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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在感情上从无顾忌,一切从着自己最直接的感觉的许楠,这一次简直畏首畏尾,每走一步,都颇多顾虑,甚至胡思乱想,竟然在与那个‘他’ 将 ‘朋友’直做了半年还没再进一步。原本对许楠的感情问题只听不说的苏纯,这次都忍不住时常地问,
“他还没向你表白?”
“这次是我暗恋人家。”
“好吧,你还没向他暗示?”
“我想他应该明白我喜欢他。或者,他在这方面比较木讷? 哎呀,纯,你倒是说,作医生的男人是否在感情上特别木讷?”
苏纯立时想到新生文艺会演时候,那些从附属医院跑回来看文艺特长生表演,在下面讨论是跳藏族舞的女孩更漂亮,还是跳新疆舞的女孩更漂亮的师兄们,况且她马上便要入院见习,听说每到新生入院时候,医院未来的光棍带教们就开始热血沸腾,早早地打听即将进院的这批学生中有几个美女……
鉴于如今许楠的状态,苏纯没好意思实话实说,想了想,尚算客观地答道,
“木讷的总是有。好吧,木讷的话,你向他明示好了。”
“不好。” 许楠立刻否定,“若他真的没想到这层,不是朋友都没的做。我觉得他真有可能不喜欢我这样的类型。他可能更喜欢跟他一样的人,念书好的,安静的,或者是身边的医生护士,他们更有共同语言。”
“天!” 苏纯忍不住惊呼。她彻底为恋爱中的女人这种妄自菲薄而震惊,并且越发肯定许楠这回才是真恋爱了,从前那些校园恋情,不管哭闹过多少次,又有几个人言及要为她自杀,那全是小孩子的胡闹。
“那你总不能跟他做一辈子好朋友。再说,如果有其他女人先你一步怎么办?”
“他要是真不喜欢我,能做一辈子好朋友也是好的。”许楠的回答让苏纯彻底石化; 而许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总觉得,他身边的朋友,他的家人,跟我都不是一国,有时跟他们一起玩,大家胡扯些八卦,说起来娱乐圈的事儿,并没把明星和艺术家分得太开,就统称搞文艺的。而且,说起来,就是‘搞文艺的人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姐,你要有自信。”苏纯缓了半天才不忿地跟许楠说,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些知识分子,更不是没见过他们看见美女时候的神情那是全宇宙的男人共同的神情,无分医生还是数学家,或者鼓手,或者搬运工人。她正准备更加庸俗地说,你当做大夫的不想娶舞蹈演员,美丽的小提琴手么? 他一个小住院医生倒也能娶得到!等做到了知名专家,怕还有可能。然而还没出口,便听见许楠幽幽地说道,
“送个花捧场起哄叫美人,跟娶回家是两码事的。不管是看不起还是够不到,结果都一样,就是不一国。况且,说真的,纯,我还和别人不同,连我爸爸到底是谁,他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许楠提到她的父亲。这也是十多年第一次,总是一惊一咋,欢乐难过甚至哭闹都来得快走得也快的许楠,拿这样的语调说话。
苏纯完全地怔住,有一瞬间的茫然,心里有点疼,有点撕裂的感觉,然后那个裂缝轻轻地扩大。她忽然有点害怕,却说不清怕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拼命对自己摇头,调整呼吸,努力再拿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对许楠道,
“切,你就那么想跟他们一国吗?”
“‘们’我才无所谓。”许楠轻轻地道,“我想跟他一家。我喜欢他。我跟他一起时候,就觉得特别幸福,幸福得想要流眼泪。”
苏纯握着话筒发呆,手居然微微颤抖,心里那重恐惧没来由地加重,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想说几句什么,这时听见许楠说道,
“也没什么,我努力跟他们做一国好了。横竖我可以不上舞台,做教师的同学也不是没有。这总是能被所有人接受的……”
苏纯没有再说什么,许楠后来又讲起来那人,情绪又高昂起来,乐着跟她复述所有跟这人有关的琐事,连恰好有个同学生病可以去陪着看病,之后再咨询恢复的种种,于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时常找他,都成了得意不已的高兴事。
苏纯没太仔细听她究竟都说什么,反正许多内容她会三五遍地重复,唯独自己心里,那层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又是不忿,又隐约地不安恐惧的混杂的情绪,却越发的强烈。那个晚上,苏纯做梦,反反复复,都是父母离婚的那一天,妈妈跟许楠在自己的视线中离开的情形。苏纯记得妈妈跟许楠走的那天自己并没哭,可是这如此梦境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脸上全是泪痕,枕巾也是濡湿一片。
第一章 4
第四节
苏纯开始实习之前那个寒假回家的时候,许楠已经确定在某著名的综合性大学任教,许楠淡淡地说妈妈费了许多力气动了很多人脉,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瞬间的黯淡;苏纯有些心惊,竟然不敢顺着这个问题问下去,只是抓着许楠的手笑道,
“你终于跟他一起,跟这个到底有没关系? 到底是谁跟谁表白,你只一个邮件告诉我心愿达成,却不讲前前后后,现在留到我回来,总得说了罢? 总不成是他真迫于家里压力,要等到你确定不作‘文艺工作’ 才能表白?”
