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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在沉默里平息下来,正有暖风拂过。
“没错。不过此时你想拆伙也晚了。楚涛说过的话是算数的。”楚涛起身,站在谢君和跟前,淡淡地笑,“你躲哪儿去都解决不了问题。谁都知道我俩是一伙的。你不做几件像样的事儿,挨骂的可都得是我。”
谢君和抬头,正迎上楚涛锐利的目光,还有雪海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啊君和大哥,逃避不是办法。”
他深深吸气,向楚涛道:“你说,我做。”
“想不让我被人骂死,就好好地让那些人看看,谢君和是条汉子!”
十年来早已心硬如铁的谢君和顷刻间泪如泉涌,深深地俯首,道一声:“掌门……”
九十七 局外有局(一)()
江湖终于平静了月余。
但本来平静的竹苑在这月余却一天也平静不下来。
“丫头你又把我的酒藏哪儿去了?”
“还给风前辈了!”
“你这!”
“不许骂!你偷喝酒,我告诉哥!”
“敢弄走老子的酒?你不想学刀剑了?”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风前辈也会教我,谁稀罕!”
“雪海姐姐一点不错,师傅就是不该偷喝大师傅的酒!除非——糖葫芦?”
好一阵鸡犬不宁。
风若寒愁眉不展,刘思仁宽厚长笑,但凡有楚雪海的地方都消停不得,更何况现在多了个谢君和陪她瞎闹,又有个小末儿浑水摸鱼。一边笑,刘思仁一边无奈:“也不知少主怎么想的,让我们这两把老骨头陪一群娃娃。”
“少主出招,素来妖邪。”风若寒幽幽地叹息,“老刘你不曾觉察谢君和大有不同?”
“其心终是未死——”刘思仁望着那道肃然的黑影竟托举着末儿够着树上的鸟窝,实是意外,“然,前路茫茫,未可知其险……”但毕竟,这一关,这铁汉终是撑过来了。二人相视一笑。看惯了鲜血浸染的江湖,忽而看见在血的浇灌下复苏的生命,自有一种惊喜。
当楚涛的马蹄再一次叩响竹篱外的小径时,他差点没认出痞子。
稻草似的须终于修齐整了,蓬乱的发终于梳成了一束,终于有人天天催着他把那灶台底一样的脸扫除了灰尘。一身黑还是不改,但至少鞋帮不至于开线了。楚涛见他正舞剑,特意在柴扉外停留了一会儿,但见寒光与黑影交融,行如电,止如山,伏似虎,跃似鹰。灵动了不少,也犀利了更多。
未及赞许,谢君和已发现了他,收了剑,不多见地朝他点头一笑。
楚涛双目一闪:“终于不做野人了?”
“那可是我的功劳!”雪海急不可耐地从屋里奔出来邀功,手里正捧着块汗巾。伸手一递,给了满头汗淋淋的谢君和。
楚涛凝神,盯着怪物似的望着楚雪海,沉思良久,又瞥一眼莫名其妙干愣神的谢君和,忽而朗声一笑:“长这么大,除了恶作剧,还没给我端过一杯像样的茶,眨眼怎么那么乖巧?”
“哼,乖巧?”谢君和冷笑一声。
“哥!”雪海霎时间满脸红晕,一瞪眼一撅嘴,远远跑向屋后去了。
“一句话就害羞?糖葫芦也不要了?”楚涛故意朗声道。
“嗖”地,迎面就飞来一块石头。楚涛毫无防备,来不及避让,抬手凌空一挡,那石子竟突然转向贴着他的手背而过,幸而缺了几分力道。
“呵!”这可真是全然出乎意料,楚涛把手里的糖葫芦送给了末儿,沉声向谢君和道:“得你真传啊!”
“不乐意?”
“废话,你成天没事儿拿这招折腾我的鸽子也就罢了,这会儿教了我妹子拿这招还击她哥!”一拳砸在谢君和的肩头。
谢君和闷头憋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气大,谁让你取笑她?”
“谁让她真是有心事呢……”楚涛意味深长地舒展着醉人的目光,清酒一般的明澈,“她的心事,我还能真不知道?”他的目光悠悠缓缓地落在谢君和身上。谢君和似乎明白,又不明白,极不舒服地抬头望天,又转向末儿,苦笑道:“心事?吃不到糖葫芦了?”
又是一肘子打,落在谢君和的肩岬。
“喂!疼!装斯文的还揍人?”
“你都说了这斯文是装的!”
二人对视,心照不宣地一笑。
九十八 局外有局(二)()
已是暮春,落英缤纷,这俩家伙往庭院里一站,却有着白白耗费美好春光的资本。一个风雅,一个英挺,若是日子就这么停滞不前该有多好。然而时间的车轮终是要向前流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碧莲洲如何了?”
“正找你与风前辈商量。北岸来的消息,齐爷已调拨了许多人手,集结在碧莲洲。盘中的肥肉,他断不愿还我了。”
谢君和冷笑:“齐家言而无信惯了的。你还指望着和谈能有什么结果?”
“兵不厌诈。他留一手,我就不能也留一手?”
