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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一个人没有自信,那么必然会瑟缩卑微,自然也抬不起头,挺不起胸。
说实话,冯栗其实挺不喜欢看见这样的人。
他认为,相貌是爹妈给的,气质却是由心而发,一个瑟缩的人如何能成大器。
然而现在的他,看见的是什么?
一个惶惶然的怯弱女孩儿。
刘伶穿着这身衣服,的确是漂亮,可从她的精神到灵魂,都烙印着谨慎的卑微与胆怯。
礼服散发着强大如女王般的气势。
刘伶却束手束脚,完全被礼服的光芒所掩盖。
这样的人,穿这样的衣,有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违和感。
冯栗不开心。
他忍到极点,脸色隐约发青。
“腰挺直,挺胸,收腹,你的眉毛不是毛毛虫,给我把眉头展开!还有你的手,不要总是举得那么高,这礼服不会因为你把手放下来,就压皱成抹布。还有你的步子……你这是,腿抽筋了吗?”
他劝久了,刘伶还是那么一副模样,他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刘伶泪目:“你说得简单!万一手放下来,衣服皱了怎么办?不就是参加一个老友聚会,你不用弄得这么隆重吧……”
“隆重?”冯栗气急反笑,“这就叫隆重?只是穿件礼服,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模样了?到底是你穿衣服,还是衣服穿你?你可不可以自然点?”
刘伶咬着下唇,嗫嚅:“一想到这套礼服居然要七位数,我就自然不起来!”
冯栗:“人和衣服,到底是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
刘伶:“……”
她知道冯栗在生气,却不知道冯栗到底在气些什么。
刘伶生活的环境是那样的,从小受到的教育是那样——纵是对朋友再大方,对自己却异常吝啬。
在极度的奢华与璀璨面前,她小市民心理的谨慎与自卑,终于如岩浆一般喷薄爆发。
纵是冯栗一再避免触碰到她性格中,那些不被自己喜欢的存在。
一厢情愿只愿意看见她与自己所处圈子里——那些被磨砺得异常圆滑、矜持女子们不同,只为她纯粹的温软与善良,热血和义气而心动……但再多的欢喜与心动,也无法改变刘伶骨血中被烙印了深层阶级立场的事实。
这时候的她,卑微而怯弱。
这样的小心谨慎,丁点儿也不像冯栗所认识、所以为的那个可以陪伴自己,自信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儿。
冯栗生刘伶的气。
与其说气她的怯弱,不如说是气她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如此泾渭分明!
他根本不管什么所谓的“门当户对”,只要是自己欢喜的女子,他愿意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宠爱,全部付与她一人。
他有一,可以给二!
只要她开心,他可以为她做到自己的极限。
可刘伶呢?
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揪心,会为柴米油盐的俗事儿闹心,会为生活精打细算。
虽然还没到一分钱掰成两分用的地步,但毕竟画地为牢,根本容不下除去自己圈子外的一切事物,而她圈子外的世界,就包括了冯栗……和这件散发出奢华闪耀气息的小礼服。
她看见的,只有自己脚下所站的那块地儿!
除此之外,一切她不了解、不明白的存在,都被拒绝在心房之外,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阶级的观念,是刘伶自个儿给自个儿强加上去的。
冯栗气的,恰恰是这一点。
“刘伶,我拜托你想清楚,这个聚会是你要求要去的。你在我面前是怎么样的无所谓,但是你穿上这套礼服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就是这样……束手束脚,一副被衣服QJ了的模样,我请你想一想别人会怎么看你,又会怎么想我?”
年轻男子的声音,清越好听,透着淡淡的失望与冷漠。
可以说,冯栗从来没和刘伶说过一句重话。
最重也不过是这一句了。
刘伶拧着眉毛,浑身的不自在,恨不得立时将礼服脱下来还给冯栗。
不让她为难,冯栗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冷言道:“如果你穿着它浑身压抑而自卑,你脱了它吧。”
不过是一件衣服,试出了两人之间背景环境与文化思想的差异。
冯栗的心有些发冷。
连指尖,都冰凉下来。
分明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错,可刘伶却觉得心中似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瑟缩着,那是疼痛的感觉。
两人之间似有什么,在冰冻。
那是一泼儿冰水浇下,浇凉了冯栗的热情,也浇出了刘伶心中不一样的愧疚。
一句话都没有说,她默默回到试衣间。
再次出试衣间的时候,刘伶依然穿着那套小熊睡衣。
粉红色的睡衣,平价低廉,却异常温暖。
换回自己本来的衣服,缩回到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她心中稍微好过了些。
她手里捧着那件流光溢彩,碎钻闪闪的衣服,还到冯栗的手中。她刚要说些什么,却忽见眼前一道流光闪过,哗啦一声——那件天蓝色,镶嵌了碎钻水晶的小礼服,居然就这么被冯栗直接丢进了垃圾篓。
眼睛倏的张大了。
刘伶不可置信地看着垃圾篓里的那抹流光。
“冯栗,你……”
她的眼睛倏的红了,刚才被打击到的心口抽痛得厉害。
一个等式在脑海中金光闪闪地出现后。
一系列的等式习惯性地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一件礼服等于七位数。
自己在忽然被七位数的巨款砸中之前,每个月从工资中抠出的数目不过是三位数,用以来支援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和孤寡无依的老人。
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有人能为一口粮食而发愁,就有人能够眼皮儿都不眨下地丢了七位数的礼服!
