱徒,真是怎么看都觉顺眼。恨不得将一身才学立刻倾囊相授。
……
短短半个时辰,眨眼便逝。
编钟声已响起。
顾山长颇有些遗憾地吩咐:“将笔墨收起,去海棠学舍吧!明日再来!”
谢明曦恭敬地应是,利索地收好笔墨,顺手将书桌也整理整齐。
顾山长看在眼底,暗暗点了点头。
连着两日,谢明曦都在午休时来练书法。
顾山长心情颇佳,一众夫子都看在眼底。
苏夫子季夫子领头来讨一杯酒喝,顾山长也很爽快地应了下来。顺便说道:“明日正逢休沐,谢府设宴,我这个做师父的,少不得登门为她撑一撑颜面。”
免得有人以谢明曦的庶出身世做文章。
尤其是那个眼高于顶的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