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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认认真真看过一回,脸色就更难看了。
刘铭跪在另一侧,一直盯着他那张脸,一看他是目下的这幅神情,当下心一沉:“怎么样?殿下不好吗?”
李令严眉头紧锁:“伤在脖子上,这会儿我也不敢轻易上手,先叫人搬张春椅,也不能急着送回殿下自己的地方了,请您找个干净地方,先安置了殿下,好叫我再仔细的看。”
他一说伤在脖子上,刘铭就心道要坏事了。
先前还指望着伤不十分重,养上几个月就能好,可这伤在脖子上头……
他下意识的去揉自己的脖颈,这样娇嫩的地方,是好受伤的吗?
刘铭心下有怨气还有怒火,没法子冲太医撒,起身来看着一众跪着的小太监,简直没一个懂事儿的,他一肚子的邪火没地方发泄,三五步过去,照着个小太监抬脚踹过去:“素日你们就混账着蒙事儿过日子,还跪着干什么,听不见太医的话吗?”
那小太监又瑟缩着要告饶,连起身去办差事都忘记了。
刘铭见了更生气,还是前头容长脸的小太监上来,一跪抱住他的腿:“祖宗别生气,奴才这就带人去搬春凳来,东边儿的屋子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先前就是怕七皇子跑马累了要休息,正好先挪过去。”
第六十二章:蹊跷()
第六十二章:蹊跷
却说刘铭之前打发到怀章那里去回话的小太监,脚下是半分不敢耽搁的,堂堂的皇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不要说刘铭了,就是他们底下的这些人,万一陛下雷霆之怒下来,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怀章乍然听闻此事,吓的脸色都变了。
陛下那里还在见王阁老,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他送了七皇子回来,是到前头去服侍的,但是进了殿之后,王阁老就不说话了,陛下问了他两句,就打发了他出来。
怀章觉得事情还蛮严重的,不过他一向本分的很,该操心什么,不该操心什么,分的特别清楚,这不是他应该上心的事儿,也轮不着他过问,于是便一直守在殿外了。
七皇子那里……
“刘铭有没有打发人去回皇后娘娘的话?”
小太监显然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一愣神,没了话。
怀章立时冷哼了一嗓子,转头招手叫了个人来,吩咐了几句,叫赶紧到徐皇后跟前去回一声。
出了这种事,中宫肯定是坐不住了,七皇子的生母冯妃都不顶事儿,轮不着她往前凑。
等人一溜小跑下了台阶,怀章想起什么来,脸色不大好,有些阴阳怪气的:“昭德宫那头,有人去回话吧?”
小太监并不知道刘铭打发了人去回徐贵妃,但是怀章这么问,他其实拿不准,刘铭是昭德宫的人,这宫里谁不知道呢?出了事情要给昭德宫递话是肯定的,但他毕竟没有亲耳听到,说没有吧,万一有呢?岂不成了他的罪过?
故而他哭丧个脸:“老祖宗,奴才真不知道,刚一出了事,祖宗就打发奴才到您跟前来回一声了,这种事儿奴才又不敢耽搁,还不是得了话就赶紧来跑腿儿。祖宗有没有吩咐人去回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奴才是真不知道啊。”
怀章素日不为难底下的奴才们,他也不是一步登天到今天的地位的,最早跟着先帝服侍那会儿,也是这么着,看着上头大太监脸色过日子,熬了多少年,才熬出了头。
他心不坏,相反的,是不是爱卖个顺水人情,或是有十分心软的时候,替人在御前求个情都是有过的。
这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他一味的摇了头,打发了人走:“你去告诉刘铭,请了太医只管先给殿下看,陛下这里还在见王阁老,我现在就进去回话,但是陛下走不走得开,得两说,我已经打发人去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凤驾是肯定要往他那里去,叫他预备着接驾吧,还有——”
小太监得了这一番吩咐,刚想磕个头就走,可是人刚跪下去,话还没说呢,怀章一句还有,就把他所有话给堵住了。
他抬头,怯生生的看了眼,又叫了一声老祖宗。
怀章嗤了一回:“叫他记清楚了,宫里头出了事儿,该先回给谁,别乱了规矩。”
这话是说徐贵妃了——
小太监心下一惊。
这样的话,放在他身上,一辈子不敢说出口的,也只有眼前的老祖宗,这样子编排了贵妃娘娘进去,都不怕。
于是他连忙磕头,满口说着奴才知道了,见怀章没再留他,反倒拔脚往殿内进,他才敢站起身来,反身往台阶下跑,又按着原路往草场方向回了不提。
而那头皇帝同王殿明正说话,君臣两个是挪到了大殿的东次间里的,皇帝坐在炕床上,神色淡淡的,其实瞧不出什么,反倒是王殿明,坐在圆墩儿上,脸色不怎么好。
此时怀章弓着腰进来,又轻手轻脚的,王殿明眼尖瞧见了他,果然又同方才一个样,立马收了声,什么话也不提了。
怀章进来的时候耳尖的听见了两句,说什么福建,说什么倭寇。
他心下一沉,果然这些他不该听。
皇帝见了他,略眯了回眼:“不是不叫进来服侍吗?”
