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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雪进得宫室见如此,赶忙上前替良妃拭去嘴边的血丝,一眼看见那方锦帕,禁不住说道,“娘娘这是何苦,如今顾念着情分的也就只有您了,还是告诉八爷好歹传御医过来瞧瞧,马上要进腊月天了,这病可耽误不得。”
“眼下的情势已是迫在眉睫,我既帮不得他,就不要给他添乱了。”
良妃借着沁雪的力道,起身躺到床榻之上,精神也萎靡了起来,昏昏沉沉的便要睡去,口中却喃喃自语,“我……已然尽力……就看老八能不能渡过这一关了。”
窗外寒风越发的凛冽起来,沁雪拢好帷帐,返身往薰笼里添了银碳,环顾一番见处处妥帖,这才轻叹一声坐在脚踏上替良妃守夜。
满室琳琅,却难掩萧索,寒风骤起,吹乱的又不知是谁人心事……
四爷没料想胤禟会来找自己,内心的纠结稍稍平缓,想着他来顿觉蚀骨之痛,情殇、情殇,自己这里还未曾对胤禟做些什么,已是伤怀满腹,若当真计较起来还不知成了何等样貌?!
知道胤禟到了府门,四爷便迎出前厅,遥遥的见那人步履虚浮的进来,月光下一张脸苍白若雪,心底没来由的泛起不安,紧走几步上前挡在他身侧,“风这么大,不回府怎生又过来?!”
我没有答话,只往里面走,快到四爷的书房,这才开口说道,“叫人退出去,我有话同你说。”
四爷闻言也不多话,抬手示意众人退去,就连高无庸也等在院门口,“怎么了?”
“进去说吧。”我抬手推开书房门,自顾自走了进去,解了外氅搭在椅背上,待到四爷进来便转身立在他眼前。
四爷原本反手关门,再抬眼胤禟已经立在近前,一时错愕便愣在当场,“你……”
原本心中百般焦虑,如今看着四爷近在咫尺,心里忽的放轻松,这人虽待他人冷若冰霜,对胤禟倒是真情意,思及此口气也变得婉转起来,“有件事情想问你,希望你跟我实话实说,不要隐瞒。”
“你只管问就是,我定是知无不言。”四爷见胤禟立在眼前,抬手便将人带到怀里,管他什么殇毒,眼前的每一刻对自己都格外珍惜,明日事明日议吧。
“天如此冷,若有话差个人过来,我去你府上还便利些,不似你如今在怀里也是如此冷。”四爷有心调笑缓和气氛,却看见胤禟眼中满是挣扎,只得说道,“问吧。”
“胤禌是如何死的?”我在他耳边轻语,却明显感到四爷的身子瞬间僵在了那里。
良久的沉默,两个人就那样立在房门口,室外是呼啸的北风,耳畔是四爷不稳的心跳,身上的凉气越发沁入心脾,寒意不可遏止,我开始轻颤。
感受到怀中人的变化,四爷紧紧环住胤禟,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给他,一颗心却沉了下去,须臾终是下了决心,若这是注定的开始,自己只能顺势而为。
亦是伏在耳边,四爷轻语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静静伏在四爷怀中,听他诉说又一段过往,满身的疲累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往事不堪回首,可这一天我却经历了如此多的往事。
“皇额娘薨逝后我就回到额娘身边,有一次随她去钦安殿礼佛,因头天夜里随皇阿玛批阅奏折,人很疲劳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醒时已经躺在偏殿,我怕额娘怪罪便想起身,却隔着帘子听到了额娘在求佛祖宽恕。”
四爷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胤禟,我下面要说的话,对你而言恐怕很难接受,但请你听全部听完后再做决定。”
我微微颌首,将自己放软在四爷怀中,“好。”
虽一字,却有千斤重。
那一年,少年隔着锦帘听着自己的额娘,在佛祖面前诉说那些犯下的罪孽。
她说,自己原本只想让孝懿仁皇后的孩子滑胎,却没想到她会哀不自已,误了自己的性命;
她说,她不想利用姐妹情分,可当时只有从良妃那里取得藏红花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她说,她没行到宜妃会亲自喂孝懿仁皇后,是她害的宜妃忧思郁结;
她说,她不想变成这样,可看着爱子与自己渐行渐远,心里的妒火无法平息!
帘外德妃轻声哭诉,帘内的四爷难掩悲喜,一个是抚养自己成人的皇额娘,一个是生育自己的亲生额娘,无论伤了哪一个自己都不能容忍,可……到头来……真相竟是如此!
正不知所措,忽听德妃一声惊呼,“是谁!”
心里一惊,四爷也顾不得许多,赶忙挑了帘子出去,正瞧见德妃立在门口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小身影,语不成话,“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谁?额娘,是谁?”四爷只隐隐看见一个孩童身影,却未认出是谁。
德妃猛的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爷,“你……醒了多久?”
