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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在他的肚子上踩,嘁哩喀喳,踩断了他好几根肋骨。还一脚一脚踢他的脑袋。
其中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张二狗就晕死了过去。
他的嘴巴里,鼻孔里,耳朵里,全都流出了鲜血。
最后,大个子让几个人把张二狗拖了起来,猛地抡起一根铁棍,直奔二狗的后脑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张二狗的后脑挨了重重一击,人也被打飞了,从大桥上飞落而下,直接掉进了下面的河水里。
河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张二狗掉进水里就没有冒上来。
大个子一棍将二狗打下大桥,他也后悔了,出手太重了。
旁边的一个兄弟说:“老大,搞出人命了,咋办?”
大个子将手里的钢管一扔,潇洒地说道:“扯呼!咱们走!”
就这样,他们扬长而去。
直到最后,张二狗也不知道这帮人的来历,他们到底是谁,S市的公安也没查出来。
曾经有过往的人看到了桥面上的打斗,也看到有人被打进河里。
等到小曼带着陈队赶过来,哪儿还有张二狗的身影,早不知道被水冲到哪儿去了。
小曼急坏了,一边哭一边嚎叫:“二狗叔,你在哪儿啊,别丢下小曼不管!别丢下小曼啊!”
陈队长也义愤填膺,大喝一声:“找!”
于是,几个公安开始绕着河堤寻找,一直找出去二十里地,也没有发现二狗的尸体。
他们觉得张二狗死定了,桥面上到处是血,还有衣服的碎片。
从半夜找到天光大亮,不要说二狗,狗毛也没有发现一根。
张二狗就那么在S市失踪,他的死宣布了大梁山四本古书同样不知所踪。
因为那四本书就在他的手里,他消失不见,四本书的下落也就没有了。
以后五六天的时间,小曼往警队跑了不下七八次,每次都来问警方的搜寻结果。
可陈队长却一个劲地摇头,劝她想开点,张二狗恐怕凶多吉少。
小曼一个劲地啼哭,不相信二狗叔就那么死了。
这是多好的一位叔叔啊,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更是让她心动的男人。
她想起了跟张二狗第一次见面,男人疑惑的眼神,慈祥的面容。
想起二狗帮他还债,跟财务公司的人谈判,想起二狗在医院里照顾娘,无微不至。
想起张二狗帮着她开起了家具厂,手把手教她各种家具制作的奥妙。
想起张二狗教她做人,二狗叔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本来可以给你很多钱。但是钱再多,都有花完的一天,我把祖传的木工绝技教会你,等于给了你一个铁饭碗,一张渔网,这辈子都会吃喝不愁。
在别人的眼睛里,张二狗狗都不如。丧尽天良,欺男霸女,坏事做绝,但是在小曼的眼睛里,他就是个英雄。
二狗叔,你去了哪儿啊?到底去了哪儿?难道你就这么丢下小曼不管了?我会很可怜的。
小曼寻找了二狗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包括二丫的三联公司,包括大癞子的麻将馆。
二丫对二狗的遭遇同样感到同情,叹息不止。她很想把S市发生的一切打电话告诉四妮。
可是她担心四妮无法承受。再说又没找到二狗的尸体,说不定他还没死。
来到大癞子哪儿,大癞子对小曼只是敷衍,说张二狗在哪儿管我屁事,他又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他儿子。他的生死跟我无关。
小曼说:“他可是你邻居,你们一起远在他乡,难道一点也不牵挂?”
大癞子鼻子哼了一声:“你懂个屁!他是我的仇人,我爹跟我娘都是他害死的,这老家伙死不足惜。”
小曼想不到大癞子会这么绝情,只好悻悻返回了家。
她懒得干活,懒得接生意,甚至家具厂也懒得回,满脑子都是张二狗。
回到村子里,忽然女孩灵光一闪,二狗叔会不会就在家里。他从前一直在家的。每次回家,都会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于是,女孩充满了信心,一下子扑进家,进门就呼喊起来。
可家里却空空如也,哪儿也看不到二狗的身影。
男人的气味还在,熟悉的身影好像就在眼前,可她再也看不到他,摸不到他了。
小曼蹲在地上哭了,声泪俱下,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整个心都被掏空了。
……
张二狗没有死,而是被水流冲到下游。他完全失去了记忆,被打傻了。
这次挨打,是张二狗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几乎要掉他的命。
那一棍打在后脑上,将他的后脑骨给打碎了,人也晕死了过去。
这条河很宽,水流量也很大,下游有很多分支。
张二狗被冲进了一条水沟里,水沟的旁边是庄稼地。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在河边,身上缠满了水草。
或许就是这些水草的遮掩,陈队长才没有发现他。
他晃晃脑袋,啥也想不起来了,自己是谁不知道,从哪儿来不知道,为啥在水里,也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失去了说话能力,张开嘴巴只能啊啊叫。
用手一摸,后脑上都是血,两条腿也肿的跟水桶差不多。
他强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挪,一瘸一拐,上了沟岸。
庄稼地的不远处是一个村庄,非常贫穷。
他不知道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只是觉得有人的地方就能活下去。
爬进村子以后,天色早就黑透了,大街上一个人也看不到。
他就斜斜靠在一段土墙上,傻愣愣发呆,整夜整夜的嚎叫:“啊!啊!啊——!”
