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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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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给它们腿上绑字条飞出去送信?放生还差不多。

    禹边云忍不住骂道:都怪这个山猴子!非要印什么剑谱,你印另外两本书不行吗?现在倒好,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但是光责备是没有用的,邢木瑶铁定是出事了,元敬阳也不知到底是出去晃悠了还是也被一并擒去,得想个办法找到他们才行。

    倒不如先顺着血迹寻一寻。禹边云蹲下来检查了下地上的血迹,血液未干还很新鲜,一看就是新受伤的人流出来的。几滩血迹都有半只手掌那么大,足见伤员受创严重。而血迹到门外两步的地方忽然没有了,着实奇怪。

    诸葛笑此来汹汹,估计不会好心地给人止血,必定是劫着人是上马或者上车了。禹边云在纷乱的脚印中仔细勘探,果然见门前有两条车辙印,车辙里面是两行马蹄印,其中一道车辙里隐约还有些许殷红,或许是血液洒在车轮,被轧进了痕迹里。

    就顺着这条印子找吧。禹边云暂且作出这样的决定,低头沿着车辙一路走下去。车辙弯过几条街后,一直朝南延伸,竟然径直出了大城南城门。禹边云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顺着车辙居然到了扬州南面不远的瓜洲港口。

    “禹贤弟,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禹边云闻声抬起头,果见一辆马车停在眼前。马车旁一位穿着茶色长衣的中年正握着铁扇,笑容满面。

    是诸葛笑!纵然心里有所准备,禹边云还是深感惊惧,他没料到诸葛笑居然会站在这里等自己,像是把自己的行动都摸透了一样。他拔腿折身就要跑,却被诸葛笑赶上,铁扇轻敲天灵,他再一次被同样的招数给敲晕了。

    诸葛笑叫两名船工架起禹边云送到车船上,吩咐道:“等我把赁的马车还回去,就启航回岳州。”

    严格来说,禹边云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沈玉璃等人的确很快就要离开扬州,单论这一点,他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军师。只是他这个军师,目前连潇湘社的录事都比不上。

    车船重又启航,沈玉璃依旧一袭皂衣、褐色羽织,立在船头,任凭江上的水汽拍打在脸上,目光直贯云水之间。

    一旁诸葛笑走来,道:“社主,此次前来扬州,不但没有探清事情真相,反倒折损了一名悉心培养的弟兄,着实可惜。”

    沈玉璃叹了口气,道:“斯人已逝,就别再提了。”接着,他语调一转又道:“不过此行也不能说没有收获,我不但一睹昔日刺客炎星的佩剑,还得到了一枚筹码。”

    诸葛笑猜测道:“您是说那个书生禹边云?”

    沈玉璃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万羽堂的名单他已经拿到了,看过一遍后,心里的想法就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有汉人、契丹人、越人、甚至还有金人,聚集了几大民族毒瘤的乌合之众,也敢就这么建起帮派来了。沈玉璃道:“区区书生我岂会在意?所谓万羽堂,不过是一群胆大妄为的鼠辈罢了。我所说的筹码,乃是现在正在底舱里捉老鼠的王富豪。”

    诸葛笑恍然大悟:“有了王佑经,您便可以引出暗中作对的敌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从而谋划应对。”

    沈玉璃目视江水,道:“我猜昨夜来的那些人不止一派。”

    “是吗,社主为何这样想?”

    沈玉璃道:“你想,绍兴侯赵彧和梁怀瑾都是算熟人。王佑经口中的主人——那个铁面男子,他和赵彧似乎不属一系,这至少就有两派了。而梁怀瑾受伤时招呼同伴,进来的却是此先从未听闻过的谢崇广,这究竟是为何?”

    诸葛笑皱起眉头细细思量,揣测道:“难不成一共有三批人共同设局想要谋害社主?”

    沈玉璃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循循道:“从江上遇见谢崇广时可以看出他水性不佳,此外他在船上的时候曾经问过有没有牛肉吃,因此我怀疑,他是北人。”'*'

    “北人!”诸葛笑一惊,迟疑片刻,然后沉声问道:“难道此人的背后是潞王?”'**'

    “也许是吧。”沈玉璃并未立下论断:“北境汉人,多充作包衣、阿里喜,与牲畜相差无几。为何谢崇广独受委任,只身赴宋行刺杀之举?而且他要刺杀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我。”

    诸葛笑又思忖道:“谢崇广的目标是倾奇公子,而不是潇湘社主。那或许他的背后就不是潞王,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诸葛笑想不出,摇了摇头。

    沈玉璃也不心急:“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迟早会知道的。”

