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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为何不将这混账收拾了。”宇成语带愤恨的说道,“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
“宇成,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收网时所有的帐都要一次清结!”抬头望去此刻已是黄昏时分,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吩咐下去,将市面上的官盐减少三成,给李煦一个错觉,让他认定咱们吃了大亏学乖了。”
“是!”宇成迟疑着问道,“爷,您说这李煦敢不敢对您使杀招?”
“他敢于不敢我不知道,可自然有人敢。”冷笑一声,再睁开眼已满是戾气,“既然有人开了头,咱们自当奉陪,可什么时候结束就要我说了才算。看着吧,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看李煦想做什么人了。”
三天后,宇成带回了我最想要的信息,李煦果然上钩认定我再不敢涉足盐务,有意大量低价收购私盐,而不明所以的盐商们正想将这些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所以都忙不迭的送盐上门,一时间私盐收价已经降到20文一斤。
“宇成,将二十万两银票拆分成碎银,分批存进李煦遍布江南的各家钱庄,要做的不留痕迹。”见时机已到,我抓紧了收网的速度,“另外,将良地屯的私盐散出去一半,既然他有意收购,咱们也不要有买卖不做啊。”
宇成思量片刻,忽的恍然大悟,“爷,真是好谋算啊!李煦大量收购必然需要银子,而他名下的钱庄银号就首当其冲。”
“果然是个一点就透的脑袋瓜。”我笑着看他,“这就是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当资金大量进入市场,钱庄自然拿不出银子兑给咱们,到时候只要散出去消息,必然会有人去挤兑,断了这关键的一步,再走下去对李煦来说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而这时候咱们再将那另一半的私盐散出去,盐价就会更低,李煦为了保住钱庄生意也许会赔本出售,爷此时出手狠狠压价收货,两淮盐务尽在咱们掌控,这庄家也该换人坐坐了!”宇成越说眼睛越亮,神情也逐渐兴奋起来,“爷,这样一来,盐价岂不是您说了算?!”
“若是一切顺利,皇阿玛吩咐的事就成了一件!”我长出一口气,“另一件能不能成也在此一举了。”
“另一件?”宇成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用手轻叩茶盏,“天机不可泄露!”
“爷……”宇成正要发牢骚,却见惜月立在书房门外,立刻正色问道,“有什么事吗?”
“奴婢斗胆想和唐公子说几句话。”惜月微微俯身冲胤禟一拜,“叨扰了。”
我略一沉吟,“你找我有何事我大约猜的出来。回去跟你家姑娘说,并非唐某不愿相见,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望她宽心养病,几日后我自会去看她。”
“唐公子……”惜月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了胤禟的神色终是话到嘴边留一半,“奴婢告退,盼公子能早日来看看我家姑娘。”
“好丫头,去账上支根长白山野参,好好给你家姑娘补补。”我挥手示意她下去,又转头问宇成,“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宇成赶忙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已经在路上,不日即到。”
“那就好。”一想到清尘就禁不住蹙了眉,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该不该赌这一次?
又过了十多日,一切都向着预期的方向发展,李煦的钱庄遭遇挤兑,多家分号告急,而此刻曹家竟然来到华堂典当了近六万两的细软,而其中就有一对御赐掐丝珐琅贡瓶。看着眼前的物件与当票,我心中冷笑只道世事难料,记忆中荣华富贵的曹府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即便与李家同气连枝,也用不着以本相搏啊?!六万两虽是不小的数目,对于眼下的窟窿来说可谓杯水车薪,看来这二位挣的银子都不知填了哪家的缺项,到如今竟然被二十万两这根稻草给压垮了。
“清尘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
宇成见胤禟神色清冷,斟酌片刻这才开口,“昨日,惜月趁着厨房进货的当间儿乔装出了园子,暗卫一路跟着眼见她进了一处草药铺子抓了两副药就回来了。”
“只是抓了两副药?”我抬眼看他只觉还有后话。
“那处草药铺子虽然不起眼,可是查过之后竟然是曹府总管的营生。”宇成说完这些,暗暗思量还有一件事要不要说。
闻言,我脸色越发清冷起来,心中计较一番终是下了决心,“吩咐下去,今夜在花厅摆饭,请清尘姑娘过来,就说我这里贺她大安。”
“爷……”宇成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我斜楞他一眼,沉声说道,“宇成,你何时填了这吞吞吐吐的毛病?!若是觉得不能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让我知道。”
“爷,惜月……取的是……堕胎药!”此话一出宇成长吁一口气。
堕胎药?!“我知道了,今晚的事情……不变!”
