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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
这么一段时日下来,朱老太太实是有些看不过眼,见劝不过来,还揪住了人打骂了几顿。若是朱桂达,那是不敢跟他娘硬顶的,他娘真恼了,说如何他也就如何了。可这朱桂方却是个硬性子,认准了他会有出息的,任由他娘打骂,可来回他就一句话,他出门耍是有正经事的,绝不是胡闹!
依着他的话说,他每日吃吃喝喝是在找人脉、寻门路,先前那几样生意亏了钱他不过试着练练手罢了,也没当个正经事,叫他娘不着急拦他。又口口声声说待他真找对了路子,那定然是一本万利的!
朱老太太一辈子做实在生意,靠倒腾针头线脑这样的小东西挣起来的家业,哪儿会信朱桂方这些话!这撇开了先前被儿子好话哄骗的盲目,她听了这些也只有更生气的。她到底心疼儿子,不愿发狠折腾他,回头就喊朱桂方的妻子杜氏来骂。只说她心肠歹毒无事生非,无端搅得男人胡混不上进,还挑拨他跟家里闹翻……
那两年可是好一场的大闹啊。
亏得是那时候朱妍梅年纪大了,因着先前的挑剔最后亲事不顺,朱老太太要紧的大事都是这么个宝贝女儿,也没法腾出手来跟三儿程桂棠那时一般硬着心肠将人赶出去。那时朱老太太心里生气,于是再别说私房银子了,连个好脸色也不愿给他们。
后来朱妍梅嫁了,朱老太太一时也没跟朱桂方那儿缓过来,一直也是不冷不热的。朱碧云那时已经大了,便听得了不少家里的争执吵闹,这才记得清楚底细。而那时朱桂方确实开始做生意了,那生意来钱确实是快,但名声上却不怎么好听。
原来朱桂方识得了个在江南那边做胭脂生意的客商,专门从他手里拿些南方的稀罕货色,然后转手高价卖出去。而他这些货物要卖得高价,要么正经找个铺子修饰一番做姑娘太太们的生意,要么嘛,就往那些个花街柳巷里钻了。
而朱桂方就选了后者。
城南这么个小地方,谁家生些什么事儿隔个两天就传出去了。朱桂方做这生意也不遮掩,顿时邻里间都晓得了。有那凑趣的就说朱桂方有心思有手段,不仅会赚大钱,还很有艳福。而也有那许多心底里看不惯的,就说朱桂方品格低,往窑姐裙底下钻营起来。
朱老太太住这头一辈子的老脸面都丢尽了,回过头来自然对着朱桂方好一通的训斥。闹得厉害时,朱桂方还自己搬了出去,在别处租了屋子,既住人又搁货的。
再后来,就是程桂棠出事了。而后,朱桂方一家就搬去了南边。
只是那生意说出去不太好听。她二伯铺子是没有,但做的是二道贩子的活计,他手里的货物就是姑娘太太们喜欢的胭脂花膏蜜水,这客源嘛,他往那花街柳巷里一钻就是了。
都说南边那儿的姑娘婉约可人,前朝那还有个秦淮河,如今虽不叫这么个名儿了,但照旧是汇集了极出色的艳姬美人。朱桂方这一过去,可就找到了地头了。初时自然也有过艰难日子,但他不知怎地借到了本钱,跟那旧友一道自己做起了脂膏,真真还赚出路子来了。
这没两年,朱桂方一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说那时朱桂方还将他制的脂膏托人送回来过一箱子,也让朱家的杂货铺卖上一些,增个进项。偏朱老太太心里不高兴不愿收下,一转头就被朱妍梅那儿拿去赵家送人了。后来红珠听朱妍梅提到过,赵家里那些个小丫鬟小媳妇子还是挺喜欢那脂膏的,有些用完了还托她去找呢。
至于朱妍梅有没有找朱桂方要这些个去做人情,红珠就不知道了。
因着朱桂方做的这样生意,朱老太太嫌丢人,这两年实是不怎么提起他们,也没说过让他们回来的话。偏此时他们都在,朱老太太竟大大方方提起来了。
红珠不知缘故,心里只有惊奇的。当着人多不好打听,一回头红珠就进了朱紫兰的屋子。这借口也找得好,她也有好几日没见朱紫兰了,过来问一声,再有既然那赵迅回来了,她也想打听朱碧云那儿如何。
那老话说远香近臭,红珠如今搬了出去,朱紫兰跟她娘闹别扭也好一阵子不住家里,这两人少见面,再一见似乎也就没像先前那么争锋相对了。虽不至于亲亲热热的,但好歹还能说上两句平和话。
红珠向来是她不来惹她,自己也就不会故意跟她吵闹的。见朱紫兰这么安分了,稀奇之余,不禁又感慨,这个年岁少女的心思你可别乱猜,一时一样说不准。
红珠拿二伯朱桂方的事问她,朱紫兰也没隐瞒,张口就利索地说了:“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一回来就听奶奶说前两日收到了二叔的信,说是他们一家子今年赶在天热前回来。”朱紫兰撇了撇嘴,又道:“二叔信里说他想老家了,在南边挣了点家业心里就念着要回来照顾亲娘……我看奶奶说起这话时,心里是高兴的。信里还说朱银月也大了,不想她嫁在南边,还是得回来给她寻一门亲事……”说及此,朱紫兰就冷哼一声,看着红珠道:“那朱银月回来准没好事。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还道是她听说了我姐的亲事,好回来占便宜呢!”
