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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手中的动作,八哥直起脊背望向香烟缭绕中的牌位,“你不过是想问我,那鄂尔泰究竟因何而丧命。现如今,我能够告诉你的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他的还不说的时候。”
“胤礼中毒那夜,你为何对我穷追猛打?”这一声问多少我都是带了委屈,忍了这多年却还是想要知道其中的答案。
“小九,有的时候取舍是件很难的事情,针锋相对也不见得就有祸心。”八爷转过头定定看着胤禟,“对你,我无愧于心。”
“你……”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觉得他眼中澄明一片。
收回目光,八爷复又看向裕亲王的牌位,“他与皇阿玛几十年来总有嫌隙,谁又能说清楚他们之间的曲直?不过是都将容若放在了心里,可是放在心里有错吗?胤禟,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不是承诺,而是我穷极一生想去做的事情。”
听得他这番话,我心思回转只觉得坐立不安,想要起身离开却被八爷一把拽住了衣袖下的手,两枚扳指碰在一起,自指尖传递的温度让我一下子顿住了身形,“你这又是做什么?”
“胤禟,你心里面有我。”八爷语气轻缓而笃定,“新婚之夜是我亲手为你带上了这枚扳指,月华之下你倾城一曲此生不敢忘!这多年我尽全力守护茗烟只因为她是你对我的嘱托,即便知道她的恨,即便知道她会阻了我的前路,却也没有难为她半分,我宁愿她恨我一世,也不愿让她面对真相的残忍。伤了她,便是伤了你!”
那真相又是什么呢?你宁愿背负怨恨的真相又是什么?!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半句,隐隐觉得那个真相或许是我们都不能够承受的,垂下眼帘看向交握的双手,两枚墨玉扳指俱是泛着幽光,“为什么是我?”
八爷微微颌首,泛起淡淡笑意,继续看向裕亲王的牌位,“心。”
“为什么要说?”
“心。”
听他如此,便作势要将手挣出来,却不想被他抓的更紧,“知道了两位皇叔与皇阿玛的缘由,让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今日当着皇叔的面将话说出来,也算了我这多年的心事。”
“这可是皇叔的灵堂。”
“也只有在此处说了,你才会信我。”紧紧握住胤禟的手,八爷只觉此生再不愿放开,“个中缘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啊,这里面的缘由还有谁能了解呢?帝王将相又怎样,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一抔。这前路胤禟走的并不比八爷轻松,轻叹一声,“江山与胤禟,你会选谁?”
静谧的灵堂中,再无半点声音,胤禟的沉默、胤禩的沉默,那隐隐压抑之下的暗涌,惹得满园哀怨却无从释放……
耳畔传来更声,天快要亮了,冲着裕亲王的灵柩俯身叩首,待抬起头来,我缓缓说道,“既然选择回来,我便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不管真相如何,都没有理由让你独自承受。眼下有些事我还要去处理一下,待我问个清楚明白再做打算。”
八爷的手紧了紧终是放开,“你问的如今我答不出,但总有一日会给你一个答案。”
回转身向外走去,“其实答案并不重要,不过是依着想要回答时的心境罢了。你如今不答我,才是我最想要的。”
“胤禟,今后不要再唱歌了。”八爷在我身后说道,“那很危险。”胤禟,请允许我自私一次,实在不想让人看到那样的你,月华之下那长身玉立的姿态,只一眼便可沦陷一生。
脚步微滞,扶住门框,手带起衣襟跨步而出,浮云遮了玄月,便是满目晦涩。细想来,到如今自己就只为他独自唱过一首歌,转瞬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幼时胤禟与八爷间的种种,那彼此开怀的大笑、那不眠不休的守候……胤禟,你从来都记得是不是?你们的回忆,你们的交心,原来……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
40大 安()
晨曦微露;胤禟自侧门进了府邸,早有宇成打点一切;院中并不见半个人影。缓步走在青竹掩映的小径,心中却满是陌生;这便是我的家吗?青石为路,翠竹为屏;楼台水榭比邻而建,自有一番风雅在其中,倒是这一身素缟竟显得不合时宜了。犹记得初次来时,自己还为五哥的细心而感怀,如今再置身其中,反而多了疏离之感。
青灯,孤影,抬手灭了烛火,轻叹一声又是一夜未眠,蕙兰站起身环顾室内,禁不住红了眼眶,原以为留在这里还能感受你曾有的气息,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终是淡了吧!这多年,思念淡了,爱恨淡了,记忆也淡了。胤禟,如今的我好似已记不得你的样貌了。
苦笑着将窗格推开,却在看见缓步而来的人时僵住了所有动作,脑海中忽的翻涌起来,刚刚未落的泪水终是滑落脸颊,返身行至门前一把拉开,隔着廊子眼见胤禟已经来到近前,颤抖着垮了出去却不敢再向前半步,生怕回神后又是午夜梦一场。
几年不见,眼前人哪里还有当年挑起喜帕时的娇美?!一张脸满是疲惫消瘦,身影单薄的仿佛风过即倒,摸了摸袖拢中的玉佩,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忍,错过眼神进了房间。
人自身侧而过,不过是擦肩,却让蕙兰有了隔却万里的感觉,不可置信的缓回身,直到见胤禟坐在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感,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拭去,这才随着进了屋,“爷这是回来了?”
