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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江捧着茶盏,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茶香,享受地眯起眼:“我可是你的长辈。怎么,做尊神做得久了,使唤你一会儿都不乐意了?”
曦和皮笑肉不笑:“你最好小心点,你这宫室虽然建得漂亮,却很不经砸,万一我失手了,到时候修房顶的钱可得你自个儿出。”
“啧啧啧,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吴江假装喟叹连连摇头。
“我不是在求你。”曦和吹了吹茶水,气定神闲地道,“我是在威胁你。”
“……”吴江面无表情,“我今儿个早上算了一卦,就知道你来没好事。”
“我知道你懒,自然也不需你去做什么,只需动动嘴皮子,告诉我一件事就好。”她道。
“说。”
“朝华姬是怎么死的。”
“朝——”吴江一顿,抬起眼来,“你问这个作甚?朝华姬死的时候,你才出生没多久呢。”
“榭陵……”曦和咂了咂嘴,“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细说来,你只要告诉我她怎么死的,我保证不砸你房子。”
吴江唔了一唔,想了想,道:“我记得,她是……”
曦和凝神,微微倾过身去听。
吴江仔细地思忖了许久,抬起头看着她:“被雷劈死的。”
“……”
……
…………
就在曦和赶至渚中的同时,广胤亦日夜兼程回到了天宫,只可惜,情势并未给他安排人去寻找榭陵居的时间,便被拦在了战场。
“太子!”青篱一身血污,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曲镜趁您不在,全线压上大举进攻太皇黄曾天,崇光将军重伤,我们……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广胤大震。
这才短短五日,曲镜竟然攻上来了。
他不是没想过曲镜会乘人之危,毕竟此番他同曦和去天祈朝,他是完全知晓的。只是先前曲镜即便自己重伤却仍旧韬光养晦,如今却完全展现兵力发起总攻,想来是妖界异己已经被铲除得差不多了,再败退下去,恐激起民愤,这才决定收手,自己上场。
前线将士正拼死血战,曲镜的能耐连他都觉得甚为棘手,可眼下崇光受伤,此一战若非他亲自上场,仅靠广澜与青篱是决计无法反败为胜的。
但败局已定,此时容不得他做意气之争。败这一战便只是这一战,但若拼死玉石俱焚,日后后继无力,才是真正输了。
他当即下令:“弃守第一天,守住太皇防线,广澜断后撤兵。”
“是!”
命令下去后,他在帐中来回踱步,皱着眉头,最终坐下,命人拿了纸笔,写下两封书信,分别装入木筒中,递给候在一旁的军士。
“将此信交给弈樵上神,此封交给司命星君。一定要快。”
军士接过信筒:“是!”
……
…………
“四帝台?她烧了四帝台?”曦和震惊后又不解,“她一只金乌,跟四帝台有何瓜葛?那可是昆仑虚的圣境,连父神都每年去祭拜一次的。”
“是啊,我当初知道消息时也纳闷,这桩事当初在洪荒可是引起了六界的震动。你知道,四帝台祭奠着无数上古战士的战魂,轩辕剑亦供奉在其中的帝舜台,还存放着众仙名册,就这么被她这么四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你说能不天罚么?”吴江叹道,“当初众神祭拜四帝台,祭的不仅是洪荒之初的四位帝王,还有死于混战中的无数英魂,重建之后,这个习惯也没改,只是保留着当初旧习之人一个个地相继羽化,便逐渐被人遗忘罢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这个我知道,四帝台重建的事情我亦晓得。但这么大的事,为何一直无人与我说起?”曦和咂了咂嘴,皱眉,“朝华姬为何要烧四帝台?若是烧了一个还能说是失手,可四座帝台分别在昆仑虚的不同方位,这么连烧四个……她心里是有多想不开啊……”
“我当时也觉着她想不开,但知道了事情原委后,倒也觉得情有可原……唔,倒也不是那么可原。”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吴江一哂,“还不都是为了她的情郎,那个叫榭陵居的么。”
第113章 昆仑帝宫()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广澜掀了帐子,捂着胸口走进来。
广胤见他一瘸一拐,问道:“伤着脚了?”
