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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湖气泽环绕,飘渺如画,水波静静,一大片芦苇荡漾在湖边,增添一抹神秘悠远之感。
第十八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8()
来之前陨籍问绿萝:她去了哪里?绿萝摇头说上神没有说她去哪,她只叫我们放心。陨籍便想,她定是去了那里———圭谷森林。
陨籍看着仙湖中以一种打坐姿势闭眼施法的鸢贞时,忽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切。
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青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淡紫色款片锦缎裹胸。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杨柳般轻盈多姿。
她的美,让他看得有些失了神,他快忘了她是战场上舞刀弄剑的上神。他想不明白,这样一般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会被封印了法力掉入人间?
他不再看她,“你怎的跟我来了?”他回头看着身边幼小的银狐,即惊讶,又带着些许玩味。
这只鸢贞和他救下来的小银狐也许是通灵性的,本以为是只公狐狸,回去后才发现是只母的。刚救它时它蓬头垢面脏乱不堪,带回去后经清理才发现是只流光溢彩的狐狸,漂亮极了,虽然尚年幼,也很招人喜欢。
小银狐软软的趴在他的白靴上,一脸服软的表情,看得他心情大好。
“鸢贞上神她正在破戒,不可上前打扰。我带你游历这圭谷森林可好?”他俯身下来,一只好看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小银狐的毛。
小狐狸站起身子摇了摇尾巴,主动走在了前面,惹得他笑意绵延。真是只聪明的狐狸,听得懂他的话还主动走在前面,倒显得是它主动请婴了。陨籍带着小银狐,消失在了仙湖外。
翌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破”一声,水中的女子旋身飞起,四周水柱四起,飞扬三丈,一道强劲的蓝光向四周扩散开了,再逐渐减弱。
女子额头上的黑色驱虫印记化为一缕黑烟,与她洁白的皮肤脱离开,飞升上天。女子本来蓝色的长裙变成了光彩照人的繁花宫装,几星乳白珍珠璎珞,将青丝绾起,气场澎湃。
陨籍和绿萝赶来,看到鸢贞这副模样,便知她成功破解了封印。
从此,天地间再也没有鸢贞姑娘,只有一个恢复了法力,位尊权贵的上神大人。
鸢贞看到了他们,轻轻一跃,飞到了他们身边,她看向陨籍绿萝明白她的意思,退到一边。鸢贞笑:“陨籍,多谢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
“不管是你为我寻找苍灵九冥花,或是替我挡住星王狮那一掌,我都会铭记于心。”
陨籍顿了顿,讪讪道:“你不必感激,我那是报恩。”他转身走了几步,没有回头,而是淡淡道:“既然你已经破解封印,看来是要回天界了。”
“嗯,但我打算还没那么快走。”
“为何?”
她抿唇轻笑,“人间的美景数不胜数,可笑我曾经以为用四十九年的时光便可游历整个大江南北,到头来四十九年风如云烟,时光已逝,才发现所到之处不过这江湖的冰山一角。这美丽的人间,对我来说不仅是无尽的仙界,还是随时光不断变迁的绝妙景点,我该怎么舍得离开?”
第十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9()
离别的话本来应该让人听得有伤感的意境,可鸢贞却能说得让人只觉得她是如此洒脱和豪迈,不禁让他心生慰藉。
如花美眷,似水年华,只叫人难以忘怀。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他看着她默默道出这么一句话,嘴角带着凉薄而又浅浅的笑意。她闻言转头看着他,他亮如星辰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不可名状。
他本想就此诀别,不再回头看她的表情。他怕多待一会儿,自己便会舍不得这个朋友。他不大喜欢与朋友诀别的场面,况且他的朋友也不多。
没走两步,身后只传来一句话:你跟我走吧,陨籍。
哪怕是多年后,每当他回想起这句话时,依然记得这句话带给他的感觉———那是女子温静而柔和的声音,很好听,空灵得好似山泉倘过,沁人心田。
他望向她,目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看到希望,可是当即黯淡下去。“我随你去天界,只会为你自贬牌坊。”
鸢贞蹙眉头,不满道:“你怎的这么说自己。我心中,从来没有瞧不起你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差异。”
她心中从不存在种族歧视。这万物六界很是平等,权由法赋,道由心生,连魔妖鬼怪都可自由通婚,他随他去天界,又会怎样呢。
她低叹一声,扶了扶额头,“你说你要走,要走去哪里?”
