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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惊涛-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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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牵你的马去!杵着看笑话?”楚涛极力掩饰自己的哽咽之声,却是收不住语调里的颤音。

    “我哪敢走?谁知道暗处又会窜出什么东西来?”

    “呵,暗处?”楚涛恨然道。

    “呃不,我是怕暗处的东西不禁你的打。”一个木块嗖地从脑门上擦过。幸好躲得快。他微微咧了下嘴。楚涛还能跳起来揍他,应不糊涂。“就当沈雁飞送你个人情。此地不可久留,想想对策吧!送她回齐家?”

    “哪是什么人情,他是故意报复我……借冷凤仪引发两岸相争,便没人去管白衣圣使之罪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楚涛叹息,“如今齐家自身难保,谁顾得上她?何况,我把这样的她送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只怕到时连齐家大火都成了我的杰作。”

    谢君和习惯性吐槽道:“虽说你不是个能撂下她不管的人,不过,管闲事好歹有个度吧。要不我把这里交给肖师傅,让他来处理?”

    楚涛拒绝道:“别连累他人了,肖师傅本自我门下,若是白衣圣使耳目发现,必再起纠葛。沈雁飞是冲着我来的,就让他尽管出招。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已将她打横抱起,往佛堂外去。

    “带她回南岸?你?”君和诧异得几乎要跳起来。

    楚涛半刻也不迟疑:“别与我争辩,此中凶险我自知——沈雁飞许是希望我这么做,许是以为我不敢这么做。但无论如何,南岸要藏个人还容易。她伤得不轻,或许那些人还用了毒……她若死在我手里,明日楚家就是今日齐家。”

    谢君和没打算争辩。他明白楚涛别无选择,只是担心一旦卷入北岸的是非,又要受多少牵累。为一个冷凤仪,他所付出的代价和教训已经够多了。

    “飞叶渡,若你无事,随我一趟。”楚涛主意已决,飞身带凤仪上马背就径自出发了。

    谢君和二话不说就驾马扬起四蹄抄到他的身前:“我带路,北岸你没我熟,别与我争。”

    楚涛没有坚持,放慢了速度跟着谢君和,一前一后往飞叶渡方向赶去。有谢君和的掩护,往飞叶渡一路并不曾遇到阻碍。日夜马不停蹄地飞奔,赶到飞叶渡时,驭风重重地喘着粗气,伏地再不愿起。

    花草丛中,一叶扁舟一壶茶。青衣葛巾的黎照临一派书生的恬淡悠然。忽见马背上的冷凤仪,惊起飞跑至前,抱至船舱。

    楚涛跟上前追问:“可有大碍?”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照临粗粗把脉,不停地摇头。

    “照实说!”

    “剧毒攻心,虽未必及死,却比死痛苦得多。”照临复又见白氅上血迹斑驳,惊而皱眉叹息道:“什么人能下那么重的手?”

    楚涛一边就着河水洗去满手血迹,一边答道:“照顾好她,我与君和告个别便起航。”

    黎照临看了眼还在岸上的谢,知道江湖的道道不是他所能解,便只顾低头倒腾药箱。

    岸上的谢君和正放马饮水,于花草丛中席地而坐,解了腰间的酒葫芦,酣畅地饮着。春风就够醉人了,何况风里的花草香江水香还酝酿着酒香。

    楚涛两步跳下船,顺手夺了他的葫芦,仰头饮了一口。

    “这是烈酒!”谢君和不满道。

    “又不是没见过我喝酒。”楚涛不以为意。相处得久了,或许连习惯也会相互感染。他沿河岸走出几步,把酒葫芦抛还与君和,君和立即跟上,饮了几口,又扔给前面的楚涛。如此往复,喝着喝着,不知何时也就如同以前一样并肩而行。

    “这就放心了?”

    “你还在怪我惹事上身。”楚涛自然听得出怨气。

    当然,谢君和猜测着楚涛是否需要思量怎么应付南岸即将汹涌起来的流言蜚语。如果这是沈雁飞的计划,那么下一步必然地,流言如刀,南岸不宁。代价明摆着,可他却视而不见。“心甘情愿挨刀子,能不能有一回例外?”

    楚涛横扫他一眼:“你当真也以为我能拿整个南岸去争一个女人?”

    “也许你想过,但是你不敢。”谢君和故意取笑他道。

    楚涛真有些被惹毛了:“没你那胆量,为一个不知生死的姑娘,与整个北岸反目成仇。”

    这是楚涛说的?谢君和摸摸脑袋,没搬家是运气。他不敢再说话,他不敢猜测楚涛心中冷凤仪的分量,更不敢去想楚涛刚才匆忙间下的决定到底经过多少沉重的衡量,沉重到连一个普通的玩笑都已不堪承载。空气里的温和瞬间凝滞,已是覆水难收。

    花草纷繁而炫目,一河的波光在清晨的雾气中粼粼地闪亮。楚涛缓缓而行,说话声也是缓缓的:“说点正事吧,沈雁飞的事儿。可曾记得我告诉过你,之所以不提沈雁飞,是因为一个我最不想伤害的人。”

    谢君和认真道:“你从来最在乎楚雪海,可我想不出楚雪海能和沈雁飞有什么关联。”

    楚涛止步,在几乎看不到小舟的地方。流云异彩,霞光普照。只是他的神色却比往日凝重许多。“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君和大概明白楚涛刚才为什么喝了酒,有些话只有借着酒劲才可明说,便是说得不合意,就权当是醉话,楚涛这个老江湖,自然深谙其中道理。

    “还记得头一回去烽火岭吗?”

