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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中的箭伤颇深,眼下最好移到干净的地方,下官好将箭头取出。”军医抬头看向十四爷,又看了看十三爷,最后求助般的看向云秀,“九爷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将箭头去除止血,只怕……”
后半句话生生咽在了肚子里,军医哀叹不已!阿弥陀佛,为何骗骗自己随了军,十四爷平日里最是个嬉笑怒骂的主儿,却没想到今日那眼神犹如罗刹附身!十三爷也不知怎的竟成了闷嘴的葫芦,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潇洒!倒是眼前的这位姑娘明个事理,不然这黑锅自己可是背定了!
“去我的营帐。”胤祥抱起胤禟便走,“我带了上好的金创药和止血散。”
云秀和胤祯对视一眼,连带着军医急急跟了上去。
清创、消毒、剜箭头,往常最是熟悉不过的程序,这一次做来却让军医出了一身的冷汗,先不说躺在那里的无声无息,就是身后的三双眼睛也让他如芒刺在背,看着掌中的箭头,终是长出了一口气,“还好!”
“怎么?”异口同声让军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带了几分滞楞的将手掌摊开,军医惶惶然说道,“还好没淬过毒。”
“没毒吗?”云秀疑惑的看着军医手中乌黑的箭头。
“下官可以担保没毒。”军医将箭头递到云秀手中,“这箭头是纯金打造的,上面的确淬了东西却不是毒,而是让人昏厥的药汁遇血即溶,这才会变了颜色。”
“原来如此。”云秀虚悬的一颗心终是落了地。
胤祥将箭头取过,细细看着,“纯金箭头虽沉却硬度不够,攻击力不如一般箭头,全凭着用箭人的臂力又是响箭,也难怪会淬了药汁。”
“这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箭头,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对咱们?”胤祯若有所思的看向云秀,“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九哥叫你来所为何事?”
云秀没有理会十四的问话,转头看向军医,“既然知道缘由,为何九爷还没醒来?”
“九爷原本身子便弱,如今中了箭又失血过多,只怕要几天才能醒。”回身看了看昏厥的胤禟,军医拭去冷汗继续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九爷尽快移到平原,这里地处高原只会让伤情加重,若是发了热更是麻烦。”
闻言,胤祥二话不说便转身出了营帐,一个时辰后百余人的队伍护送两辆马车飞驰而去。
疾驰的车厢里胤祥将胤禟揽住,半侧着身子努力不让他受颠簸之苦,而胤禟始终无声无息的安静,让每个人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云秀、胤祯因着不放心也都挤在一处,原本并不宽敞的车厢越发狭窄起来。
“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胤祯垂首看着胤禟,轻声问道,“仓央嘉措去了哪里?”
“福晋顺利生产,爷添了个小阿哥。”云秀略作思量复又开口,“另外,我这里得了信儿拉藏汗想要劫杀仓央嘉措,怕爷有损伤便来保护。”
“你就是如此保护的?”十三爷沉声斥道。
云秀闻言也不恼,徐徐说道,“爷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依言行事,我也不知道爷为何要救仓央嘉措,但只要是爷的吩咐,即便是死我们也要办到,我只是想不到拉藏汗敢如此明目张胆。”
“人送哪儿去了?”十三爷冷声问道,“最好把人弄回来,违旨不尊谁都承受不起。”
“这就与两位爷无关,我只听九爷吩咐。”云秀说罢挑了帘子跳下车去,徒留车内人面面相觑。
“十三哥,总算是见识到九爷治下的手段了吧?”十四有心调侃却又忽的泛起忧心,一句话便说得期期艾艾的,“也就是他,和咱们兄弟如此不同。”
胤祥不语,只微微调整了胤禟的身子,让他更加妥帖舒服些,须臾这才开口,“等进了川再说吧。”
车行数日终于顺利进川,胤祥怕节外生枝根本没有住进行馆,反而未加声张悄悄潜进了四川布政使的别院,而此刻胤禟还是昏昏沉沉的,偶有睁眼人却没有清醒过来,偏生这热到底是发了出来,且高热不退整个人眼见瘦了一圈下去。
一干众人万分焦急却无计可施,唯有依着军医的方子不断灌药下去,希望尽快散去这要命的高热,胤祥因着救命之恩日日守在身侧,不敢离开半步。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有人悄悄潜进府邸,趁着胤祥假寐的当间儿点了他的穴道,将人安置到了一旁,急切切自怀中取出嗅瓶放到胤禟鼻下,只片刻久久没有清醒的人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来人也不惧,大喇喇的坐到胤禟身侧,伸手覆在他额头,“好没用的郎中,这多日了你的烧怎么还没退?”
我自昏睡中醒来原本就晕晕沉沉的,听他如此说越发的迷糊,蹙了眉头细瞧过去,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阿布,你怎么来了?”