忽闻竹屋中风若寒朗然的笑意,楚涛立刻拱手行礼:“求先生赐教。”
竹屋内,三两枝兰花点缀窗棂。四壁挂满了各种兵法警言的条幅。竹屋正中,沙盘一张,算筹若干,已把碧莲洲与两岸的江湖势力对垒标注得一清二楚。原来,风若寒的心中,这张沙盘已推演过无数遍了。
“老风无一日不念想碧莲洲啊!”风若寒耿耿道,“楚原大侠归葬多年,一直无缘前往拜祭。”
楚涛突然语塞:碧莲洲易主之日,风若寒独居竹苑,一曲长河吟彻夜未歇,终于,弦断而嚎啕大哭。同时,楚涛在竹篱外的寒风里站了整整一夜,请求先生谅解。楚家先人无论漂泊往何地,死后落叶归根,终是要回归碧莲洲。他的父亲也曾留下过归葬的誓言,于是,与历代掌门一道,留在了碧莲洲的墓园。
有多少年没去看望过父亲了?楚涛叹息,但愿父亲不要怪罪他不肖才好。
谢君和却着实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从那南北要冲之地迁到黑石崖来呢?”
“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段往事,连楚涛都不曾知晓。
三十多年前,年逾百旬的楚老庄主突然离开未久,新掌事人受各派的拜贺之礼,在碧莲洲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仪式。然而贺典的当天起,诡异之事连连。先是,大风骤起,风沙弥漫,楚家曾受朝廷敕封的牌匾突然迎风而坠,“楚风劲节”四个鎏金的大字被拦腰截成两段。人们纷纷感慨着“不祥之兆”的同时,守护墓园多年的家丁突然擅离了职守,飞奔来报告:在楚老庄主的墓地竟留下一串黑红色血的脚印,仿佛浸透血的布鞋踩过。但墓园四周并无人迹,脚印凭空而起,凭空消失,墓园也未曾有任何异常。
事未平息,是夜,众英雄尽皆憩于馆驿,岂料夜半忽闻凄厉哭号,夹杂着朦朦胧胧的狐鸣。每一个人都听得真切,那声音不知来历,似远似近地飘渺,甚至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要将馆驿吞没于其中。出院中寻,各个角落翻遍了,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些热血的汉子居然被惊得毛骨悚然,纷纷向楚原辞行。少数第一天没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连续再经着第二第三日的彻夜哀鸣,终是抵不住心中恐惧作祟。起初楚原甚为愤慨,誓要将生事者清算,领众人把守各处,严加盘查。然而,无论是墙里还是墙外,仍可听得见这怪异的悲鸣。楚原无计可施。正欲求教他方,谁知五日后,这声音突然消失,再也未曾出现过。
九十九 局外有局(三)()
谣言开始四起,有说楚老庄主化身为狐的,也有说楚原得罪仙人将遭天谴的,也有说楚家近年杀伐之气过重,冤魂作祟的。
“必有高人。”楚原沉声凝望着案头楚老庄主留下的一张图纸——黑石崖下的全貌尽在其中。原来,楚老庄主已为举家东迁做足了准备。当时的黑石崖,也早已在楚家的经营下闻名多年。
一个小沙洲,和一片背靠长河四通八达的大陆相较,楚原匆匆选择了后者。
楚涛应和着:“父亲的眼光确实不错。没有黑石崖渡口的便利,楚家不会有今日影响。”
“然而,谁又会知道后事全不由人呢……”风若寒叹息,“那碧莲洲自此被打下了不祥之地的烙印,逐羽剑派的门徒无一日不盼撤离碧莲洲。却在真正打算离开的那一日,航船将起之时,长河边竟有人哭祭!”
“哭祭?谁能做出这等混账事?”谢君和瞪大了眼睛道。
风若寒闭目,沉沉地摇头道:“虽已三十多年,那哭声仍徘徊在耳。老朽至今记得那唱词:儿郎只今随逝水,热血空留……剑逐尘……”苍老的双目仍是闭着,却缓缓淌下了两行长泪。
楚涛眼中寒光一闪,吃惊不小的样子,随即,双目里也凝满了惆怅。
“怎么了?不就一句哭丧的话么?”谢君和不解。
“后来确实成了葬歌——十二年前的碧莲洲,父亲过世,我随船扶柩送丧,长河之上,有人哀歌如是……”楚涛突然背过了脸,似乎那些年的烦扰又向他沉重地压过来。
“那一年,有胡言乱语的道人来访,癫笑曰:楚家气祚将竭,油尽灯枯。曾被众人逐走。后,楚原大侠在船上对阻其行的岸边人道:既入江湖,生死由命。他年,无论身丧何处,必当归葬碧莲洲。岂料,二十年后,一语成谶……”风若寒已有哽咽之声。
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还是早已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暗暗操控着这一局棋,而他们,都只是此人的棋子?
“天命么?”楚涛默叹,“其后数年,家族离散,亲友沦亡……”
谢君和冷咧地斜了斜嘴角:“看似天命,不知是否人祸!”他从来不信天。
楚涛点头:“或有人有意为之,逼迫楚家离开碧莲洲?”
风若寒不置可否,如何查证呢?江湖事,盘根错节,杳不可考的实在太多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