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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黑虎记住了它。
它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能暂时先放过它。给它一个警告。
狼跟狗本来就是天敌,这小子一半是狗的血统,一半是狼的血统。
真的咬死它,小花会伤心的,所以黑虎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王天昊是傍晚时分把黑虎送进学校的。将黑虎交给了带娣姑姑。
今天,他第一次见到带娣姑姑,带娣也第一次见到他。
带娣早就听说,王海亮从山上抓回了狼孩子,村子里的人也都说,那本来就是王海亮的儿子,是他跟山外的野女人生的。
十二年前,王海亮从山外抱回来一个弃婴,这件事在村子里传的风言风语。那孩子带娣也见过。
天昊拍开了带娣姑姑办公室的门,说:“姑……黑虎……俺……帮你,带回来了,”
第一次见到天昊,带娣差点没吓死。
娘啊,这是个啥?怎么一身鬃毛?
王天昊的脑袋上是硬硬的黄毛,根根竖起,跟猪鬃差不多,两腮上也是黄毛。
偏赶上是傍晚,这孩子两眼放出两团绿油油的光芒,目光如电。
“啊?你到底是狼是人啊?”
王天昊说:“姑……不怕,不怕,俺叫天糕,爹是……海娘。”
我晕,这孩子怎么话也说不清楚?一定是做狼太久,语言功能退化了。
“你就是天昊?海亮哥带回来的那个狼孩?十二年前的那个弃婴?”
天昊说:“恩……。”
带娣上下左右仔细看,越看心里越酸楚。
没错,是海亮哥的儿子,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的王海亮,也是一个浑身长毛的王海亮。
十多年了,带娣依然爱着海亮,她恨不得钻进男人的棉被,跟男人鼓捣一次,帮他生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出来。
可一次次计划都扑空了,一次次的奢望也变成空。
她不知道天昊是海亮哥跟谁生的?难道是城里那个素芬?又或者是建国的媳妇小燕?
还有人说,他是海亮哥跟芳芳生的。
但带娣却不相信。
海亮哥是个感情专一的男人,要不然自己早就得手了。
难道……二丫姐姐还活着?这孩子是海亮哥跟二丫姐生的?
带娣的心里不是滋味,无论是跟谁,反正这孩子跟她没关系。
可不知不觉,她又挺喜欢天昊的,因为天昊太像海亮了,她从这孩子的身上瞅到了海亮哥的影子。
爱屋及乌,她对天昊产生了几分好感。
带娣说:“真不容易,海亮哥把你从山上拉下来,一年了吧?”
天昊说:“恩……。”
“孩子,过来,姑姑看看,呀,还挺俊俏的,就是牙齿不好看,吓人。改天应该矫正一下。”
天昊的牙齿真的不好看,他从小吃生肉长大,跟狼群混在一起,整天捕捉猎物,撕裂猎物,那牙能好看吗?
特别是门牙两侧的尖牙,分明就是狼牙。
靠着这四颗尖牙,他在大梁山横行无忌,熊瞎子也咬死过几只。
带娣真害怕他嗷地一嗓子,给自己一口,想摸摸他,可是又害怕摸他。
“孩子,住的还习惯吗?”带娣问。
天昊说:“吸……管(习惯)。”
“家里饭合胃口吗?”
天昊说:“合……。”
“那,以后有啥需要姑姑帮忙的,尽管来,姑姑一定帮你,你以后把俺当你亲姑。”
天昊点点头:“哎……”
他尽量减少说话的字数,尽量让别人知道他在说啥。
看着他温顺的样子,带娣的心里不住感叹:海亮哥真不是一般人,狼人都能驯化,而且驯化得这么好。
哎,可惜啊,不是俺肚子里出来的,如果天昊是俺跟海亮哥的种,该多好啊……。
带娣是羡慕嫉妒恨,也不知道羡慕谁,嫉妒谁,该恨谁。
她只能自叹命苦。
天昊说:“姑……俺……走咧。”
带娣摆摆手说:“走吧,路上小心点。”
带娣这句话就是废话,王天昊是狼王,他回家的路上一定是平安的,豹子熊瞎子看到他,全都躲着走。
王天昊走了以后,带娣一晚没睡,脑子里跟翻开的水一样。
她眼气那个跟海亮哥生出天昊的女人。为啥那个女人不是俺?
完了,这辈子完了了,难道注定自己要孤苦一生,孤独终老?
自从小梁离开大梁山以后,带娣就再也没有跟任何男人接触过,除了海亮哥。
她也不敢奢望再嫁,谁让自己是扫把星,克夫命,嫁一个死一个,娶一个死一个啊?