“本是睡得沉了,听见您惊呼,这才起身过来。”四爷心知刚刚的事情,额娘必定不想人知道,索性撤了谎。
德妃闻言稍稍安心,这才急切切说道,“那你赶紧追上去看看,应该是你十一弟,若是追上了,便带到永和宫来,我有话问他。”
“是!”四爷赶忙顺着胤禌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夏秋交际,夜里还带着细细凉意,寂静的紫禁城内,四爷只听到自己急急的脚步声,他不知道自己追到胤禌后到底要做什么,可本能的清楚要保护额娘,这件事关乎到自己的一切。
自从到了皇额娘处,他便知道凡事都要筹谋算计,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这座宫城有天下间无与伦比的富贵荣华,却独独缺了一份亲情,即便回到额娘身边,但长久的疏远,让他们之间总是缺了些什么,这种感觉如影随形,却挥之不去。
渐渐地他开始习惯和德妃之间的疏离,也习惯看着德妃与十四其乐融融的样子,世事让他过早的选择了成熟,学会了冷眼旁观,学会了隐忍,可他学会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亲情……
到底是个孩子,即便跑也跑不出多远,四爷很快就在北五所附近寻到了慌不择路的胤禌,那孩子一眼看见四爷立刻面若死灰,颤抖着乞求道,“四哥,我只是……额娘病了,我想去钦安殿给她上柱香,求菩萨保佑她早日康复。”
“十一弟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四爷微笑着走到他跟前,平静的握住他的手,“走,天晚了,四哥带你去永和宫吃点东西。”
“不,不要!”胤禌死命的想要拽脱四爷的手,“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回庄宜院。”
“这么晚了,十一弟不回阿哥所吗?”四爷全然不理会胤禌的挣扎,依旧紧紧握住他的手腕,“难不成你是有事要说。”
胤禌闻言一愣,随即越发大力的想要挣脱,声音也变得越发大起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做什么与你何干?”
四爷知道胤禌想要引人注意,又瞧着远远有侍卫走动,当下有些恼恨起来,一把拽起胤禌将他待到了贞顺门旁的角楼里,这里正在大修,顶子还露着一半。
“告诉我你都听到了什么?”四爷看着半坐在地的胤禌,冷声问道,“实话实说,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永和宫。”
胤禌看着这个已经分府的哥哥,这个一直待人冷峻的哥哥,恐惧不可遏止的滋生,只得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自己听到的种种。
四爷看着少不更事的年幼弟弟,听着那些已经知道的事实,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带着他去乾清宫,原原本本的告诉皇阿玛,替皇额娘讨一个公道,毕竟生不及养大,那些年皇额娘待自己还是极好的。
可是,冲动终归是冲动,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德妃已经是他最后的依靠,他不能失去她,也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们是相互依靠的母子,母凭子贵也好,子凭母贵也罢,这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今天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讲起,就连你额娘也不行。”四爷知道这个时候带胤禌去永和宫,德妃为求自保又不知会做出什么,眼下他要帮德妃解决这个困局。
“我知道了。”胤禌拼命点头,生怕四爷不相信他。
“你且在这里躲着,我回去看看情势,然后再来接你。”四爷扶起胤禌,替他惮去身上的尘土,“等我额娘平静些,我自会劝她不要难为你,若是问你,你就说什么都没瞧见,省得她多心。”
“四哥,我明白。”胤禌见四爷神色舒缓,也就止了哭泣,憨憨地看着四爷,“我谁都不说就是,省得额娘也跟着烦心。”
“这就对了,你先等着吧,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说罢,四爷便离开了角楼,到了门口想了想,又将地上的锁链捡起将门锁好,这才往永和宫复命。
待回到永和宫,德妃听说四爷没有寻到胤禌,立刻勃然大怒,唤过近身内侍细细吩咐,几人便悄悄寻了出去,德妃迁怒于四爷,罚他在内堂跪着,这一跪就是一夜。
后半夜,电闪雷鸣,很快便下了瓢泼大雨,四爷忧心胤禌却又不能离开,内心抱着一份侥幸,希望那些个内侍能寻到胤禌。
直到清晨德妃进来,四爷这才知道胤禌淋了一夜大雨,人虽寻到却已是高热昏迷,风寒侵体,太医们素手无策,眼看着就不行了。
德妃说这些时,眼神凌厉,神色凝重,到最后只留半句话,“老四,你……”
就是这半句话,让四爷清楚知道,自己和德妃穷尽一生也不可能再有什么母子情分,她忌惮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他怨怪她不择手段的伤害,到头来他们竟是同一种人,血脉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胤禌死后,我着实难受了一阵子,无心害人却害人至深!”四爷将怀中人扶正,真诚的看着胤禟,极力想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你要是因为这个怨怪我,我无力辩白。”
那些过往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