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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秀道:“我娘说,我是女子,不能让男子碰到。”杨锋微笑道:“你娘说的对,男女有别可我是你爹呀!”
萧大石向两个婆子道:“你们先出去!”两个婆子答应着去了。
萧大石又道:“大人,您与小姐先叙着,我们在帐外等候。”与杨自横转身出帐。
杨锋慢慢坐下,说道:“香秀,几年前我去找过你娘,还抱过你,你不记得了吗?”香秀低头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杨锋叹道:“本来我想接你们过府,咱们一家团聚,谁知你娘不肯离开故土,又舍不得你,我只好将你留在魏家给她做伴,后来你娘死了,我更想接你过来,可一直也没腾出手,本来让你留在魏家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公义门要找他们的麻烦,魏家必定有一番劫难,我担心你,自己又脱不开身,只好请萧将军接你过来。”
香秀慢慢抬起头来,问道:“你,你是契丹狗吗?”
杨锋霍地站起,怒道:“你娘教你说的?”
香秀道:“不是,他们都这么叫,外公和舅舅还有云龙哥哥,他们还说,契丹狗杀我们宋人,都是大大的坏蛋。”
杨锋半晌方道:“你还小,不懂事,不认识爹爹,我不怪你。”
香秀忽道:“我认得的,你就是娘亲每天看的画上的人,娘亲说过,那个人就是我爹爹。”
杨锋面色沉重,问道:“你娘,你娘每日都要看吗?”
香秀道:“娘亲都是晚上看,白天被外公看到会生气的,可娘亲一看就哭,有几回我都被她哭醒了。”说着用手抹起泪来。
杨锋低头无语,许久方叹道:“既然如此,当初又是何必呢”
门帘一挑,杨自横进来道:“大哥,太师差人送信来了。”
杨锋站起身道:“香秀,爹先走了,你在这儿再将就几天,咱们在幽州刚刚有家,还没收拾妥当,过几日自会有人接你过府。”随杨自横出帐去了。
两个婆子进来收拾打点,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奇才见再无旁人,掀帐而入。香秀喜道:“大哥哥!你来了!”
奇才说道:“香秀,你若是想回魏家,大哥哥现在便带你走!”
香秀却偏着头,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道:“我娘临死前说,我,我不是魏家的人,我爹姓杨,我的名字不是魏香秀,而是杨香秀。她让我记住爹的样子,说要是有一天见了我爹,就跟他走,再不用回魏家了。”
奇才道:“那你要留在幽州?”
第206章 206。身世()
香秀低着头,小声道:“舅舅,还有云龙哥哥,他们都说契丹狗都是坏人,见一个杀一个,可我看他,我看他不像坏人”
她扭着手,忽地哭道:“香玉姐姐和云龙哥哥都有爹爹,只我没有,可娘说我也有爹的,我爹他,他功夫特别厉害,比舅舅们都厉害,就跟外公一样厉害,就是,就是家里人不喜欢他。我总想,总想着爹哪天会来看我,可我不敢说,我怕外公生气”她用袖子抹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奇才叹道:“父女天性,你和你爹亲近也没什么错。”
香秀忽地抬起头来,大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道:“大哥哥,他,我爹他不是契丹狗吧?”奇才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默不作声。
香秀又道:“他,他和契丹狗不一样,他又没剃头发!契丹狗都剃头发,难看死了!等明天我告诉他,不要做契丹狗,做宋人好了!”
她忽地叫道:“大哥哥,你回去告诉我外公,我就呆两天,过两天就和爹爹一起回去!对了,还得告诉香玉姐姐,让她帮我的花花浇水。还有小雄,让云龙哥哥好好喂它,他老是给它吃石头,哼!小雄那么聪明,才不会被他戏弄,他就爱吃肉,才不会去吃石头!”
奇才问道:“小雄是谁?”
香秀咯咯笑道:“小雄是狗呀!它跟我最好了,我敌不过云龙哥哥,它就上去咬他的裤角,不让他出招。”
奇才点点头,说道:“我必会把话带到。”
香秀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陶哨,说道:“这是云龙哥哥给我的,他说只要一吹哨子,他就会马上出现,这样我就不怕坏人了。我,我今天吹了好几次,可是”她的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
此时帐外脚步声响,奇才忙自帐后钻出。
杨自横走进大帐,向着香秀道:“小姐,军营里没有丫头,一会儿让婆子来陪你睡,我在你旁边的帐内,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他说罢转身欲走,却听香秀叫道:“大哥哥,你是契丹人吗?”杨自横转过身来,香秀眼神清亮地望着他。
杨自横歪着头思索片刻,说道:“义父说我是契丹人,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自己或许不是我也可能是汉人。”
香秀好似遇到了知音,惊喜地叫道:“我也是!那两个婆子非说我是契丹狗,可我明明是汉人。”
“我记得小时候有人叫我汉狗,后来我功夫强了,便没人敢了。”杨自横不知为什么要和一个孩子说这些,“这几年我来往辽宋之间,觉得契丹人和汉人也没什么分别。”
香秀道:“可是他们杀人,杀很多人。”
“当兵的哪有不杀人的,宋兵也没少杀契丹人呢!”
