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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碗酒足有半斤,两碗便是一斤。一斤烈酒下肚后,乔峰天生的酒量如海,李岩乃是人仙之躯,酒水入腹,便给他炼化成五谷精气,反哺自身,因此,两人都不觉如何,只有段誉不行,此时此刻,只感觉自己腹内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头脑中混混沌沌,眼前的人都现出重影。
乔峰抓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碗,笑道:“今日我借花献佛,也回敬两位一碗!”右掌在酒坛上一拍,那酒坛裹着一股劲风向李岩飞去。他这一拍却是暗藏着“降龙十八掌”的功夫,有心试探一下李岩的武功。
李岩伸右掌接住酒坛,手掌与酒坛稍一相触便回收旁引,将乔峰附着在酒坛上的掌劲化于无形,他提着酒坛给段誉和自己的碗中斟满酒,端起碗喝道:“干!”
两人一起举碗饮尽,段誉虽已有些迷糊,却仍强撑着将这第三碗酒喝了下去。李岩又拿起酒坛斟酒,眼睛却若不经意地瞟向段誉的左手,不多时,果然看到有一道酒水从他左手小指的指尖缓缓流出,等自己这两碗酒斟满,他朦胧的醉眼已恢复了清明。李岩心中暗笑,却不说破,左手在酒坛上一拂,那酒坛立时从桌子上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沿着一道充满玄奥意味的弧形轨迹飞向乔峰。
“好!”乔峰喝一声彩,伸掌在酒坛上一抵,掌劲在瞬息之间反复吞吐数次,化去酒坛上的劲力,给自己斟满一碗酒,端起来向着段誉笑道:“这位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
段誉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说着便当先将自己跟前的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除了李岩是心知肚明,再没人看出半分破绽。
乔峰看段誉竟是越喝越精神奕奕,又是惊奇,又是欢喜,笑道:“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咱们便试一试能否喝足千杯之数!”仰头一口喝干,看李岩也一起干了,便给自己再斟了一碗,又以降龙掌力将酒坛推回给李岩。
三人这一赌酒,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看热闹。只是一个偌大的酒坛裹着凌厉无比的劲风在空中飞来飞去,骇得众人都不敢靠近,只挤在楼梯口观看。
不多时,整整一坛二十斤烈酒被三人喝个底掉。李岩一掌将那空了的酒坛拍得粉碎,喝道:“再打二十斤酒来!”
楼梯口的跑堂伸了伸舌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此刻李岩和乔峰二人已知对方武功高强,心中各自佩服,便不再多做试探,虽仍将酒坛抛来抛去,却已不再蕴含内力。
三人在楼上你一碗,我一碗,喝个旗鼓相当,中间又叫了一坛酒,各自整整喝了五十大碗。
段誉终究是仁厚之人,忖道:“我不过是在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李兄和这位兄台却全凭真实本领。如此比拚下去,我自是是有胜无败。但他们二人饮酒过量,未免有伤身体。”想到此节,便开口道:“两位,咱们已喝够五十碗了罢?”
乔峰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白。”
段誉苦笑道:“先前已经说好了是小弟请客。咱们三人喝得固然痛快,但如此喝将下去,只弟身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这只绣花荷包缠了金丝银线,一眼便知是名贵之物,但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李岩和乔峰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旋即,李岩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丢在桌子上,对乔峰拱手道:“今日能与兄台以酒论交,实在痛快之极。此地人多,不便深谈,咱们另选地方聊聊如何?”