抬头细细看去,只觉得斯人憔悴,到底是我负了她这多年光阴,那些郁在胸中的话,竟不知话从何起,“先坐下吧。”
蕙兰依言坐下,取了茶盏倒了热茶,“晨露已起,喝口热茶暖暖才好。爷不在时,这里也是一应俱全不曾怠慢过半分。”
“苦了你了。”接过茶盏细细品来竟是太平猴魁,轻叹一声,“难为你还记得。”
自斟一杯,浅浅抿了一口,蕙兰眼光迷离的说道,“若是想记得便不难。”寂寞时、心烦时、孤独时……思念时,煮了水摆了茶具独自一个人慢慢冲泡,慢慢品尝,就会将怨埋释放,就会记得你曾在这里与我喝过合卺酒,就会记得我是你的妻,这样一天很快就会过去,日子也好过些。
手中的茶盏似有千斤,即便入了口也是苦涩难当。正待说话,蕙兰却将手覆上我手中的茶盏,“沏了有些个时辰,暖暖就可。不要细品,无味。”
“你……”话到嘴边又是几分犹豫,却终是狠心说了出来,“那夜为何要去找茗烟?”
蕙兰一愣眼中迷茫,须臾忽的明白过来,待看到胤禟取出的玉佩,禁不住轻颤起来,“她……你见过了?她竟然……”
“蕙兰,我想要你句真话。”眼前是烛泪斑驳的灯台,手边是散了茶味的暖茗,那些怨怪已经不重要,我如今只想要她告诉我一句真话,一个改变了我与茗烟命运的真相,亦或者是将我们拖回原本命运的真相。
伸手将玉佩握在掌心,那些细细的纹路自己竟然还会记得,犹记得刚刚得了它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欢喜,即便它背负着别人的血泪。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千般谋算才得了来的,只是若是将实情相告,自己还能守在他身边,渡过今后的岁月?!
相顾无言,徒留一室寂静,两个人就那样相对而坐,直到天光微白,蕙兰这才抬眼看去,五年不见胤禟一双眉眼已经长开,虽不及往日那般澄明,却添了几分成熟,风华自不在话下,能得此人一顾自己也算是有福之人。罢罢罢,说了又怎样,压在心里不过是给彼此筑了一道墙,若他知道了自此转身离去,是不是自己就能放下执念?!
“胤禟。”蕙兰开口唤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只一声便觉心酸难耐,早知道今日面对的一切,倒不如当初……
见胤禟看过来,蕙兰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康熙三十六年的早春吗?现在想来应该是你救驾受伤前的一个月,我与姐姐、姐夫,不对,应该是三哥、三嫂才是,一起进宫请安,却因为贪玩在御花园迷了路,偏又赶上雪后路滑不小心摔在地上,当时天气寒冷御苑中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伤了脚踝起不得身,再加上害怕就禁不住哭起来,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替我拂去残雪,又将我背回了荣妃娘娘处,妥帖安置这才离开。”
记忆犹如泉涌,一发而不可收拾,看着胤禟微蹙的眉头、不明所以的眼神,蕙兰扯出一丝苦笑,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了,“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一身雪白裘氅立在眼前的样貌,我永远都会记得伏在你背上鼻翼间传来的淡淡香气,从那时起我便对秀女大选期待起来。”
“你受伤我急,你得赏我喜,日日期盼大选能够早些到来,这样便可以日日守着你,甚至央了姐姐替我探探宫中的口风,当姐姐带回宜妃娘娘有意与董鄂氏联姻的消息时,第一次我知道了什么是欣喜若狂。”拿起胤禟喝剩下的茶,蕙兰慢慢饮了一口,“可是,为什么你要与茗烟在良地有那样倾城的一曲呢?!茗烟可是八爷看中的人,你是他的弟弟,为何要与她……我不敢想下去,独处深宫待选的我此刻只剩下惶惶然,直到……”
答案呼之欲出,我却没有了听下去的勇气,“蕙兰。”
“胤禟,听我说完。”蕙兰冲胤禟淡淡笑着,“我不知道下一次当你问起时,我还有没有勇气说给你听。”
“直到四爷的随侍找到我,给了我这块玉佩,我才知道原来茗烟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于是我就按照四爷的吩咐找到了她。”终于说出来了,心中卸去一块大石,此后再不必对他有任何隐瞒。
四爷?!手不自觉地攥起腰间的荷包,“四哥吩咐你做什么?”
“他要我告诉茗烟,为了促成八爷的婚事,安亲王府与八爷联手已经让鄂尔泰枉死,若是她执意与你成婚,就是将你陷在权谋之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