    “记得,你挨揍的事儿我全记得。”谢君和痞笑一声。

四二一 君子协定(四)() 
楚涛没有生气,暗笑一声:“自己挨揍该是忘了吧。你见到末儿的夜晚,趴在松岗睡成了猪。白衣圣使刀架脖子照样没知觉。”

    谢君和这下可是尴尬。

    但是楚涛的声音骤然低沉:“那晚,我遇见了沈雁飞。他告诉了我一些事,包括他曾三缄其口的真实身份——宋家火场的幸存者,也是目击者。”

    “宋家后人?”谢君和震惊道。

    楚涛点头:“事实上他的那杆银叶枪即是最大的可疑,只不过宋家枪法已是传说,谁也不敢妄加揣测。他的真名是宋子殷,宋家长子。若他的父亲不死,按礼数我还得称他一声兄长。这南岸盟主之席究竟属谁也未可知。可那场大火打乱了此后所有的步调。”

    君和追问道:“他怎么就与江韶云搅和在一起?这不是他的仇敌吗?”

    “谁才是宋家灭门案的凶手呢?江韶云说,拭天之盲,血以血偿。既然这是整个江湖的亏欠,就让整个江湖来偿还吧……”楚涛叹息,“我也尝试过把他拽回来,悬崖勒马也好,可终是回天乏术。上回到北岸棚屋,我知他计划对冷英华动手,非找他不可。可惜江老爷子似乎也懂得他的犹豫,让火蝶代劳了。上次的烽火岭一战,算是让他彻底看透了世态炎凉,断了对这江湖的情谊。这回程云鹤之事,他再不愿听我之言,我只好暗中求助赵海骏。我也知道,齐家该要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了。”

    楚涛颇有些无奈:“韶云的这句话煽动力太强了。我却以为,沈雁飞还是当年街头卖艺的少年,可,自十多年前的码头一别至今,江湖事又在他心里积了多少恨?何况那时他早已打定了主意——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他简直疯了,冷英华可曾欠他?程云鹤还曾引他为挚友!”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这是江韶云和齐家教会他的法则。若让雪海知道,简直是一场不可想象的灾难……”

    “楚雪海?”谢君和警觉道,“她和这事儿怎么连得上?”

    “噬魔之血,你忘了吗?那么明显的事儿你谢君和能看不出来?”楚涛苦笑,“我以为你应当猜到了,君和,她被关在楚家庭院的原因,她不被允许碰刀剑的原因,都是父亲留下的告诫,都是因为这天大的秘密——噬魔之血,铁尘诀里才有的记载……雪海正是宋家消失了的女婴啊!也是末儿的村人——你见到的那个疯郎中当年所遇上的女婴……”

    “不会那么凑巧吧?别吓我。”谢君和痞笑一声,愣愣地望着楚涛,真希望他突然改口:玩笑罢了何必当真?那么天真的女孩,怎么居然和烽火岭里如此血腥悲惨的景象有所渊源?“不对啊,唐耀那日在烽火岭中说得清清楚楚,段诗雨才是宋家遗孤啊!”

    可楚涛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那个假唐耀无非是为了迷惑人心,编造出一些毫无根据的推断之词。”谢君和只觉心被一块巨石牵坠入了深渊。

    “当沈雁飞那晚告诉我他才是雪海的兄长时,我差点一拳揍过去。后来多方验证我才知道他没有说谎。原本是该有个楚雪海的,只是当父亲遇到沈雁飞明白宋家大火的蹊跷之后,将寄养在农户家的遗孤和刚出生不久的雪海互换了命运,为了保全故友的血脉。原想等孩子稍大再接回来,谁知道这一换却是阴阳相隔……

    “一场瘟疫席卷,数日之内,整个村庄化为乌有。如此打击,母亲终日忧伤抑郁,有苦难言,以至从此闭门,一心向佛。后来不多久,父亲为追查宋家火场的真相被害于烽火岭中,此事便再无人提起。事实上除了母亲更无人知晓。汪叔那时替父亲打点生意全天下地跑,而风前辈成天与年少的我缠斗不休,都是不知道的。

    “我走访过沈雁飞所说的村子,附近的村人都知道那场来势汹汹的瘟疫,也知道曾有一对衣冠楚楚的夫妇事后来过此地,面对遍野的坟冢伫立良久,抱头相泣。当我想起母亲每年都会去一趟后山佛寺祷告,刘前辈作陪时,母亲也已去世了。我追问刘前辈多时,他才告诉我,母亲悄悄在佛堂为一个无名的苦孩子立了衣冠冢,祝祷她早日往生极乐,免受轮回之苦,但他既不知那孩子究竟是何来历又不便问。

    “雪海就是那宋家遗孤,不会错的。宋离前辈或知自己死期将至,把自己毕生的功力给了这孩子,把铁尘诀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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