策凌敦多布见胤禟认出他来,竟生出几分欢愉,“还不是因为你这虚弱的身子嘛!我射了一箭,哪成想竟会伤了你,娜木钟知道你便是那夜唱歌之人,拿刀逼着我来给你治伤。”
我轻声笑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眼下竟连笑都没有力气了,“你这是用了什么好东西,竟然让我睡了这么久?”
“对不住了,没想到你会如此拼命。”策凌敦多布扯开胤禟的衣襟看了看伤口,“已经封了口,应该没有大碍,只不过你这烧可有些蹊跷,论说也该好了?”
强撑着半坐起身来,浑身便虚汗淋漓,我心知十有**是中毒的缘故,不能明言只自嘲笑说道,“我这身子原本就不强健,受了伤自然比不得你这草原骄子,且莫笑我,只说你如今来又为了何事?”
“原本无意伤你,不过是大汗与拉藏汗有约,我应命行事,事前只道有阿哥随行,不知有你。既是伤了多说无意,来给你赔个不是,顺带着谢你大媒之恩!另外……”策凌敦多布看了看倒在一旁的胤祥,“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救他?听说你与他并不亲厚,少一个不是还……”
“阿布!”我急急喝住他,顾不得气喘,轻声说道,“如今你我就是草原结义的兄弟,不是皇亲贵胄,你来救我也是顾念一份情义,唐隐必当感念于心,其他的不要再说。”
“你……”策零敦多布略有滞楞,随即露出笑脸,靠近胤禟耳侧轻语,“那就告诉我,你为何救他?”
“他是我兄弟。”我不免气结却又觉得他此刻虽显无赖,却透着一股子憨气,“当日在草原上遇了狼群,你不也护我来着?”
“兄弟……”喃喃而语,策凌敦多布的眼中有着几分了然,转瞬又生出不屑来,“也就你会记着这个!我走了,既然醒了就赶紧好起来,若是让人知道我有你这样不中用的兄弟,这脸就丢大了。”
“你……”我无奈而笑,这样随性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是准葛尔部大汗的弟弟呢?!
走到窗前的人忽然顿住身子回头看过来,“唐隐,今日一别再见也不知何时?我有句话想要问你。”
“你问。”
“他日若是你我兵戎相见,你可会顾及这份兄弟情义?”
略一思量,我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唐隐必会顾及与阿布之间的兄弟情义。”
“我明白了!”策凌敦多布翻窗而出不见了身影。
屋内一片寂静,我看了看榻上的胤祥,轻声唤道,“云秀。”
话落,云秀推门而入,“爷,你总算是醒了。”
“偏你胆子大,若是来人有歹意怎办呐。”我这话不过是笑嗔,全然没有怪她的意思。
“房里不是有十三爷呢吗?”云秀笑着看向胤祥,“外头又有暗卫,我这里早就听说过准葛尔部大贝勒的事情,里里外外也算是周全了。”
“你说什么!”我闻言一惊,再看去胤祥已经起身。
“我有软甲在身,他点不倒我的。”胤祥理了理衣衫走到床前,“既然醒了,那我也回去了,这多天没合过眼一闭上竟睡了过去,眼下是更觉疲累!”说罢,也不管胤禟何种表情,自顾自掩门离开。
“爷?”云秀见我神色不对,也生出一份不安来。
“云秀,今儿你大意了。”我知道胤祥绝对不会睡着,不过是拿话掩饰罢了,既如此我也没必要点破,“雅惠的东西拿给我,嗓子难受的紧。”
云秀依言取了珐琅盒子,伺候着胤禟含下,这才正色问道,“可是来人说了什么?”
“云秀,十三虽然心存感激,可他心底……”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说道,“我不得不防,救他是本能,可我们毕竟身处宫闱,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
“是我大意了。”云秀颌首俯身,“只想着十三爷的一身功夫,倒把其他的忘却了,爷责备的是。”
“你是关心则乱,我哪里会怪你。”果然是殇毒惹的祸,如今一颗胖大海入口这身子便觉好了很多,“这是哪里?”
“四川布政使的别院。”云秀眼见胤禟气色有缓,心也放下一颗大石来。
我颌首复又躺回床榻,这一次不是昏厥而是真的想睡,“仓央嘉措怎么样了?”
“早就回信儿,说人已安全送到教众那里。”云秀将锦被仔细替胤禟盖好,“爷,瞧着精神好了许多,要不要传军医过来诊脉?”
“不用了,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这些日子虽然醒不过来,心却全都明白,眼下只觉得累,先安稳睡一觉再说。”我翻身冲里缓缓闭上双眼,人彻底放松下来,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本想活动活动身子这才发觉腰上搭着手臂,我这里刚微动那手臂却一揽,整个人便动弹不得,耳边传来低语,“很累,再睡会儿。”
“你……”我闻言不知该笑该恼,“四哥?”
四爷也不说话,片刻间呼吸就沉了,我知他睡去无可奈何看着青色帷帐,竟也渐渐假寐起来……
这一躺待起身已是下午,唤了人进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