虽说像是质问吧,但语气也一如平常,到底知道怀章晓得分寸,不会贸然的进殿内来,这会子进来了,一定是有事情。
怀章掖着手上前去,只当先前什么也没听见,放轻了嗓音和语调:“刘铭打发人来回话,说殿下跑马的时候伤了,且……且伤的不轻。那畜生估计吃错了东西,腿软栽下去,殿下手上攥着缰绳呢,又受了惊吓,从上马墩儿上摔了下来。”
皇帝手上有个青花瓷的杯,正要往旁边儿的黑漆四方小案上放来着,一时听了这个话,手一斜,杯子翻了,水也洒了。。。
怀章不敢叫人进来,自己上了手去收拾,话也不多说。
该回的他回了,剩下的,陛下不问,他什么也用不着说,况且他没陪在殿下身边儿服侍,出事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是知根知底的。
王殿明那里坐不住,颤颤巍巍起了身:“还是殿下要紧,臣……臣回的事情,改日再与陛下详议,臣告退。”
“老师。”皇帝回了神,扬声叫住他,“那件事,你跟庆吉先拟个章程,内阁是什么意思,你们商量好了,定个主意,再回朕,外头什么人都不必惊动,连他们自己也别惊动,既然知道了,就是好事,后头要怎么办,还是跟从前一样,内阁先定,不必再来跟朕议。”
王殿明脸色微变,这样的事情,陛下都……
他深吸口气,改口说了句臣知道了,便告了礼往外退,什么都没有再说。
怀章也不问,只是等人出了门,才问了句:“陛下往草场去吗?奴才已经打发人去回了皇后娘娘,估计娘娘得了话,也要移驾过去了。”
“怀章,你说……”
皇帝没挪动,说不担心儿子是假的,但他乍然听闻时,就觉得事有蹊跷。
他是这么些年不正经过问朝政,能推给内阁的,都交由内阁办了,但高台上走一遭,这么些年了,脑子总不至于都没了,手段见多了,宫里头的手段,他见的就更多。
怀章抿唇:“陛下,殿下伤的只怕不轻,什么事儿,都没有殿下的身子要紧。”
第六十三章:该死()
第六十三章:该死
昭德宫得信那会儿,徐贵妃正摆弄她那只通体雪白,只头顶上一点红的鹦鹉,这鹦鹉原先也是进贡上来的,为着她喜欢,皇帝就赏到了昭德宫来,拢共就这么一只,别说皇后了,就连太后,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
她好东西见得多,什么好的送到她这里,她都觉得是应当的,她也没有受不起这一说,是以往日里送来的东西,她新鲜个三五天,撂开了手,便只等着下一回有更好的。
唯独这只鹦鹉,实在招人喜欢,又从来没见过,她倒宝贝到了现在了。
刘铭这个干儿子她认得,明珠也认得,因刘铭现如今在昭德宫越发说得上话,昭德宫的宫人们一个比一个有眼色会来事儿,尤其是明珠。
故而他来,明珠就没拦着,问了两句,见他神色匆匆,眼底还有些慌张,她便忙去回了贵妃的话,又回去引着他进了门。
徐贵妃倒没正眼看他,心不在焉的:“好好的,刘铭叫你来干什么?”
“娘娘,出事儿了。”他跪在那里,回话时候声音都发抖的,几乎要打成结,“七皇子跑马摔了,从上马墩儿上掉下来的,那会儿殿下不叫奴才们扶着,他自己拉了缰绳去踩马镫,这才摔下来,现在出了事,干爹也慌了,已经叫人去陛下那里回话,也请了太医,干爹不放心,打发奴才到您这里赶紧回一声。”
要说七皇子出事儿吧,徐氏心里是欢喜的。
原本他就不该养成,只能说他命实在好,小的时候没死成,后来再大点儿,七灾八难的长大,太后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把人接到了慈宁宫去带着,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但刘铭叫他干儿子来昭德宫回话,这里头的厉害,徐贵妃也知道。
陛下宠爱儿子啊,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刘铭脑袋就得搬家了。
她这才停下了逗弄鹦鹉的手,叫了个小丫头把鹦鹉提走,敛眉看向殿下:“刘铭是怎么办事儿的?他多大点儿的人,敢撒开手叫他自己逞能?你们御马监……不是,刘铭从前在我这儿夸海口,说御马监驯出来的马,个个性情温顺,不会冲撞贵人,今儿他又怎么说?”。。
跪着的人惦记着刘铭那句,但凡贵妃细细的问,你便细细的回。
他跟着刘铭好些年了,大风大浪不说见过,背后阴人的招数总归见的不算少,特意这样交代,显然心里是有了别的想头的,况且这事儿是真的古怪。
他磕了个头,不敢抬头往上看,闷着回话,又把马儿拉稀腿软的事儿回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