“可外公和舅舅们说,契丹人都是坏人,都,都该杀!”
杨自横想了想,道:“要是你外公和舅舅都剃了光头,契丹人也都剃成光头,大家都是光头,你看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可是外公和舅舅不会剃光头的。”
“我是打个比方,假如他们都是光头。”
“可他们不是光头啊!”
杨自横挠了挠头,“算了,我喊婆子来陪你睡觉。”
“可我一点也不想睡觉,我就是睡不着,大哥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香秀抬起头看着杨自横,满脸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我去叫婆子来陪你说话。”
“可我,我不想和她们说话,她们非说我是契丹人,还总要教我规矩,契丹人的规矩”香秀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简直低不可闻。
杨自横心中不忍,只好坐了下来,“我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我的羊,一只一只想过去,我放的羊足有几百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香秀道:“我家里不养羊,只养马,还有小雄。”
杨自横道:“那你就想你养过的马,一只一只想过去。”
“我不想马,我想我娘!”香秀眨了眨眼,眼看要哭了。
杨自横叹气道:“你虽没了娘,还有爹爹,还有外公和舅舅,可我自小就没了爹娘,唯一的姐姐也死了,太师虽是义父,实际上是我的主人,在这世上我一个亲人也没有。”
这话好像草原上的风,一下子将长长短短的草全吹得弯下腰去,变成一般高矮。香秀瞬间觉得对面这个高大的哥哥与自己一般大小,以致于她想去安慰他,不让他如此难过。
“我娘生病时说过,她以后会变成星星,每天晚上在天上看着我,我见着天上的星星,就是看到娘亲了。”
她走过去,牵着杨自横的袖子,轻轻地扯着,一直扯他到了帐外,指着夜空道:“大哥哥,你的爹娘肯定也变成了星星,你想他们了,就抬头看看,说不定他们也看着你呢!”
群星闪耀,夜空分外美丽,杨自横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知哪颗是自己的爹娘。
两个人并肩站了半晌,香秀轻声道:“我娘常给我唱歌,她会唱好多好多的歌,唱得可好听了,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杨自横一时没有言语,一首歌忽地涌上心头,就像掘井出水的一瞬间,压在地底的清泉止不住地向上喷涌。他忍不住开口唱道:“月亮坐在山顶,金牛掉进深井,那梧桐的叶子啊,飘呀飘呀,一百年,两百年,左转右转,上转下转,青蛙跳,明珠照,一头扎进水里面,水里有个天呀,水里有个天。”
这首歌在他心里埋藏了多少年,好像从没想起,其实从未忘记。这是娘亲留给他的歌,可是娘的样子他再也想不起。
香秀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歌真好听。”
杨自横忽地转身便走,将香秀一个人丢在当地,只顾低头急急地回到自己帐内,一进门便仰起头来,将喉咙口涌上来的东西强自咽下。
他心中烦躁,自己竟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失态,有些事情他以为早就忘了,谁知今日又全部勾起,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忽然觉出异样,猛地拔出刀来,大叫道:“谁?”
王奇才站在角落里,手中提着个灰布包袱。
“为了一个包袱,你竟然独闯幽州大营。”杨自横奇道,“不过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两件衣服。”奇才道:“我只要这两件衣服。”杨自横道:“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两件衣服就那么要紧?”
“衣服不要紧,那这个要不要紧?”奇才笑着,手掌中托着一个香囊。
杨自横扑了过来,“还给我!”奇才闪身避过,开口叫了声:“阿斗!”
杨自横心头一跳,忽地停住了脚步,这一声好像唤醒了什么,他努力地想抓住那一缕思绪,却怎么也抓不牢。为此他感觉愤怒,挥刀砍去,喝道:“你是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奇才知道自己猜对了,边闪身躲避边道:“我在叫你,阿斗是你的名字,你的爹娘姐姐都这么叫你,当然,你那个契丹干爹巴不得你忘了这名字。”
杨自横瞪大眼睛道:“你胡说!”
奇才道:“你唱的歌,还有一个人会唱。”
杨自横手里提着刀呆住,一双大眼瞪着奇才,脑袋里仿佛有雷声轰隆隆地滚过,“谁?”他喘着粗气问道。
“并州紫云庄的杨月儿,你去问她便可,只是此事不能让杨锋父子知道。”说罢倏地迎面扑来,杨自横一刀挥去,奇才身形诡异地一转,擦着他身边出了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