“回雪源狼族的居住处。”
“你骗不了我,陨籍。”
雪源狼一族常年移居,但从不到南方生活,一直在北方的冰雪峡谷生活。这也就是它称为'雪狼'的一个原因了。鸢贞想他会流落到这里来,定无容身之处。她邀请他到天界,起码有一个安身之处,不用像现在这般居无定所。
陨籍思忖一会,还是拒绝了她。他不想去到天界,与他自己有关。
鸢贞好心劝他去天界,虽然他拒绝了,她还是想帮他一把,遂道:“你先不必急着拒绝我,你好好考虑。明日黄昏酉时,我会在这圭谷森林的仙湖等你。你······可要想好了。”说罢,鸢贞转身离开。微风吹过,她飘摇的裙摆在风中盛开,如同一只蝴蝶,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第二日。
“姑姑,我估摸着他是不会来了。”绿萝的嗓音轻飘飘的飘在空中。酉时快要过了,夕阳藏在半山腰,光芒四射,洒在她身上,如梦如幻,如琢如磨。
“再等等吧。”
鸢贞注视远方,时已近黄昏,几瓣梨花瓣飘落,落在她的青丝上,更显一番别致。她在等一个身影的出现。
直到火红的夕阳已经抵在半山腰上,也没能等到那白色长衣的男子。“姑姑,现已戌时,不多时便要入夜了,我们是否上路?”
她站在仙湖旁的杏花树下,看杏树枝繁叶茂,在阳光的照耀下的斑斑驳驳。白色的罗群在风中飞舞,她多看了一眼,准备回头。
“走吧。”
“等等!”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白色的长衣像一道影子,向她们过来。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子,陨籍。
她捏了捏手中的折扇,看他有些慌忙的模样,笑道:你可是想好了?他缓了缓气,道他想好了,希望跟着她一路,也感谢她对他的照顾。
她从身后拿出一把纸伞,递给他。“还好没有让我多准备这把伞。”
他接过纸伞,不急不徐:“你料到今晚兴许有一场秋雨,却没料到也许我不会来吗?”
夕阳下他只看到她温和的表情,“不,料到了。或许它会是多余的,但我还是相信你会做出你的选择。”
只剩下渺渺湖面,迢迢寒水,唯有那落下的飞花落叶浮在期间,四顾茫然,好似时光不复存在。
第二十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0()
华羽宫终不是他们的定居之处,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住人间的客栈。想着或许是将要回天界了,还惦记着这人间的好吧。
“你可有想告别的人?”有一次,鸢贞问陨籍。
“没有。”他坐在靠近窗户的藤椅上看着书,纤长好看的手指附上了黄色的扉页,回答她。他自脱离雪源狼族以来,就没有伙伴,身边没有一个亲近朋友,以四海为家。
鸢贞半开玩笑半正经的问他:“我要是跟你说,有一个女子对我有爱慕之意,你可相信?”
“相信”出乎鸢贞意料外的是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她。
“为何?”
他仍是没抬头,翻阅着手上的书,嘴角不自然的牵扯上一丝笑意,“如今这世上的磨镜之情,也不一定比断袖之情少。若你也对那女子动了七情六欲,便也算是我此生见过的磨镜了。”
这磨镜之情,便是指女子和女子所生的情愫。
她得到陨籍这样的回应,得到他说她是“磨镜”,没生一分怒意,水晶似的欢笑声荡漾开来。她几步上前,拿开他的书籍,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
他皱眉头,“去哪?”
她笑回他:“让你看看我是否是磨镜。”
他被她拉着,没办法,就去了。不过他很想说,方才磨镜一说只是他开个玩乐。但是直到她突然化成了男子的模样,叮嘱他叫他“云远”,还带他来人间的“丽春苑”时,他才知道这不过是她开的一个玩乐。
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他止不住的挑眉,一丝肃然问道:“你生为女子,也会来这种地方吗?”,她听出他话的意味,解释:你可别多想,我是来看花禾姑娘的,不是来做风流之事的。
陨籍无奈的扶了扶额,没想到她说起“风流之事”来却并不害臊。而他一个刚强的男儿,委时不愿进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云远”拉着他的衣袖,半天都没拉动,只好回头告诉他:“你相信我便是,我只是去与一个朋友告别,绝不会带你去做其它事情,你难到不相信我?”
没有否认,他这次动了动了身子往前走去,心里却是极不愿意的。
刚刚一进门,丽春苑里的熙熙攘攘便消失了一大半。一大群锦衣漂亮的女子拥着财大气粗的男人,看到他俩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和他。
这丽春苑的老鸨可是早就看见他们了,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过来,“哎呀,这不是云远公子吗?这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今儿个可是终于把你盼来了,花禾正在玉帘屋呢。”
云远从云袖子中逃出两块银子,赏给了那老鸨,“是啊,好久没来。”
久吗?七天不到。
那老鸨也是眼尖得很,早就注意到了云远公子身后的陨籍,媚笑道,“这位公子竟是个生面孔,想来是没有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