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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卫跟着她,送她到电梯前,又摁下按钮,直到她走进电梯,门关上,两人亦再无一句交谈。
恰时,旁边的电梯门开,走出来一位同样身着东晁黑色军服的男子,那男子奇怪南云卫竟在电梯口,顺眼一望,看到已余一缝的电梯门内的人儿时,身形猛然一震就要上前,却被南云卫拉住,喝止。
轻悠紧紧抱着自己的包,手里捏着钥匙,思绪乱得不得了。
南云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人,不会也来了吧?不,不可能。南云卫本就是远征军一员,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应该是为了和国民政府和谈。那个人只爱经商罢了,又不是战士,不可能来的。
也许,那晚的毒已经让他
“轻悠!”
她吓住脚,一抬头,便看到从走廊那方跑来的男人,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急促的呼吸扑打在她鬃角,心跳重重地擂在耳边。
“谢天谢地,刚才我上楼时听说酒店里有东晁人闹事,对方的上司似乎已经解决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来南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到车站去接你啊!瞧你,脸色这么差,这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姜恺之絮絮地说了一堆话,眉梢发间还融着淡淡的冰晶雪花,定是匆匆赶来,只着了一套西装,连外套都未穿上。
轻悠心中涩然,“恺之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还不都是,你娘发电报告诉我的。”
“我娘?”他语气里的一顿,让她疑惑。
“对,是伯母派来的电报。我当时在上海,正跟你小叔在一起。你小叔临时走不开,我就急着赶过来了。”
可,又怎么会那么准确地知道她就在这家饭店呢!
轻悠没有问出口,知道有些事不用打破砂锅问到底,戳破了那层纸,也许对彼此没没好处。
虽然不想累及姜恺之,也比托林雪忆的关系好,似乎每次碰到林雪忆之后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她也不想太娇情,索性让姜恺之帮忙联系小叔。
那时,楼上的电梯口。
“南云,你放手。”
“龙村,你想做什么?”
南云卫盯着龙村治也的目光,少有的锐利,手上力道更重。
“那女孩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许久未见她。”
“龙村,做为同僚,我劝你最好离她远点儿。而做为你的上级,我命令你,不准去骚扰她。”
龙村治也大为不满,低喝,“她已经离开东晁,她现在在亚国。为什么我不能找她?”
南云卫的目光更冷,沉声道,“龙村,你以为国内的传闻是真的么?你大概不知道,能让你我毫无忧惧地踏上国民政府的首都,在此接受最大礼遇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龙村治也终于放松了身形,退了回去。
两人进到屋内,南云卫才道,“拿下辽东半岛的野田少将,以及柏原上校,都是殿下的少时好友兼同窗。”
龙村治也骇然,“你的意思”
南云卫远目向东,神色间平添一抹深深的敬畏,“夺辽东,从俄国人手里抢走最好的东亚大陆港口,迫其出让上海最好的辖区。亚国人同样憎恨俄国人,我方借通商为由只驻守港口,将大部领土归还予亚国,他们就不会视我们为侵略者。岂时,我们借俄国人之便入驻上海这颗东方之珠,也更易得到国民政府的支持,获得亚国人之好感。根本不用像左大将军那般耗废兵力,就能捞取到一笔大利益。而左大将军在野田少将和柏原上校的功绩压力下,夺下了朝鲜,也成为我们这次谈判的一大砝码。”
移回的目光中灼灼生辉,却让龙村治也心头大震。
“这几大步战略计划,你以为出自谁人之手?以左大将军那老匹夫的能耐,能做得到么?!”
“我以为这都是你的计划”
南云卫轻哧一声,摇了摇头,从酒柜中拿出一杯波尔多红酒,为两人斟上。
“龙村,你太高估我了。你再想想,辽东还给国民政府,但地方却是在其华北张阀的领地范围。即时谈判结果一出,又会出现什么局面?”
龙村治也眼中瞬间迸出精光,“国民政府一直吆喝着要北伐,阻止张阀的复辟势力,但是迟迟不见出兵。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并非他们只是喊口号,实则是因为他们内部派系利益相争过耗,军队后勤不齐,枪枝弹药、坦克大炮等物资都未配好,计划被严重搁置了。若辽东半岛的事一出来,想必民间舆论都会大肆催促国民政府加快北伐的脚步。他们这方压力一大,内战必起。即时目光转移,就正好方便我军下一步扩张计划!”
南云卫眸中亦有对龙村治也洞观大局的欣赏,“所以,这次谈判尤为重要,必须迫使俄国方退出亚国。”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
南云卫点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刚才收到国内无线电报,殿下会秘密到亚国主持这次谈判。俄国佬当年在殿下身上栽过大跟斗,十分忌惮,届时由殿下出马,必定事半功备!”