红珠闻言愣了下,终于有些明白,朱紫兰这态度怕是莫名地跟她生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第91章()
红珠闻言愣了下;终于有些明白;朱紫兰这态度怕是莫名地跟她生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一时间红珠的心情略有些微妙,琢磨起那朱家二伯的女儿朱银月来;愣神未答。
论起来,朱银月只比朱碧云小了一岁;眼下正好过了年;如今朱银月虚岁也有十五岁了。真说要寻人家的话,已然有一些晚了;不过在小户人家里头这时候论亲倒还算得合适。
若不论红珠,朱家这一辈就是碧云、银月和紫兰三个姑娘,比朱妍梅那一代是强得多了。依着老人的想法;那兄弟姐妹一多,相互间也好扶持友爱。谁过日子也不能凭着自个一个,势单力薄的,在这时宗族社会可过不下去。可偏这三个姑娘里头,除了朱碧云是温和性子,是个好说话的,余下的两个都都被娇宠得厉害,似乎都过不到一处去。
一想红珠心里也觉得稀奇,两三年前朱紫兰才几岁,这就认真给记仇了,眼下提起来还愤恨不平。
朱紫兰见红珠未答,自己又骂了:“真是烦心,你们出去了还没松乏几天,二叔一家又回来,若他们不搬出去住,莫非还让我跟朱银月住一屋子?”
红珠这才恍然,原来朱紫兰这般大反应是因着她有这担忧。一想也是,朱桂达和朱桂方可是没有分家的,这朱家在通安城南这头也就这个宅子,朱桂方回来要住,谁也没道理不让他住。他们搬走之前,朱碧云是和朱银月住一屋的,如今朱碧云嫁了,朱银月回来便正好跟朱紫兰一道了。
红珠再仔细一看,朱紫兰身上虽依旧穿着那鲜亮衣裙,但床上放着两个厚实的包袱,一个还散开着,露出嫩黄桃红的颜色。红珠一琢磨,便晓得这是将这阵子朱妍梅给她置办的衣裳都带回来了。
红珠只问她:“这么说来,你要回家来了?”
朱紫兰很不满意她的态度言语,正瞪着她。
红珠道:“左右我不跟你住了,你不是高兴么。”
“我说朱银月呢!”朱紫兰哼了一声,有些恼火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只愤愤说:“怎么,你还忘了她那时怎么欺负你了么?她那人最是蛮横贪婪的,见不得别人比她有一点好。还记得她怎么说你来着?”朱紫兰仰着脸,故意愤怒地看着她,“你程红珠凭什么就有个好身份,还能在私塾里当小姐?”
朱紫兰说的这些红珠自然是都不记得了。不过红珠一看她这番做派言语,似乎也当面见着了朱银月什么举止性情。可若依着她说,跟朱紫兰那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比谁强去几分。前几年的旧话,朱紫兰那时才几岁,却也记得这么清楚,可见当时的争执在她心里也是极重。
朱银月能妒忌程红珠的出身,难道朱紫兰就不会么?
朱银月那时待红珠不好,难道朱紫兰就亲亲热热的么?
如今过了两年,朱紫兰心里早没了嫉妒的想法,估计她回想起来,也不会晓得自个小时候还嫉妒过程红珠。而这都是因着她爹去了,她再也没看得上她罢了。
红珠不是当年的原主了,自然不会轻易被朱紫兰哄了去。不过若红珠露出这么点意思来被朱紫兰看出,又生一场闲气。
于是红珠不过随口附和她几句,又道:“这也是过去的事了,她出去几年,如今什么样可说不准了。”
朱紫兰挑衅地看她,不屑道:“我还当你这两年长性子长能耐了,不似以前被她按着捶的软弱样子。怎么,你连跟我娘打擂台的胆子都有了,提起朱银月还害怕么?”她冷笑,“莫非你还想学我姐那样,被人欺到头上来还不言语,装大度装端庄,回头忘了就忘了么?”
红珠听见她说以前原主还被人按着捶打这话,眉心也是一皱,虽不是她亲身经历的,但晓得自己被人欺负自然也是不高兴的。红珠对朱银月想法更差了,也提醒自个记得,不说报复回去,至紧要不要被她哄了。
不过就算朱银月便是再不好,如今也还未回来,红珠也做不来什么。却是朱紫兰那话说及朱碧云,一下又让红珠生了好奇,反而问她:“那迅三爷归来,碧云姐那儿到底如何?”
朱紫兰被她这一岔过去,顿时也是一愣。蓦地想起她姐姐那儿来,脸上的怒火慢慢儿消散了些,却少有地添了几分忧愁,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红珠大抵也猜出了几分,皱眉道:“不好么?”
朱紫兰竟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见不着她,就是听姑姑说罢了。姑姑说三爷回来见了姐姐,想来也是欢喜的,给了她不少京城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稀罕货色。”说着她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