许楠却怔怔地站住,半晌才强笑道,“纯,确实是他先说。但是,跟这无关。那天是我的毕业作品演出,算得上成功。然后许多同学,和其他的朋友给我庆功,我也叫了他去。他答应了我,但是临时有病人,所以晚了几个小时,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了晚饭,在K歌,他一到,我那帮朋友,认识不认识的,都闹着说要罚迟到的,迟到就是不把小楠放在心上,要罚酒,他一向脾气好,不会拂别人意思,一整杯的白酒也就一下灌了,那帮人从来是越玩越疯,一杯完了,又是更大一杯威士忌,我当时急了,他下班前临时有病人来,必定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当时都已经10点多,这样喝法,可不是把胃伤了? 可是我越不让,那帮家伙起哄就越凶,他怕我尴尬,就拿过来说没关系,喝就喝吧,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他过来拿酒杯,我就抢他前面,拿起来,一下把那一大杯全都灌了。纯,你知道,我根本酒精过敏。平时怎么闹,也没人要我喝酒的。”
苏纯呆呆地望着许楠,轻轻抓起她手,笑笑,不想再追问之后的究竟。她甩甩头,对许楠说道,
“好了好了,什么时候能见到这尊大神。刚好我这次回去该进医院,顺道请教一下未来姐夫,有没有武林秘籍。”
“他去新疆3个月”许楠遗憾地道,“他回来,你又走了。”
“哈哈,那可太好了。”苏纯忍不住拍掌道,“这下你才能安心专心地好好陪我。”
“哎你说什么嘛,”许楠脸微微发红,“你一年才回来一次,我都盼得急死了。你在北京的每一天,随便支配我时间。”
“真的不会因为有他而降低待遇?”苏纯逗许楠她又羞涩又着急的样子,好看得让她这亲妹妹都想多看几眼。
“当然。”许楠答得认真,“妈妈,你,我现在还有他,将来,”她低下头细声说,“还有我跟他的小孩子,都是我最最亲的人。纯,”许楠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醉人的光彩,“我好久都不敢想太好的事儿了。可是最近总忍不住想,以后,我们就可以,我和他和我们的小孩子,你和你的爱人和你的小孩子,妈妈,哎,我都想,妈妈也没有再结婚,苏叔叔也没有,如果我们一大家人,能够这样在一起可有多好!纯,元旦他带我去他家,爷爷是将军,他家人除了他之外大多都是军官,他爸爸妈妈虽说搞科研,可也挂军衔,他们都很和气,也很风趣,在一起可真开心。我当时觉得又幸福又羡慕啊,我就忍不住想,我们家过年过节,你跟苏叔叔过,我跟妈妈过光我们俩还好,若还有个别人,也许他们还会砸东西吵架。”
苏纯愣怔地瞪着许楠,本想笑她一句,跟她目光相对的时候,却突然心里一颤。
自小,许楠最开心的事,就是所有她喜欢的人,都和气欢喜,乐融融地一起。为此,自己什么都肯让步。苏纯4岁大的时候,幼儿园教唱个儿歌,因为阿姨有点口音,她听串了句词,自此便将错的当作对的唱到底,妈妈和许楠来纠正她,给她教对的,她却认定自己没错,给谁表演,也定要唱心里认定是对的错歌词。大约这唱歌一事涉及妈妈本行,原本事事随便,不跟孩子计较的妈妈一时认了真,一定要给她改对过来,苏纯不肯,妈妈声音高了,苏纯立刻拿出革命烈士对待日本鬼子般视死如归的神气,眼泪汪汪,脸儿通红,非要这么唱不可。原本也说妹妹唱得不对的许楠这时见妈妈和妹妹有了剑拔弩张的架势,左看右看,急得不行,见妹妹小拳头攥得紧紧,一副悲愤无比的架势,于是竟就小小声说,妈妈,好像纯是对的呢,我又仔细想,大概就是纯唱得这样的。说罢,见妈妈还不肯退让,而妹妹还是那样坚持,眼泪竟然先于妹妹淌了下来,过去抓着妈妈衣角,淌着眼泪求道,妈妈妈妈,你就让纯那么唱好不好,你不让她那么唱,她要生气的。
许楠最快乐的,就是所有她喜欢的人,一个都不少地在一起,小的时候,父母尚未分开,但凡可以,总是希望全家坐在一起,挤在一个沙发上看电视,哪怕是她并不爱看的节目,自己困得昏昏欲睡,也要查点着,全家都在。
然而,毕竟还是要分开,跟苏纯分开的那天,苏纯固然没哭,许楠却也没哭,也许就是要做这一番取舍,之后,就是认命而已。
苏纯闭了闭眼睛,努力对许楠笑得灿烂,“姐,别说那么远的了,我盼你做的菜好久了。考试前抓紧复习没有空出去吃好的。学校食堂可真是让人绝望。”
“我做好多好吃的给你吃。我现在厨艺比妈还强。”许楠立刻兴奋了。抓着苏纯,就要出去买菜,“快跟我说,是要吃清蒸鱼,还是剁椒鱼头?是要竹筒排骨还是红烧排骨? 啊,可惜现在的荷叶不好,我做的荷叶排骨,他们都说最好……”
“要吃竹筒排骨,还要狮子头。姐,我现在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