龙村治也蹙眉低头,不语。
南云卫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伸手重重一拍他肩头,有些语重心长说,“龙村,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何必对那个女孩念念不忘。等你再立大功,晋为校官,国内的名媛贵族任你挑。”
龙村治也倏地抬起头,目光灼亮,“南云,就算我是帝国最勇猛的战士,也无法逃脱爱情的魔咒!我以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龙村治也转身离开房间。
南云卫却瞬间僵住,俊容闪过惊愕和疼痛。
几日后,轻悠终于见到了从上海赶来的轩辕清华。
轩辕清华很是心疼,恨骂了几句大哥轩辕瑞德老迂腐的话。姜恺之转移了话题,希望能照顾轻悠。
轻悠想要继续求学,姜恺之提议让她去美国留学。因他知她心里最崇拜的就是清末的革命女烈士秋瑾女士的女儿――王灿之女士,想要做个新知识女性,自强自立。
轻悠拒绝了,说就算不能伺奉在父母身边,也不愿再离开亚国。想就近进所大学,进修语言、历史,还想学防身术,以及外科护理方面的知识。
男人们有些惊讶,却也了然于心。
最后,轩辕清华支持轻悠,托得关系为她在南京大学办了入学手续,就在学校附近租了较好的民房。安排好这些事后,便不得不赶回芙蓉城过大年。
这时,学校正值寒假期,又逢春节将近,和平谈判使得大街小巷都洋溢着一派祥和的新年气氛。
轻悠刚刚给母亲写了封家书寄出,林雪忆便找了来,硬是将她拉去参加姜家的除夕夜新年宴会。
“轻悠,礼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到我房间换了就好。三少可眼巴巴地等着你大贺光临呢,你就算不看到我这个朋友面子上,至少也要感谢你的恺之哥哥英雄救美啊!你不知道,南京的小姐姑娘们有多羡慕你。”
轻悠低声应笑,看着街面上热闹的灯火,才知其实自己比想像的更想家,这个除夕夜实在不想一个人过,明知此行不易,仍动了心。
豪华的西洋式公馆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身着华服美裳的男男女女,款步轻盈,笑声燕语不绝。
这样奢华富丽的环境,不是轻悠的喜好,自进门后她落在林雪忆半步后,看着她游刃有余地跟着太太小姐们招呼打趣,俨然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眉目之中尽是娇矜之气,脖子上那串拇指大的浑圆珍珠项链,适才听说是向兰溪的母亲送的新年礼物。
行到人稀处,轻悠还是忍不住问,“雪忆,向大哥不参加这晚会么?”
林雪忆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冷色,笑道,“兰溪素来不喜宴会,他只会露一下面,现在恐怕已经回宅子了。你知道他身子还未健好,多有不便。怎么,你想他了?”
轻悠淡声道,“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他的伤我始终愧疚,果他因恨我而不见,我能理解。我只是希望雪忆,你会好好照顾他的吧?”
林雪忆心底冷笑,面上温声应着,便拉着轻悠进了一间房,将一团疑似礼服的布料塞给她,将她推进浴洗间,让她快换。
当轻悠发现门竟被反锁,为时已晚,她好不容易穿上衣裙,竟发现背后镂空一大片,吓了一跳,这样式绝不适合时下淑女或正经姑娘。正着急时,屋外传来了男人声音,她立即止声,若让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恐怕南京也待不下去了。
想要脱下裙子,可拉链被卡住。男人们的谈话声忽然高扬,清晰地传了进来,她听出了姜恺之的声音,心却沉了下去。
“姜恺之,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声喝问,又重又厉,便是见不着人,也能感受到那股天生的威仪和高位者的强大气场。
“大哥,你又听了什么人碎嘴诓语。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果你已经认定我有错,那就下靳令处罚我,没必要在这里吵。”
“你敢说别人碎嘴诓语,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你自己的德行是否端正,才会教人逮住小辫子!”
“大哥,我们早就没蓄那奴才辫子了。那些小人要捉人短脚,不过是一张奸佞喉舌的功夫罢了。我行得正坐得端,随他们说去。”
一时沉寂,轻悠却更紧张起来。她以前只知姜恺之家世极好,却不知好到而今竟是全亚国最尊贵的大家族,亲大哥是大总统,二哥是陆军总司令,而姜恺之本人更是曾留学美**事院校(西点军校)的海军高材生。
那威严的声音沉寂半晌后,率先开口,“好,我不跟你拐弯抹角耍嘴皮子。十天前,你对叶雪兰爽约,那丫头喜欢你,包容你不说话。可叶老爷子有多宝贝这个女儿,你知道么?你即答应了人家,就应该有起码的绅士风度。”
“我知道了,大哥,我明天会约她将一切讲清楚,我并不喜欢她,大家只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