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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箴又何尝听不出来,可一头是他亲娘,一头是他此生挚爱,叫他怎么选?
他不愿意后半辈子守着不爱的女人过,更不可能委屈谢池春去做个妾,况且真娶了褚娴,他笃定谢池春会走的远远地,这天大地大,总有他找不着的地方,她会躲起来,再也不来打扰他,不打扰他和褚娴的生活。
就这么辞官离去,谢池春一定干得出来。
他放不了手。
“你别胡思乱想,就当是我任性最后一回,横竖陛下点了头给了旨意,母亲如今一时生气,将来……将来都会好起来的。”他爱抚的摸了摸她的脸,“还疼吗?”他眼底的疼惜丝毫不掩藏,“有那么好的功夫,还能吃了亏,母亲要打你,你就不知道躲吗?”
她不是个会装可怜的人,就一五一十说的老实:“殿下动怒,一巴掌打下来实在太突然,我哪里躲的及。再者说,殿下在气头上,我真要是躲了,估计就不是一巴掌能了的了。难道殿下真要是支使人来拿我,我还能动手吗?”
“你呀。”卫箴怕弄疼了她,就收回了手,“我从没见过母亲这样失态,你别往心里去,她打了你一巴掌,你别怪她,成不成?”
第一百七十章:嫂子()
第一百七十章嫂子
卫箴此刻的声音,正如春日里一汪清澈湖水,又有微风拂过湖面,带起水破一圈圈,风过后又无痕,只余下能将人溺毙其中的温柔。
谢池春反手覆盖在他手背上,脸颊在他手心儿里蹭了蹭:“这有什么好怨怪的,殿下是做母亲的,人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是为了你好,又一心觉得是我狐媚,迷惑了你心智,才叫你这般。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请陛下赐婚?”
说起赐婚的事儿,她脸颊上泛起红晕,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先前也没跟我商量呀。”
卫箴听她说话,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谢池春原本就不是个咋咋呼呼的姑娘,哪怕在锦衣卫供职多年,她骨子里仍旧保留着那份柔婉,说话不大声,刚直之中,偏有七分娇俏,只是以往无人可令她露出这番娇憨姿态而已。
她如今有了心爱的人,这心爱的人,也一心想要呵护她,是以她紧闭的心门渐次打开,说话的时候,尾音不自觉的上扬,又扬的很短,显得憨蠢可爱,猫儿似的在他心尖儿挠了一回。
“也没有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事儿在我心里头过了好几回了,你知道,我的婚姻大事,不是爹娘做主,就得是太后来做主,可爹娘那里……”如今得了赐婚的旨意,他二人早晚是要成婚的,卫箴什么也不愿瞒着她,也笃定她能够承受得起,便轻叹了声,“母亲一直都想叫我娶褚娴,这你是知道的。”
谢池春眸色略一暗,只是须臾而已,又恢复如常:“其实如果我是殿下,也会选择褚姑娘。”
她把手收回来,顿了下,还是又递出去,是虚扶他站起来的架势:“你坐着说话呀,老蹲在我面前,像什么样子。”
他却不动:“你说得对,将来咱们若有了孩子,叫我选,我也会选褚娴。可是阿春,我不会强逼孩子。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孩子觉得幸福,就足够了。可眼下母亲显然不这样像,所以我一直在想,等将来有一天,我得去求太后赐婚。本来这事儿是该跟你商量的,虽然你不答应也没用……”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惹得谢池春笑出声,又轻声啐他:“你这么说的,倒像是个无赖。”
“无赖就无赖吧。”卫箴心说,回过头去想一想,他干过的事儿,正经挺像个无赖。
从前横行京城,后来威风凛凛的那个卫箴,遇上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母亲不知道如何说动了父亲,一心要叫我娶褚娴,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不然后患无穷,”他仍旧上手去抚她,动作轻柔,眼前的人像是个瓷娃娃,其实分明就没有那么娇弱的,可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稀世珍宝,手一重,唯恐碰碎了,“有了赐婚的旨意,我才能安心。”
谢池春有百般小女儿的娇憨,此时却说不出口。
这还是北镇抚司的大堂屋,厉霄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跑进来,他们身上还有皇差未结,赐婚一事,叫她欢喜,卫箴的态度,更令她满腔柔情,可理智告诉她,蜜里调油也不是这时候的事儿。
于是她轻咳了声,努力掩饰起自己的害羞模样,偏了偏脑袋:“你就胡说吧。还不快起来吗?一会儿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今后我还要不要在北镇抚司办差了。”
卫箴知道她什么意思,便也不在推辞什么,撑着她身下官帽椅的扶手,渐次站起身。
他故意为之,起来的时候真是缓而又缓,慢吞吞的,人还刻意的往前倾了三分,几乎是把她环在怀里。。。
谢池春咽口水,下意识把身子往后仰,却一个没控制好,撞在了椅背上。
其实不多疼,可她觉得卫箴坏,从前没觉得他这么不正经,今次怎么这样子。
是以她委屈极了:“你做什么?”