晓风残月映着满园梨花,花开正盛的雪白之色此刻竟透着几分惨淡,虽不时浮过暗香却无人能赏。清尘坐在身侧,一张脸竟比梨花还要苍白,身形较之前清瘦许多,神色也透着一股颓气。眼见她强撑着一口气,我竟生出几分不忍,跨越百年终见到一个和自己这样相似的人,却没想到竟是阴谋之举!
取过玉箸将芙蓉百合糕夹到清尘眼前,“尝尝园子师傅的手艺,这可是连紫禁城都没有的啊!”
清尘看了看眼前的糕点,又抬眼看了看我,拿起玉箸就往口中送,却不想惜月疾呼,“姑娘……”
动作略滞清尘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并不去理会,缓缓将糕点送入口中,一块吃完取过茶盏送了送,“果然不错。”
“唐公子,清尘敬你一杯如何?”清尘举起酒壶想要斟酒,“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将手附在酒杯之上,“一会儿再说吧,你刚好这饮酒还是缓缓。”
“清尘得蒙公子不弃多有抬爱,如今伤已经痊愈,也是时候离开。”清尘语态温润的说着,试图掩饰自己的虚弱,只是那额角低落的汗水却出卖了她。
“这才大安了几天急什么?良辰已经没有了,你又能去哪里?”我又夹了青笋于她,这一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眼中的惧意。
“良辰虽已不在,可清尘还有妓籍在身,教坊自会安排去处。”轻颤着拿起玉箸将青笋夹起,清尘神色挣扎着向口中送去。
“姑娘,不能再吃了!”惜月上前一步将玉箸打落,“您这是何苦?!”
清尘垂首不语,倚着惜月再强撑不住,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失神的望着地面。
“渭城朝雨浥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将酒杯斟满放到了清尘面前,“取这样的名字,你在纪念什么?”
清尘不敢置信的猛然抬头,唇齿哆嗦着轻语,“怎么会……你怎么会……”
嘴边泛起笑意,心却越发薄凉,“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世间没有无巧不成书的事情。李煦安排你接近我,却没有告诉你我就是良辰的老板吗?西林觉罗婉真。”
清尘默默注视着胤禟,渐渐眼中惧意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份淡然,“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原来我终究只是一个棋子。也好,我本来就没有害人之意,如今被你识破也算是放下心中大石。”
见她如此我转了视线,实在不愿见她这般模样,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缓缓说道,“陕西巡抚获罪抄家,你的父兄死罪豁免,连同族人一起发配佳木斯苦牢,唯有你这西林家的小姐获了妓籍,却是送到苏州教坊而不是良辰。”
“是,一开始我的确是在苏州教坊,后来遇到故人将我送到了良辰,原说让我接近一位公子,却不想竟是久病不出的九阿哥。”清尘手指划过杯沿,眼光自胤禟一双凤目上滑过,“让我想不到的是,你身为皇子不但为人随和,更是知情识礼从未看轻过清尘,桩桩件件都让我左右为难。”
“你父亲与江西巡抚同年,也算得上至交,可为什么他竟会让索哈害你?!”这是我心中最为不解的地方,“按说他若知道我的身份应该没胆子害我,而你若是他的棋子不到最后为何行此险招?”
清尘微微摇头,一声喟叹,“不是他,不是江西巡抚,他虽与家父有同年之谊,却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索哈之事只怕也脱出了那个人的料想,我……不怨他。”
“我知道了,既然不是江西巡抚那就只能是李煦。”
清尘笑而不语,伸手取过桃花粥细细吃起来,全然不顾惜月的阻拦,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闺秀的风度尽显,只是……渐渐地裙底显了血色。
惜月再也忍受不住,哭着扑倒在她脚边,“九爷,求您饶了我家小姐吧,那桃花粥活血化瘀小姐刚刚小产,断不能再吃了!小姐是痴心一片却被人利用啊。当年我家爷庆生,那苏州织造府李大人前来贺寿,机缘巧合救了失足落水的小姐,又偏偏他是个极具才情的人,一下子便让小姐陷了进去,后来老爷获罪抄家又是李大人暗中照拂才让小姐免了**之苦,还遣人将奴婢买回继续留在小姐身边,这一桩一件都让小姐感念在心,即便是要小姐的命小姐也会给他,更何况……”
“惜月,你何时变得这样不知进退了?”一声轻斥,却没有停止将桃花粥送入口中,“公子既然准备了这一桌药膳,我又怎能辜负了您的美意?惜月,让我安安静静地吃下这顿饭好吗?”
惜月闻言瘫软在地,轻声抽泣语不成话,“这些吃食都是寒凉之物……会要了小姐的命啊……”
“因为你的妓籍,他不能替你赎身,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保你周全。清尘,你心中不是没有怨,你怨他不告诉你实情,你怨他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你怨这世态炎凉身不由己,更是怨你腹中不该出现的孩子。你有你的底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