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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意思……”十三不解的问道。
此刻这二人正对着暗处的我们,我看着四爷沉思的面容,只觉得这一步之遥竟如同隔了关山万里,他下面的话定是我不能接受的,一颗心忽的沉了下去,果然……耳边响起他惯有的清冷声音,“原本太子就不太相信看到他们的人是胤禟,依心里所想不是老十便是你,可碍着我的面子又不能说破,所以才会有了中秋的那一场祸事。”
“太子是在试探?”十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试探九哥到底看没看到!”
“一来,他是想借着小十七中毒试探胤禟,人总会在情急之中自保,那个时候即便胤禟说出来所看见的,十有**也会被当成切词狡辩;二来,若看到的人不是胤禟,太子便将一个警告大大方方的放在咱们眼前,若是敢说出去一字半句,下场只会比胤禟更惨;三来,害胤礼中毒的奶娘是通过我举荐进宫的,若是我敢有异动,这盆脏水必然会泼到我身上。”四爷越说脸色越冷,言语之中的恨意也越发明显起来,“他连小十七都敢动,更何况咱们?他……真是疯了。”
“可到最后皇阿玛不是阻了他的后招吗?”
“后招?他的后招不过是仗着皇阿玛的宠爱罢了,这件事明面上可大可小,更何况安亲王府和明尚额驸府无意中替他搅浑了水,所以皇阿玛那里不过是息事宁人的折中之法。”四爷轻叱一声,眼角眉梢都是不屑,“若不是胤禟自请出宫,我正好顺势而为做了些功夫,怕是太子早就查到当日的情形了。”
原来如此!四爷,你的顺势而为就是把胤禟置于险境吗?那你又何苦奔去江南救人,又何苦在沁园做了那一夜风流之事?!你的心……果然是不可测吗?
“四哥,你心里不是……”十三听四爷说了这多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迟疑着问出了口,“这样做你难道不怕九哥恨你?”
四爷转了目光,望着不远处的宫墙出神,许久才幽幽说道,“恨也是好的!”胤禟,若不是因为心里觉得欠了你,我又怎会奔去江南替你解围?!若不是心里放不下你,我又怎会在沁园强要了你……可是,错了第一步,便步步皆错,这里曾有的唇齿相依,如今想来还是如此鲜活,可胤禟……你还记得吗?
恨也是好的?!十三细细思量这话,心里便泛起酸涩来,平日里冷静睿智的四哥,怎么遇到九哥的事情就优柔起来?难不成这男人也能做了祸水去?!唉,自己这是想什么呢?!收敛神思,十三正色说道,“眼下咱们如何利用九哥扭转这个局面?”
“胤禟在江南成功阻了太子的财路,这恐怕是皇阿玛和太子都没想到的,这笔账自然会被人记在心中,而曹寅和李煦又岂是坐以待毙的主儿?中庸之道没有人比他们耍得更好了!”四爷说这话时已不复刚刚的伤楚,“一头密旨上奏分说二人的所为,试探皇阿玛的心思;一头将收益一分不少的送进了毓庆宫,明处讨好暗处拱火,自己倒做了壁上观,反正无论皇阿玛舍了谁,他们都绝不会吃亏。”
“那曹寅与李煦自今年起隔年轮管两淮盐务也是太子的主意喽?”十三不解的问道,“皇阿玛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请求,当年若不是九哥两淮的盐务哪里理得清楚?既然敲了山震了虎,如今却又怎会便宜了毓庆宫?!”
“皇阿玛不过是顺水推舟,你真当那是应了太子所奏?”四爷好笑的看着十三,“这建议可是胤禟的。”
“九哥?”十三惊呼道,“你说九哥推举那二人轮管盐务?!”
“你呀,有些事要往深处想想。”四爷爱怜的拍拍十三的肩膀,“你以为四哥掺忽进良辰的生意所为何来?”
十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良辰是皇阿玛在两江布的又一处暗棋,既牵制了曹寅的势力,又警告了太子,可谓一举两得。”
“胤禟不愿久居是非之地,让我有机会掌控了良辰,终是在水泼不进的江南插进去了一根钉子!”四爷长出一口气,“如今胤禟回来,太子必然心有惶恐,只怕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胤禟身上了,咱们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一步步脱出身来,也好方便今后行事。”
十三点头称是,心中只道四哥看得通透,反倒是自己遇事有些沉不住气,“依四哥的意思,九哥这次回来也许是件好事,太子心一乱就必然会出错,一出错便会落了把柄与人,到最后必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四爷正待说话,却听得高无庸在门外轻声唤道,“主子,福晋派人传话说是小阿哥病了,请您示下。”
“知道了。”四爷闻言沉声回道,“你先去太医院传太医,我与十三爷这便回府。”
“喳。”高无庸快步离开。
四爷与十三再无半句话语,急匆匆出了养心殿直往神武门而去。
待他们走远,我自暗处走出来,立在刚刚他二人所处的位置,只觉得一颗心冷的难受,明明觉得他的心里是有胤禟的,可为何事实竟会是如此?!唉,怎么就不能活的简单些呢?