喜欢她的男人,就是多看她一眼,立刻就会倒霉。
这天,带娣在棉被里抽泣了一晚,也嚎哭了一晚。
她整整哭了十来天,年三十这天,外面的鞭炮声响起,村子里的人都起来拜年了,她也不知道。
第420章 天生狼性()
第420章天生狼性
带娣三十出头了,至今还是闺女。
从前经历的几个男人,她再也不想提起,因为那没什么意思了。
她曾经把信用社的宋主任克得半死不活,被野狗撵到山崖下,摔成了植物人。
也曾经克死过孙家庄的孙巧哥,那孩子跟她成亲的第二天,手没跟她拉过,就掉进水井里淹死了。
张拐子的弟弟张建军也是被她克死的,两个人本来都要成亲了,一颗哑炮炸响,张建军被炸的粉身碎骨,四肢挂了一树,那树上还沾满了血丝。
她克走了小梁老师,小梁老师跟她确立恋爱关系一天,就惨不忍睹。
首先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踩中了鞋带,磕掉了俩门牙。其次是中午吃饭,海碗落地,砸坏了脚丫子,然后是傍晚吃鸡,被鸡骨头捅破了喉咙。
小梁吓得要死,不得不离开大梁山,要不然想活着回去都难。
张大栓也曾经对带娣起过歹心,同样被带娣克得半死不活,在炕上接连躺了半年。
被孙瞎子那张贱嘴说中了,她真的是伯虎星,克夫命,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带娣不知道自己的命为啥这么苦?难道真的跟孙瞎子说的那样,自己要做四十年的单身女人。
那就是还有十年,十年的独居生活,咋熬啊?
想着王海亮,带娣的心又涨热起来,身体也涨热起来。
女人浑身跟触电那样,麻酥酥地痒,她的手就不老实起来,在自己的身上一个劲地乱摸,摸到哪儿,哪儿就火辣辣一片。
她的身体不断扭曲,好像一条长虫,扭来扭曲,身上的衣服就不翼而飞了,不知道翻腾到了那里。
女人紧紧撕咬着棉被,不住地打滚,嘴巴里也发出了轻生的呢喃……。
1993年又在一阵鞭炮声中过去了,迎来了1994年的春天。
这一年,王天昊开始上学了。
他说话晚,口吃不清楚,但跟人交流已经能对答如流,王海亮决定把孩子送到学校去,接受教育。
王天昊今年十三岁,被王海亮从村南的老槐树底下捡回来的那年秋天,他已经七八个月了。
跟大梁山的野狼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他终于成为了一个人,要接受教育了。
正月十六是孩子们开学的日子,玉珠连夜帮着天昊做了书包。
那书包大大的,分了好几层。天昊背在身上神气活现。
开学的头一天,玉珠对天昊千叮咛万嘱咐:“昊儿啊,到学校以后不要跟同学打架,要跟人团结,不许乱发脾气,知道吗?”
王天昊说:“娘,俺即到(知道)。”
“你的脾气跟别人不一样,你发脾气了,是要咬人的,把人咬坏了,就是犯罪,知道吗?”
“即到。”
“还有,没事别到山上去,哪儿危险,知道吗?”
天昊还是一笑:“即到。”
“恩,好,真是娘的乖儿子,上学去吧。”玉珠咬断了线头,帮着儿子摸正了领子。
“哥,咱们走,上学去喽。”灵灵拉着天昊的手,冲出了家门外。
跟着天昊一起上学的,还有喜凤嫂的儿子如意,张二狗的闺女天天跟李老实的儿子大癞子。
这几个孩子成为了好朋友,簇拥着王天昊踏上了大梁山上学的路。
学校距离村子五里地,中间要穿过葫芦口,穿过那片密林。这几个孩子都愿意跟王天昊一起走。
王天昊是狼王,什么野兽也无法靠近他们,跟天昊在一起,大家都觉得有安全感。
小天天挎着天昊的左边胳膊,灵灵挎着他的右边胳膊。两个妹妹将他箍得紧紧的。
新年过后,学校非常新鲜,首先进行了大扫除,然后开始上课。
王天昊的年龄有点大,都十三了,可一个字不认识。
玉珠打算让孩子从一年级学起,首先教会他拼音字母。于是,天昊就到了一年级。
一年级大多数是六七岁的孩子,忽然进来一个庞然大物,人不人狼不狼,一脑袋鬃毛,眼睛烁烁放光,几个孩子吓得当场就哭了。
带娣老师哄了很久,才把几个孩子哄住。
那些孩子们瞅到天昊的样子,觉得他是怪物,呼呼啦啦躲出去老远,没人愿意跟他一排。
于是,天昊就独自坐在了最后一排。
带娣教一年级,一年级的课程就是拼音字母,学完那些字母,就学简单的生字。
什么山石土田日月水火,人口手,圆角分。
算术题是从一到十,十个阿拉伯数字,然后把这十个阿拉伯数字连起来,分别组成不同的数字。
再就是简单的加法跟简单的减法。
学校的气氛把天昊感染了,他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这跟当初在大梁山的环境截然不同。
大梁山讲究胜者为王,狼群与狼群之间,拼斗的是势力,是力量。
谁最凶悍,谁最能打,谁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