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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时期特殊法则,将举报交由执法部门处理。而我作为医院院长,只有一个保证,就是医院将对所有感染飓风的本院职工,或者在此期间感染其他疾病的职工,不惜一切代价地治疗。我相信上级应该已经有了这个财政和人力预算,如果没有,本院有这个准备和能力。”
他说完,正是12点整,他望了下面一眼,停了停,“我们共同努力。”
李波与赵永刚一起,站在严斌的病房之中。
3分钟前,严斌因多器官功能衰竭,坚决拒绝最后抢救而死亡。
自10多天前,严斌送因感冒,突然呼吸困难的平安来到这里急救,在平安抢救无效后发病之后,曾经一度呼吸窘迫和发热的情况好转,但是三天前,肝肾功能急转直下,1天前发生多器官功能衰竭,严斌意识一直清楚,坚决拒绝最后抢救,彼时他已经无法说话,用笔在病历纸上写:我签字任何责任表格。我父母已经先后在1年前去世,妻子剥夺政治权利,我可以为自己负责。
“他毕竟医学院出身,当年还是最好的学生之一,知道到了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地步……”赵永刚叹了口气。
“他是不愿意最后的抢救,增加感染其它医护人员的可能。”李波低声说道,“自从我们严格按照传染病院的制度实行隔离消毒,改装病房,正确穿脱隔离衣,面罩,再出现的医护感染,都是在抢救期间长时间暴露于临终病人面前的。而严斌,在好转的一段时间,连输液都经常自己完成,他一直做医疗器材,对呼吸机使用比我们许多临床大夫还好,前几天住三人病房时候,还想帮助其它病人……尽量减少我们的医护人员感染机会。他对我说,一直对医学院很有感情。而自平安入我们医院,对我们,不是感激二字可以言表,如果因为他感染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是死不瞑目。若真有灵魂,不能安生……”他停下来,不再说话。
“我教过他。他是很好的学生。我曾经特别可惜,他没有做医生。他逻辑清晰,严谨认真,脾气又温和,耐心又好。我对病历要求极高,平时各种规矩更大,严斌是唯一一个在实习生中,让我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学生。当时他与韦天舒,凌远他们同届,成绩根韦天舒不相上下。当时他们两个是明确要做外科的,我却曾经想过,动员严斌做内科,还和心内的老修,开玩笑说过,看谁能争来这个以后一定有出息的学生……当年我带连少平时候,偶尔他细致地方疏忽,或者一些推断不够放得开思路,我还会想起来严斌。觉得这孩子如果到了我手里好好栽培,会比我的所有学生都强。倒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永刚这时摇摇头,声音哽咽,不再说得下去。
“待会儿传染病科专门做尸体处置的大夫来了,我想,由我亲自给他做尸体处置。”过了好一阵,赵永刚对李波说道。
“赵老师,我来吧。”李波冲他摇头,“您是这里呼吸科的水平最高的权威专家。后面工作十分繁重,大家都等您指导……您得,”虽然戴全了面罩,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李波还是习惯地在眼角有泪的时候偏开头,“照顾病人。”
赵永刚闭了闭眼,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传染病科大夫来到,与李波和另外一名护工一起,拔除尿管,摘掉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拔除输液通路,封塞口鼻耳防止分泌物外泄,然后,仔细给他全身消毒。
李波作得十分仔细,心中却是一片茫然。脑子里,纷繁混乱,中午时候,电视里,许乐风同志说的那句话
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
一直就在他的耳边绕来绕去。
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
人民的生命真的高于一切?
今日封锁包括急救中心,两所飓风病例爆发的大学,某商场在内的几处公共场所,然后,各种政策统统出台,配合完美,动作迅捷,到位。
这绝不可能是一天的准备,甚至不可能是一周。
事实上,是否一切早有准备,只是在于何时,该怎么做?人民的生命,似乎并不是这决定该怎么作的时机的唯一因素。
至于说是否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站在这里的此时,李波对此不能相信。
从最初看着荷枪武警列队而来,林念初不能送出急救中心时候的情绪失常中恢复过来,李波开始静心从电视的新闻里,以及急救中心接受的下一步命令,关于进一步完善隔离防护的安排,立刻接收到的物资中,明白,且信任,政府是在真的认真做这件事了。
政府军队各个部门同时协作,立刻是几个亿的资金到位,流行病专家齐聚分析,提供依据,各种药学专家,医学专家,基因专家,开始了研究,是的,这与之前他们仅凭一个医院,或者医科大几所医院之力,医院之间的专家交流,经验共享制定的标准相比,确实远远更有力,更准确,在飓风之役中,更有尽快胜利的可能。
到了如今,冷静下来回头去想,突然冒出来的病例,之前他与凌远以及其他医院的院长们到处通过关系打听,而没有任何消息的这些病例,是否其实也存在于一定程度的控制之下?
