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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那个苏纯人生中最不平凡而记忆深刻的晚上,最后的停留在了花圃中,凌远的侧脸上。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她会在不经意间,在眼前闪过凌远当时某个细微的神情,他的声音,他的夹着烟的手指,他的苍白而俊朗的脸,他说的那些话,说每一句话时候的样子。
人的大脑真是个太神奇的区域。苏纯经常想,为什么,在当时以及不久之后,她都并没有觉得那一晚的凌远有任何特殊,她想当然地认定他只是在某个手术之后,走出医院透透气,抽支烟,然后恰好遇到了自己而已;反而经了时日,那些细节,却会从她记忆的深处自行地翻涌出来,再又能不受她理智控制地,反复地在她的眼前心里盘旋,时常,便就让她胸口窒痛,满心凄凉。
那天,她只是跟凌远讨论了好久的有关卫生服务成本的问题。
苏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跟旁人,去侃侃而谈一个自己并不算真正了解得十分清楚的问题。更何况,这个旁人,是自己大大大老板。
她从来不是个太热情和多话的人,更十分注意自己每一句话的准确。曾经,小学里,先后是许楠和她的班主任的老师感叹过不止一次,这一对姐妹,一个就那么极至地冲动,天真浪漫,一个就这样极至的稳当,谨言慎行。只是,就都是那么让人说不出来地心疼。
想来,一切都会有意外,所有的人都会有偏离轨道的时候。那个晚上,在凌远面前,苏纯一面觉得不妥,不该,一面忍不住地跟他讨论;自她说她修过卫生经济学和卫生政策的课程之后,他便直拿着半考较,半逗弄,又似乎带了点并无恶意的小小嘲讽的语气,在根她随便地说起那未来要在这片他和她脚下的土地建立起来的特殊门诊;有关这个门诊的可能运作理念,方式,消费者群,等等等等跟临床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他脸上那种她看不透的神情让她忐忑而别扭,她却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他半开玩笑地牵着思维,顺着他的路子说下去,极认真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然后,再又为了他嘴角那一丝疑似是嘲笑的笑容尴尬不安,难过沮丧。
之后,她跟许楠说起来这个晚上。许楠不能相信地追问,“你根你们院长,你们就一直在说,成本,核算,这些让人脑袋大的数学问题?”
苏纯点头,想想,再点头,“是的,数学问题。”然后,她低下头微笑地道,“后来他说,医学院的学生,在数学上脑子这么清楚的,虽然不能算珍稀,可是也绝对不多。”
“你的数学当然是好!”许楠由衷地赞叹,这妹子的理科成绩,在中学时代,就足以让理科学得浆糊一片的姐姐,顶礼膜拜。
苏纯轻轻咬着嘴唇,用自以为很平淡的语调说,“他的数学才好。他是真的在德国正经拿过这方面的学位。一个外科专家真能做到这点,也当真不容易。”
是的,她以为很平淡,她以为她就是在跟许楠随便说说自己第一天上班的经历,可是许楠看着她,好久,然后,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纯,你爱上了他。”
她不知道,不能承认,却也没有立刻否认,只是愣怔地看着姐姐,一直没有言语。
第四章 1
送周明去机场的那天,李波开了辆京A打头的迷彩吉普。
周明提着自己一个电脑包一个标准行李箱下楼,正往路边找李波的车,就听见身后响了声喇叭,一回头,瞻仰到了传说中的霸王车据说可以在在北京城内通行无阻,可以在□广场随便掉头,公安干警见了退避三舍,然后,就见李波推门下来了。
“你车坏了?”
周明狐疑地问。
“装不下那么多东西,”李波把周明手里的行李放上后座。
“啊?我昨天跟你说了啊,就一标准箱子一电脑包。”周明坐上军车的副驾驶,看着李波上来,忍不住问道,“非军人开军车,警察管不管?”
李波发动车子笑道,“我规规矩矩地开,警察不会拦军车找麻烦的。”
“干吗这么大排场?”周明看表,“不赶时间啊。”
“后面还俩标准行李箱一个装书和材料的纸箱,”李波看了周明一眼,“给你准备带过去的。”
“什么?”周明越发不解,“给我?干什么?”
“是凌院长给你。”李波道,“他说,有点东西,让周明带过去。”
“什么东西,给谁啊?”周明越发糊涂,“他怎么没有跟我说?再说我哪带得了那么多东西?”说罢翻出手机来,拨凌远的电话,接通了之后,听见他在那边道,“忙着呢。我就三分钟。你长话短说。有要紧事情给我写邮件就得了。”
周明莫名其妙地问,“你不至于忙到让我带东西,连个招呼都不打?给谁都不说?也不跟李波交代一声,这架子也忒大了点吧?”