这丫……浑蛋!
被这么一激,老姑娘猛的一大步,彻底走出画地为牢的那道关卡。
神马自卑!
神马胆怯!
人不如衣,人何无辜!
我勒个去,七位数!自己小心翼翼怕压皱、弄坏的昂贵小礼服,冯栗这个败金的孩子居然眼皮儿都不眨一下,直接丢垃圾篓里了!
老姑娘的火气猛的上来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气势汹汹恨不得掐死这丫。
冯栗冷淡地背对刘伶,淡漠道:“我只想告诉你,衣服是给人穿的。如果没有穿它的人,那么再昂贵的衣服,和垃圾也没有什么区别。与其让它在衣橱里久置落尘,还不如直接丢掉,免得看了糟心!”
他说完,没有丁点儿留恋,提步就走。
老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发红,拳头捏得紧紧——由于太过用力,她的指甲甚至掐入了掌心。
“冯栗!”
分明气到了极点,她喊住冯栗的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她的脸色平冷了下来,双眸如熠熠发光的黑曜石,异常的明亮。
如果冯栗回头,就会看见浴火的凤凰,流光溢彩。
现下的刘伶,彻底撕碎了自卑怯弱的心绪。
如今的她,足以站在任何一个出色的男人身边比肩而立。
可惜冯栗没看见,他只听见身后女子的声音,宛如一拢清凉彻骨的湖水,波澜不惊地响起,弥漫了淡淡的水汽。
不知怎么就被蛊惑了,冯栗顿下步子。
年轻男人结实挺拔的身形,宛如一杆明亮锐利的银枪,浑身透着凛冽的傲然。
这是冯栗。
哪怕爱上的女子如此卑微,他也从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
刘伶的指甲已经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直袭心间。
她笑了起来,笑声却冷得很。
“像你和符昊这样的大少爷,对七位数的人民币,没什么概念吧?”
“我和符昊根本不是一类人,不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
冯栗皱眉,眼底掠过一抹怒意。
“不一样吗?丢钱跟丢垃圾没什么两样,这是你们的共性吧。”
刘伶讽刺道。
“对符昊而言,一场不被看好的婚姻,他可以轻轻松松抛下这么一个七位数,像丢垃圾一样眼睛也不眨。对你而言,一件七位数的礼服,因为穿它的人或许会为拂了你的面子,所以可以这么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篓。”
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七位数的人民币能干多少的事情。
这是可以救命、可以改变命运的一个数目!
刘伶的语气太过锐利,简直是把冯栗和符昊和垃圾划上了等号。
堂堂少校冯栗何时受过这般窝囊气,他没说话,怒极反笑,双唇抿得紧紧。
只眼底那分冷光,越发夺人心魄。
刘伶直接上前两步,从垃圾篓中捡起被弃之如履的七位数小礼服,抖落上面的灰尘,讽刺道:“不是说送给我了吗?送给我的东西,就能这么丢进垃圾篓?不就是穿衣服,而不是被衣服穿?你说的话,我可一句都没忘呢。”
冯栗转过头,只来得及看见她眼底盈着淡淡的水光。
是错觉吗?
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心里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
冯栗:“……”
刘伶冷然道:“既然你拿它当垃圾,还不如把我当垃圾篓,做做好事儿。”
说完,她根本不看冯栗一眼,直接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我考虑从这附近开始大修文章啊……女王养成,君临天下)
这一夜,虽然依然同床,却分明异梦。
小夜灯散发出盈盈的微光。
刘伶背对着冯栗睡着的,呼吸略重,今晚显然气得不轻。
冯栗平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模糊几不可见的天花板——虽然认定了自己没有错,可一想到刚才刘伶说的那些话,想到她眼底的那道一闪而过的水光,就觉得心口有一块似乎被人狠狠地剜掉了。
然而,还是失望,深浓的失望。
他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上的女孩,是一个自卑懦弱的胆小鬼。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儿冷。
第一次,不再想看见刘伶的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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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准备,亦或是没准备。
三天过得飞快。
对符昊而言,苏伯薇回国是一件大事儿。在之前的许多个日日夜夜,他寝食不安、宿夜难眠,总会想起幼时和伯薇在一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