卫箴知道她没撞疼,就溢出了笑声来,一个劲儿的摇头,又慢腾腾的撤回手:“不做什么,你这样子,真可爱。”
谢池春眼角抽了抽。
以往她办案当差,也是当得起雷厉风行四个字的。
她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卫箴,所有的退让都给了乔严他们这些自己人,对着外人,她可没有这么好的性儿。
那是因为她知道,锦衣卫里所有的人,都在或多或少的包容她,不然她一个女人家,在十几岁的年纪入了锦衣卫,哪里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这六七年,简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可外人眼中,她已然是个不安于室的不本分姑娘,既如此,她又何必落了北镇抚司的威名。
卫箴已在她的出神中,坐到了她旁边儿的官帽椅上去,又侧着脑袋看了她一回,眼底的笑意浓郁的化不开,紧接着他点了点桌子:“偷听够了?还不进来?”
外头乔严几个推推搡搡的进了屋,可谁也不敢走的太靠前,像是怕卫箴打人一样。
谢池春的脸上轰的一下就炸开了,红的不像话,要滴出血一样。
乔严是个憨厚的人,直来直去,像是没瞧见谢池春的不好意思,反倒嘿嘿的笑:“我就说嘛,从福建回来,老大你对池春真是不一样了,我还想呢,以前那么不待见她,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你们这趟去福建……”他一面说,一面拿手肘戳厉霄,戳完了又去戳吴赞,“你俩不地道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跟兄弟分享。”
厉霄一脸不痛快的别开脸,反倒是吴赞眼角抽了抽,小声骂他:“快闭嘴吧你。”
乔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的不服气:“那好端端的,还求了什么赐婚——”他又乍然收了声,“欸,老大,那以后,我们不能叫池春,是不是得改口叫嫂子了?”
他说完了兀自笑,还带的一旁王齐也忍不住笑起来。
吴赞心说你们俩就作吧,一个劲儿的拉王齐,可他无动于衷。
卫箴请冷着嗓子叫吴赞:“叫他说,叫他们笑,你拦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平()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平
乔严和王齐这才觉察出不对来,笑也慢慢的凝固在了脸上,面面相觑过后,纷纷望向卫箴,总觉得,卫箴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阳怪气,说不出的叫人心里害怕。
他二人缩了缩脖子,心说有什么话倒是好好说呀,又扭脸儿看吴赞。
吴赞前头叫卫箴不阴不阳的警告了一句,这会儿根本就不看他二人。
卫箴点着桌子:“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就站在这堂屋里,开我的玩笑?”
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他们刚才躲在门外偷听,是谁先在北镇抚司的堂屋中不正经的?
合着许他闹谢池春,不许他们开玩笑啊?
吴赞心里明白,卫箴也没叫人这么闹过,他是真心喜欢谢池春,可谢池春呢,看似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却心细如尘又敏感,脸皮十分的薄,乔严平时跟她关系最好,这会儿这样开她的玩笑,她不好骂乔严,但总归心里会觉得别扭。
她别扭,卫箴就更别扭,所以他刚才拦着不叫乔严胡说八道,可是没法呀,乔严就是这么个人。
这回好了,叫卫箴抢白一句,两个人都老实了。
乔严撇了撇嘴,七尺的男儿站在那儿,撇着嘴的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和怪异,谢池春瞧见了,噗嗤一声就笑了。
卫箴因见她笑了,才松了口气:“我刚去西厂,郑扬说了,火候够了,案子差不多就该了结了。不过具体怎么样,他未及与我细说,我就回来了,临走前他说了,叫咱们自己拿捏着办,有关此案的一切证据,他会一点点的放给咱们,一下子全放了,难免朝臣起疑。”
这是说起正事了,谢池春官位并不够,就不好再坐在那里。
“你坐着。”她刚想动,卫箴连眼都没眨一下就打断了她,继而又叫王齐,“你的人,还盯着刘铭?”
王齐说是,想了想又添了两句:“陛下这回手腕也硬,刘铭的宅子叫禁军围着,简直是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甭想飞出去。我也去瞧过一次,总觉得,陛下这回铁了心想整治他,软禁了起来,不叫跟外面通消息,不是我说,刘铭有通天的本事,这回也只能坐以待毙,他什么法子也使不出来了。”
“当然是使不出来,软禁就算了,那么多的禁军轮班把守,他的人进不出,也出不来,消息不能互通,就连昭德宫都不敢捞他了。”吴赞叹气又摇头,“看起来,郑公跟老大说的也不算错,他还真是会洞悉人心。”
其实郑扬不是能够洞悉人心,而是从小长在昭德宫手上,他实在是太了解徐贵妃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陛下今次雷霆手段,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