他的叫声就像野狼,也像是孤魂野鬼,把村子里的人吓了个半死。
有胆大的老人穿起衣服,拿起手电筒到大街上查看,发现是个乞丐。
这乞丐浑身泥泞,一脸鲜血,脑袋肿得像锅盔,手臂肿得像檩条,两条腿也非常粗大。
他的一身伤痛引起了水肿,而且开始发烧。
第749章 碰上就是缘分()
老头甲用手电晃了晃,道:“这是一个疯子,看样子疯得还不轻,应该是受伤了。”
老头乙说:“这孩子真可怜,伤的也不轻,你看,他手臂跟腿都肿了,脑袋也肿了。”
“只是不知道他从哪儿来?谁家的男人丢了,那伤口应该是摔的。”
他们发现了张二狗的伤,觉得他一定是掉水里摔的,没想到是被人打的。
从前,村子里也遇到过这种事儿,哪个村都有个精神不正常的。
精神不正常的人满街乱窜,还要有人看,不看着就跑没影了。
有的人家,傻子丢了还找找,有的人家找也不找。
走出家门的傻子就迷路了,不是掉进水塘里淹死,要嘛就是饿死,病死。
现在的社会人情冷淡,所有人都害怕惹祸上身。摔倒的老人扶不得,病在路上的人救不得。
谁过去搭救,就会沾惹上谁。
所以大家只是看,没打算过来救他。
至于报警,就更不敢了。
老头甲比较好心,发现这是个中年人,岁数也不小了,胡子拉碴,有点心疼。
他赶紧从家里拿来消炎药,给他服用,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掰开张二狗的嘴,将药丸给他灌下去,然后想将他带回家。
老头乙赶紧拦住了他说:“老哥,不要。”
老头甲问:“为啥,我不能见死不救。”
老头乙说:“你不怕惹祸上身?把他救回家,他家里人找来,讹人咋办?会说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老头甲犹豫了,问:“你说咋办?”
老头乙说:“就让在在大街上,不能领回家。”
“看他的样子,饿坏了,饿死咋办?不如问问村长,让村长想想办法。”
老头乙说:“村长忙得很,住杨孀妇家,哪有功夫管这个事,不如咱们给他弄点吃的,真饿死在这儿,那才有理说不清呢。”
俩老头一商量,让村子里人作证,他们可是好心,疯子的伤跟他们无关。
他们从家里端来了疙瘩汤,一口一口喂张二狗。
张二狗好几天没吃饭了,重伤,发烧,再加上昏迷,早就疲乏不堪,饥肠辘辘。
他呼噜了一碗疙瘩汤,就那么睡着了,睡在了大街上。
头顶上很多苍蝇围着他转,嗡嗡直响。村子里的狗路过,只是冲他瞟了瞟,也摇着尾巴走了。
张二狗一动不动,在这个陌生的村子大街上呆坐了好几天。
每天有好心的人给他端饭,还准备了食盆。
他饿了,就跟狗那样趴在地上吃,还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
他的伤腿是五天以后消肿的,两只手臂也消肿了。
这个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他的后脑,后脑上有一个大洞,鲜血咕咕直流。都化脓感染了。
他的烧也时好时坏,七八天以后,才退了。
脑袋里依然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
村子是陌生的,人是陌生的,外面的庄稼地也是陌生的。
我到底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亲人,朋友,儿女?
所有的一切都是谜。
他仍旧不能说话,只能指手画脚咿咿呀呀。
那一棍子敲坏了他的脑袋,让他丧失了语言功能。
但是他耳朵好使,别人说啥都知道,就是不能回答。
抬手摸在后脑上,后脑的骨头咯吱咯吱响。
脑骨碎裂了,但是没有粉碎性骨折,也没有造成内颅出血。
最后,张二狗爬了起来,开始在村子里转悠,走过来走过去。
到底要找啥,他自己也不知道。
几天以后,两个老头再找他,张二狗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二狗开始流浪,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流浪。
累了,就找个草垛睡觉。饿了就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