一定程度?为何是一定程度?因为这个程度,在当时,才合适?而如今,就可以升级了?
也许不会有答案,一定不会再有确切的答案。
一贯随和的父亲厉声说,这个时候,管的是如今和之后。
连蒋罡,都在说,要信任,要看如今实实在在的政策。
电视里,记者招待会上,当外媒记者对许乐风提出: 一周前‘只有20余病例,全部为输入病例’和如今‘近600确诊病例’;一周的时间,究竟如何有这样的差距,而这之中……是真的仅仅‘卫生部工作做得不够,有统计疏漏’,还是蓄意的瞒报时候,许乐风依旧神色诚恳,答道,“我只能说,我是在今天凌晨,才接到这个任务的。众位的问题,都在调查之中,卫生部的工作一定是不尽职的,所以我们的新领导班子立刻免除卫生部长与北京市副市长的职务,这可以说是我党的追责免职的第一次。表达了我们追责到底的决心。至于说从专业角度分析,几天之内病例爆增可能不可能,也请在座的医学专家,给各位回答。”
电视画面上,除了几位流行病学家,统计学家,传染病学家,就疾病扩散的途径,方式,数学模型公式等方面,运用了不少繁杂的专业词汇,讲了连外科专业的李波都听得有些困难的‘各种可能’之外,以凌远为代表的几位院长,很巧妙地把话题从‘问责从前’引到了很实际的,之后的各项工作中去。
凌远一项口才极好,善于把艰深复杂的概念,过程,讲得活泼有趣,这一次,在这样的危机中,在这样的压力下,也不例外,他讲得重点极强,深入浅出,很快吸引全场注意。在一些专业词汇方面,为了避免翻译不能翻译精准,他以英语德语法语将重点部分反复强调。网上立刻出了评论,‘临危受命的许乐风同志的亲切,诚恳的姿态,务实,干练的作风,透明的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给飓风阴影之下的广大人民打了一针定心针;而以第一医院年轻院长凌远为代表的一批医学工作者,其专业的态度,高效的行动,尤其是超越了从前人们对医院管理者‘官僚,拖沓,说官话,不做事’的固有概念,以全新的专业管理者形象,给了大众更多的对医疗系统的信心。’
不问过往。
李波知道,如今,不是问过往的时候。而在飓风阴影之下的人们,更关心的是今后,何去何从。
然而站在急救中心之中,面对着这个地方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是否真的能做到坦然接受‘有些医疗机构,因为不严格遵守操作规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死去的向唯,依旧在传染病医院,并且已经失去了妻子的区强,2个小时前得知出现症状,被隔离在疑似病区的谢小禾,如今病危林念初,对他们,能够说出一句不问过往吗?
这过往,会被刻意地掩饰,于是会被更多离此很远的人遗忘,然而,对于直面了这一切的自己,甚至对于在大众之前,引导了‘不问以往’的凌远,有可能忘记了过往吗?
人民的生命高于一切。
其实,没有什么不理解,甚至,也不再有什么值得愤怒。但是,他只是觉得疲倦,有许多东西,不管是激情的还是天真的幼稚的,在他的生命里面,淡去了,不会再回来。
这个晚上,依旧与凌远通电话,交代这边的情况。
先是把林念初的状况详细说了,之前也有传真各项检查,凌远只是听,并没有说任何;然后,说到严斌,凌远说,4天前,严斌状况最好时候,曾经给他打过电话,交代万一病情反复,不能恢复时候的后事。凌远说,严斌安排得很仔细,很好,事实上,他在捐肝给平安之前,已经立好遗嘱,律师公证,这次,不过稍加修改便了。
“你本来也是可以放心托付的人。”李波淡淡地道,然后笑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增加负担。”
凌远半晌没有说话,之后,突然道,“你今天发什么疯?”
“以后不会了。”李波平淡地答,“我想明白了。做官,不管在哪里做,其实就是需要引导大家‘不问从前’,也必须能引导,蠢蛋做不好,好官必须做好。”
“你觉得你不是官的材料和心态?你是民?”
“不是。”李波笑了笑,“我是官家少爷。民,最终也希望不问从前,只要以后的日子过好。另外,民不能那么大胆的胡作非为。”
凌远好久没有说话,终于叹道,“我一直最羡慕的,就是官家少爷的生活。大概是羡慕到了嫉妒,所以,把你一点点变成了官。”
李波没有继续说,终于,两人认认真真地就各项具体工作交流了之后,挂了电话。
第三十六章 3
晚上7点,第一医院各临床科室,检验科室,影像科室,住院部,药房,都还没有下班。甚至从来不需要加班的行政科室,也是满员,各自留下了一些有书法特长的学生,更新全医院的壁报,一方面重点强调第一医院作为飓风定点收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