“脑子不好,忘了。”凌远沉默了几秒钟,咳嗖了俩声,“不给谁,给您过去过日子用。您要嫌麻烦,不合用,找个垃圾箱丢进去就行。”
周明半天说不出话,待听到他那边说道,“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才忍不住说道,“凌远,我这些天实在没功夫跟你说,也忙忘了”他看了李波一眼,“我也不用避讳李波。廖老师的事情,程副院长没错是跑到手术室门口,等着我说来的,你们做决定之前她也还找过我,想从你那探探口风。可是我干扰你了没有?等你做了决定,我是因此少干活了,还是在任何方面跟你作对来的?我就不明白,你究竟怒什么呢。”
周明说了这一通,凌远却没答话,又说了一遍,“你看用得上就用,用不上扔了。就是点书,材料,吃的东西。都5分钟了,我得开会去了。”说罢竟就挂了线。
周明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发愣,半晌才道,“我也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出关啊?再说,吃的东西?我根本没查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
“凌院长在柏林待了3年半,还有好几个姨妈舅舅在那里。”李波笑道,“他知道跟那边住缺什么,想什么。大概就是些调料,还有点中餐厨具。你不是对吃挑剔么。出关入关你放心,那边,他说他安排好了,车也给你租好了,你不用担心什么带不出去,他的狼大,狼二,还不是带来带去的谁拦住了?”
“不是说德国法制严格规矩就是规矩?”周明喃喃地道,“是啊,我说呢,他那俩狼狗,比别人家孩子带得都频繁方便。”
“这边出关,多几个箱子更没问题。海关主管检疫的头,是我们那届预防系的。”李波瞧了他一眼,笑道,“他们也实习过半年。你带过。有些日子跟我们班一起。”
周明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言语,只微微皱眉望着车窗外,终于回转头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的行程。
“托运规定不过是个规矩。现在淡季,能空一半。就是个就手人情而已。”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周明苦笑,“我挑剔归挑剔,住院总时候,还不是经常一天就吃一顿,那一顿赶什么是什么。书和材料,我缺了什么,在那边定就是。”
李波乐了,忍了忍,终于还是说道,“你还不了解凌院长?他偏想要兴师动众的时候,你不兴师动众,那简直就是跟他过不去说实话,他刚让我带东西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我车装不下,他一挥手,你们家那么多用军车的,开一辆出来,犯法么?”说到这儿,忍不住看着周明笑出来,“其实,最近我不太敢回家见我爷爷,我爸又出差了。但是想了想,凌院长最近邪火可不少,我还是不要触他霉头当炮灰,他让我找军车我就找吧,特地找的一个以前的发小借车。”
周明摇头,“他这点儿脾气比女人还难缠。”
李波微笑,“他?论难缠,怎么也是绝代佳人那个级别。”
周明愣怔地瞧着李波,一个最近总听年轻学生说起的词儿溜到嘴边,“你挺冰雪的啊。”
这回李波大笑,“是你太愚钝了!”
“我就算不愚钝,谁去管他到底犯什么别扭?”周明没好气地道,“简直岂有此理。”
李波瞥了他一眼道,“谁犯别扭你管?谢小禾有这个特权了没有?”
“她不犯别扭。”周明十分肯定地回答。
李波噗地笑出来,周明皱眉道,“真的。”随即又打量着李波道,“你怎么不敢回家见你爷爷了?被逼着相亲?”
“你怎么也冰雪了?”
“你除了这点儿能让家里不满,还能有什么惹到老人?”
李波叹口气,“最近烦得很。前些日子我爷爷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血压到了180,住了几天医院。当时他老人家气得满屋子找枪。”李波苦笑,“还好,最后就从厨房找了条擀面杖,照我后背抽了几下。他老人家给我了一摞牛皮纸袋的资料,逼迫我3个月之内在相亲对象里找到合适的开始交往,半年之内把事情搞定。我顶了几句嘴,说我根本不想相亲,而且感情的事情,哪儿能还设个时间界限?又不是攻打几号高地。我爷爷拍案大怒,说我懂个p,就是要当作攻打高地来处理,他跟我奶奶从见第一面到结婚就1个月。然后他就参加抗日游击队走了,再见我奶奶时候,我大伯都1岁了。我爷爷说,事情就要这么搞才行。他像我这个年龄,都已经4儿3女了。我却还在默默唧唧,一人一猫地胡乱过日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明目瞪口呆地瞧着一脸无奈的李波,这才发现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头几年被好多女孩子背后叫做‘阳光美少年’,这几年又被手术室护士们背后议论说是最符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个字的李波,这时候脸上有着那么层明显的颓废。
“其实,”周明斟酌着道,“快90的老人了,你跟他较什么劲?糊弄过去得了。”
“也是。连你都说出不要较劲这个话了。”李波笑笑,“我跟老爷子较什么劲谈论什么感情呢?让他觉得我就是旧情难忘,因此尤其生气。更加非得让我找个女朋友,结婚,把‘这一页变成历史’。相亲就相亲吧。今天送了你回去,我就去见个他们给我找的五好姑娘。据说人品好,学历高,科研强,军事素质过硬,容貌美丽大方。是我妈的最得力下属,就跟我妈一起从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