十四走到胤禟身侧,看着他独自出神便没有出言打扰,直到听见一声轻叹,这才说道,“为什么要叹气?若是我能像你一样出去潇洒一番,心里必然是欢喜万分的。”
“就是因为曾经欢喜万分,才会有如今的一声轻叹。”我带着苦笑说道,“若是没尝过那种滋味,即便幻想也不会觉得难过,可如今真真正正的在外驰骋过,再回到这四四方方的小天地,自然是难受万分。”
“谁让你偏要回来?”十四略了胤禟一眼,“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眼里的小天地,可是我们的天下啊!”
“你以为我很想回来吗?”也不知怎么我不自觉地就与他抬起了杠,“皇阿玛再宽容也还是有底线的,自由虽可贵,眼下我还不想拿命去换。”
“果然是生意人。”十四自顾自的边点头边说道,“干什么都要计较个值不值。”
“……”这小子有十五岁了吧?!叛逆期?说话还真是噎人。
“为什么推举曹寅与李煦轮管两淮盐务?”十四抬眼看我,虽是问句,为何我竟觉得那意思是在说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听说过糕点店如何请伙计吗?”鉴于十四爷只有十五岁,我决定忽视他眼神中的东西,用最简单的方式讲给他听,“就是将新出锅的热点心任伙计随意取用,直到吃饱吃撑吃到再也不想,这之后别说偷吃就是看一眼都想吐。这个道理就如同我对曹寅和李煦的举荐一样,钱是赚不完的,给了甜头却不知道见好就收,那就是自找倒霉!皇阿玛可以赏赐给你们,多少都无所谓,但是投机取巧暗处私拿却不行。更何况现在两淮盐务又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十四听了这番话,沉默不语许久才说道,“九哥,你是不是说什么话都离不开生意?四哥有没有找你借过钱?”
“……”我错了,我以为十四是个聪明人,现在才知道狡猾和聪明是不一样的,心中哀叹一声,“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真没想到我不过和额娘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便叫十三哥乱了分寸,今儿晚上……还真是值了!”十四笑着说道,“九哥,你说是不是?”
我忽的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十四,“十四弟今晚上巧合的事还真是不少呢?我碰巧会去擒藻堂,碰巧遇到你,又碰巧被你引来看了这场戏,虽说无巧不成书,可巧合太多就只能是刻意!说吧,谁让你来的?”
十四错愕的看着胤禟,忽然觉得很压抑,这个人一双凤眼虽无凌厉可狭长之中的穿透力却让自己心惊,“那个……那个……”该说吗?不该说吗?真是很纠结啊!
“算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理了理衣袖返身向外走去,既然知道胤禟会去擒藻堂,那不是八哥就是老十,眼下不会害胤禟的也就是他们了。
“啊……你……”十四恨得牙根痒痒,自己这里还万般纠结,可九哥竟然……风轻云淡的走了!按常理说,他不是应该生气、不忿,至少也要稍显不快啊!怎么就这样走了,还……猜出来了,我脸上可是写了什么?
紧走几步拦在胤禟身前,十四神色中带了几分狼狈,“你不问了,我却偏要说。”
好吧,可以肯定这家伙一定是在叛逆期了!我环了双臂在胸前,好笑的看着他,“那你说说看。”
“其实,是八哥他……”看着九哥哄孩子一般的神情,十四又觉得说了好像也挺没意思的,不过……九哥终是蹙了眉头……没想到吧?!
“好苦!”我蹙了眉头将口中一直含着的胖大海吐了出来。
十四正在心中暗爽,却没想到听了这样一句话,一口气憋在胸中,差点没噎死自己,“什么?!”
“药就是药,即便在蜜里浸得再长也还是会现出药味,好苦!”一抬手将胖大海扔到了树下,“走了,回家!”说罢,也不理十四几步便出了偏门。
“好苦?”十四独立院中望着胤禟抛物的方向,喃喃自语,“你这是说药还是说自己?!九哥,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笑了笑,缓缓离开了养心殿,出了偏门幽暗的宫巷中哪里还有胤禟的影子,十四抬头看了看无月的星空,轻叹一声沿着青石路向宫外走去……你说的是……回家吗?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斜倚着宫墙的我自黑暗中走出,独自一人推开了养心殿的偏门,看着熟悉的场景心纠结在了一起,缓步而入所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昨日之梦华丽悲凉,好梦易碎不过如此!
行至树下,人懒洋洋的倚在宫墙上,想着曾发生过的一切,没来由的笑了,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怒不辨,将心深深藏在连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了?!自怀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