“废话,伤着心了。”
“怎么伤着心了,你给我说说?”广胤见他还能开玩笑,便也放了心,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广澜坐下来,就着冷茶一口气灌了下去,咂了咂嘴,一边有仙娥端了药膏上来给他脱铠甲:“我跟你说啊,那个曲镜真不是个好东西,往常他见着你都没那么直接砍的,可今儿个见了我,二话不说抡着剑便砍上来,还讲不讲礼貌啊。不管怎么说,咱这第一次见面,不随个见面礼就算了,他至少得跟我唠嗑唠嗑增进一下友情么……嘶,痛死我了,你给我轻点儿。”
给他肩膀上涂药的小仙娥不敢怠慢,下手更轻了些。
广胤看了看他的伤,笑了一下:“你也很多年没跟别人打架了,小时候见你总跟旁的孩子打得滚做一堆,今日让你过过瘾,也晓得晓得别人的厉害。”
广澜疼得龇牙咧嘴,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更加觉得心灰意冷:“我好歹是你亲弟弟啊,你不关心一下也就算了,竟然在这里说风凉话。”他用完好的那只手一拍桌子,“我跟你讲,你今日是没看见曲镜那个气势汹汹啊,我看他跟你交手也交得不少了,可从前竟然一直是在藏拙,今个儿不知怎么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杀人就像是砍白菜,一刀一个一刀一个。”说着还做出手势来,咬牙切齿地道,“不管了,他今日砍了我两刀,来日我见着他肯定要绕道走,要么你去帮我砍回来,否则我这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广胤一笑:“倘若力所能及,我肯定帮你砍回来。”他搁下茶盏,“曲镜原本韬光养晦,为的是徒增妖界的内耗,铲除异己,如今异己已经铲除得差不多了,他自然要自己披挂上阵。”
广澜哼了一声,侍女已经帮他上好了药缠了绷带,他把衣裳穿好,道:“我看他这回是赢得趾高气扬,回去指不定嘚瑟好一阵子呢。咱们且让他一场,将来肯定打得他屁滚尿流。”顿了一顿,“唔,是你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先别想那么多,你最好先将这身伤养好了,这一仗输成这副模样,回头父君怪罪下来,你可没好果子吃。”
“父君怪罪……你还晓得父君会怪罪?”广澜竖起眉毛,语调不由自主地提高,“跟妖界的战事原本便是你全权负责的,你身为主帅临阵失踪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反倒来怪罪我?”
广胤风淡云轻地道:“我临走前不是已经修书给你让你好好监军么?”
“可你没说你走多久啊。”广澜一脚踩上矮榻,一拍桌子,旁边的侍女顿时吓得个半死,纷纷跪下来,他嫌弃地摆摆手,“跪什么跪,你们出去出去。”
侍女们片刻不留纷纷出去了。
广胤站起身来取了煮沸的茶,给他沏了一盏,安抚道:“别这么浮躁,你现在也是带过兵的人了,凡事要有条有理镇静些才好。”
“我是不会再带兵了,尤其是对曲镜,我看着他那张妖里妖气的脸就想吐。”广澜放下脚,一屁股坐下来,“不过大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近些时候有些奇怪么?你从前可是不论发生什么事皆以公事为先的,何况是与妖界交战这么大的事。可如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简直是玩忽职守啊。父君远在上清境享清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你竟然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广胤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嗅茶香,面色淡然神情雅致:“唔,我怎么玩忽职守了,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么?”
“你竟然还狡辩。”广澜气不打一处来,一拍大腿,又不小心扯动了伤处,连连抽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广胤好一会儿,凑过去,低声道,“哎,你不会真跟尊神有个什么罢?”
广胤连茶杯都没放下来,一面喝着茶一面道:“为何这么问?”
“广晨宫上上下下,包括我和弈樵,谁看不出来你对尊神与众不同?”他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你可别瞒我,我可是观察许久了,尊神那么不近人情的脾性,连她的众多徒弟都没有一个能轻易见着她一面的,亦从不踏足天宫。可自从你生辰过后,她来了可不止一两趟,甚至在你宫里长住,你不觉得,尊神待你很是不同么?”
广胤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跟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最近你跟着尊神满六界地跑,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前两日肯定也是跟着尊神不知去哪儿风流了罢?从前大哥你可是多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可尊神一来你便将什么事情都推了,就自个儿一心陪着她。”广澜一只手托着茶盏,笑得淫/荡,“说实在话,你是不是想跟尊神发展发展?”
广胤静静地看着他,片刻,语调平淡地道:“我明日便上奏父君,我要向她提亲。”
广澜手一歪,茶水洒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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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是为了摘取铃舌草和鱼兆花,才冒险进的帝宫么?”曦和微微敛眉,手里的茶已经凉了一半。
“若非取得铃舌草和鱼兆花,榭陵居根本活不过洪荒。”吴江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俩才在一块儿没多久,便发现了这个征兆。当时榭陵居的魂魄已然散去了一半,若再无施救之法,恐要彻底消失了。你说,这还没修成正果呢便要生死相隔,纵是咱们外人看着也不忍心呀。”
曦和沉吟。
吴江言道,榭陵居因承六界清气而生,元神不稳固,是生来便没有长久寿数的,此事在当时尚属首见,且不同于等闲受伤而导致的仙根不稳,不能以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