乔峰道:“在下求之不得。”
随之,李岩招呼了段誉当先下楼,乔峰紧随其后,三人离了松鹤楼,并肩往外走去,出了城门,乔峰忽地加快了脚步,顺着大路疾趋而行。
李岩微微一笑,仍是原来悠悠然负手漫步的姿态,但每一步跨出,便自轻描淡写的跨过数丈距离,直与传说之后的缩地成寸一般无二,虽然不曾全力施为,但只这般,便已然不落后乔峰半分。
段誉初时只提了一口气,凭着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和两人并肩而行,但随着乔峰和李岩越行越快,他便渐渐地落到了后面。他心中一急,忙发足疾奔几步,只因走得急了,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才站稳,这一下恰好踏了“凌波微步’中的步子。他无意踏了这一步,居然一掠数尺。他心中大喜,第二步走的又是“凌波微步’,便即追上了前面的李岩和乔峰。
第147集:较技
却说三人并肩而行,耳畔均听得风声呼呼,眼中只见到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飞而过,不多时,已经行出数里之遥。
乔峰侧目相睨,见李岩步履从容,段誉身形潇洒,一个似郊游踏青,一个如闲庭信步,却都不比自己慢上分毫。他在心下暗暗佩服的同时也起了争胜之心,便又加快脚步想将李岩和段誉抛在后面,但两人随之提速,乔峰试了几次,都不能超过他们。
到此时,乔峰已试出李岩的功力之深,实是深不可测,他行走江湖至今,所见到的人之中,此人修为当属第一,而段誉的功力之强,虽然不如李岩,却也在他之上,只是似乎不懂如何运用,若是短程奔行,段誉在初期或许会落后自己一些;若长途竞走,他那一身功力若是被激发出来,必定会后来居上反超自己。
“呼!”乔峰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转头去看,但见旁边李岩也已停下脚步,竟似没有丝毫征兆的说停就停,不见半分勉强,心中不由得为之骇然,此人的内功修为、轻功造诣之高,恍然已经不是凡人,复又回头去看段誉,见他身形飘逸,却似在地上滑行过来一般,不由得微微一笑,也是大感赞叹。
此时段誉也是刚好赶到,只不过他的凌波微步毕竟不够娴熟,加起速来没什么问题,这停下来时却是完全控制不住了。只见他整个像是在滑旱冰一样,人是不动站在了地面上,但是这个身子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移动着。
“啊!”此时段誉却是撞到了一枚小石子上面,整个人便是因为惯性的原因,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兄台,你没事吧?”乔峰赶紧走过去把段誉扶了起来,帮着段誉将身上的泥土拍了拍。
“呵呵。小弟没事。”段誉微微一笑,可以和乔峰在轻功上打成平手,此时他却是非常的高兴。想起小舟上李岩对他说的话,自己既是大理镇南王世子,又有绝顶深厚的内力在身,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打败慕容复,顿时激动莫名。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乔峰又道:“想不到乔峰这一次来江南。居然可以遇到二位这样的人物,但不知二位哪一个才是姑苏慕容复公子,倒叫在下有些猜不出来了。”
听到乔峰的话,段誉一惊:“阁下不是江南人士?不是姑苏慕容门下?”
乔峰听后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是慕容复的人,所以跟我比试?”
“额。”段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下段誉,大理人士。初到江南。”
“哦!”乔峰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难怪难怪!”便是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乔峰!”然后直接对着李岩说道:“那想必这位便是慕容公子了吧?”
李岩闻言,不由得为之一声冷笑道:“姑苏慕容氏算得了什么,本座李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乔兄莫要搞混了。”
乔峰尴尬一笑,见李岩似是对姑苏慕容氏没有什么好感。当下连忙出声道:“恕乔峰孤陋寡闻,竟不知江湖上出了李兄这样一位盖世高手,实在惭愧!”
李岩呵呵笑道:“听乔兄适才自报姓名,想必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乔帮主,人皆道乔帮主是个豪爽汉子,此言果然不虚。若你也和寻常江湖人一般,动辄便道什么‘久仰’之类,本座却要看轻你几分了。本座自踏足江湖,不过区区二十多天,在江湖上可以说得上是籍籍无名,连我自己也不久仰自己,何况他人?”
乔峰大笑道:“以李兄的盖世武功,当今天下,少有人能够抗衡。相信不久便会名扬四海,到时再有人与李兄相见,是定然要道一声‘久仰’的了!”
李岩只是淡然一笑,对此好似并不在意。乔峰见了,却不免又要高看了他一眼。
这时,段誉听了他们两个对话,方才有些好奇地问道:“李兄,怎么,这位乔兄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么?”
“何止是很大?”李岩道,“段兄想必也是听说过的,江湖上有句话叫做‘北乔峰,南慕容’,那‘南慕容’便是段兄你那位尚未谋面的情敌、燕子坞参合庄的主人慕容复。而名列其上的‘北乔峰’便是乔兄了。”
听到李岩说的“情敌”云云,段誉脸上不由得为之一红,转身来重和乔峰见礼,说道:“小弟是大理人氏,初来江南,便结识乔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
“原来段兄果真是大理段氏子弟。”乔峰闻言,不由得为之笑道,随即又忍不住好奇地问,“我看段兄内力轻功俱都出神入化,其他功夫却似尚未入门,江湖经验更是几乎没有,何以孤身远来江南?”
段誉道:“说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擒而至。”当下将如何被鸠摩智所擒,如何遇到李岩半路随行相救,以及慕容复的两名丫环等事情,极简略的说了,虽是长话短说,却也并无隐瞒,对自己种种倒霉的丑事,也不文饰遮掩,只是他没说几句,便要说一声‘多亏了李兄相救’之类的话,到叫李岩为之莫名一笑。
乔峰听后,又惊又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