    '*'宋代严禁未经允许杀牛。

    '**'潞王:完颜允德,金世宗完颜雍第八子,金显宗完颜允恭异母弟,母李元妃。

第一百二十九章亲从查案() 
禹边云刚出来半天就又被劫、邢木瑶受伤失踪,元敬阳却毫不知情,因为他此时正忙着翻墙过屋,蹑手蹑脚地尾随两名来调查皇城司亲事官失踪案的公人。即使背着万羽弓、绑着三斛箭、腰挂日本刀、别着肋差,元敬阳依旧能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跟紧公人,时刻保持最接近而又不被人发现的距离。

    而那两名公人四处走访,终究还是寻到了高肄风木匠屋的旧址。此时的木匠屋,废墟早已被处理掉了,旧址之上重建的是一家药铺,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门面不大、地方偏僻,但来往寻医问药的人却络绎不绝,看样子生意特别好。

    公人交谈道:“韩哥哥,这是木匠屋吗?分明是家药铺啊。”

    “你没听人说嘛,原来的木匠屋被烧毁了,现在换成别的门面,也很正常。”

    “四处寻访听来,那几名亲事官和西坊工匠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附近,我怀疑”

    “被人毁尸灭迹了。”姓韩的公人长眉细眼,脸颊少肉,面相刻薄,现在蓦地将推断说出来,八字胡一敛,神情更显肃杀。

    元敬阳扒在对过屋檐,听得此话,又见公人如此神色,不禁为之一惊。心里暗暗道:这公人看起来也就三十上下,然而相貌冷峻刻薄,一对眼珠多数时候似乎朦胧,然一旦心思外露,便霞芒如剑,气势不凡。看来此公人不是好对付的。

    一对公人低声聊了几句,决定还是进药铺去调查一下。然而就在他俩要走进门的时候,却被伙计拦住了,说是要排队。两个公人看了看药铺内外街坊四邻排出的长龙,略想了想,还是站到最后慢慢等了起来。

    元敬阳在房上将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觉得好笑。当年高肄风化名在此的时候,门前冷落,客户稀少,现在改成药店了,僻静的小巷反而热闹起来了,也不知究竟是那一路的高人在此行医,竟能如此受人拥趸。想了想,他见四下无人在意到自己,纵身一跃,跳到了药铺的屋顶,轻手轻脚地跑到屋脊,掀开了瓦片,意欲冲下看个明白。

    只见药铺内有两排人,一排挨个前往一名长者面前把脉就医,另一排是就医后前往药柜按方抓药。却见那长者皓首童颜,神态悠闲,嗓音圆润,保养得极好。长者望闻问切,总能令患者满意,看起来判断极为精准,而且他知晓病情后,又能迅速报出方子,叫一旁徒弟写出,随即给患者令其抓药,效率极高。如此看来,难怪生意不差了。

    两名公人就在队伍尾端等着,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总算慢慢挪到了长者面前。就待一名公人要坐下来说话的时候,大夫倒好,直接拿块布盖了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这是——”

    公人正要发作,大夫的学徒连忙道:“这不是到饭点了吗,师傅他老人家要用膳了,二位要是不着急,就先稍后半个时辰如何?”

    “半个时辰?要这么久吗?”

    学徒笑道:“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更何况用膳之后师傅还要午休片刻,自然用的了半个时辰啊。”

    “嘿,好容易排到了,他却跑了。别的不说,我们也得吃饭啊。再等回来,岂不是又排到最后面去了?”

    学徒便道:“那二位可以照样东西压在凳子上,表明事先排好了位,回来也不会有人和你们抢。”

    韩公人劝了劝同伴,随手把腰刀取下来,放到了凳子上,占了个位便带同伴出去吃饭了。

    那年头民风比现在淳朴,你把东西随便押在别处,不见得就有人会顺走。两名公人填饱肚子小憩一会儿又回到了药铺。

    老大夫连连打着哈欠,抹了把脸重又回到了门诊专座。

    公人与他面对面而坐,有意试探一下这名大夫,便故意调息气血,让脉象稳中带乱,意图测一测这大夫医书的高低。他调息完毕,撸起袖中伸出小臂放在木案的垫子上。大夫把了把脉,收回手,对左右道:“叉出去,下一个。”话音刚落,两个壮汉拄着水火棍就来了。

    公人见状,察觉出不对劲,连道:“我来此寻医问药,你却要逐我,这是何意?”

    老大夫撅起嘴,叫学徒捧着茶壶让自己啜了一口,方才转向公人,道:“你这厮,没病装病跑我这儿来,想搞事不成?”

    公人暗道:这大夫看起来不俗,却也是个凡品。他正要说出真相给大夫好看时,那老大夫却先开口了。

    “你这厮心里故意想一些过往跌宕的经历,令自己血脉紊杂,暗藏于平稳脉象之下,想诓骗老夫。老夫指尖轻触,便知你的伎俩,你这厮分明是同行嫉妒,找来给我找茬的。既然你没病找病,那正好,给我打!”

    这公人自作聪明,妄图试探大夫,却不料真遇上个技艺高超的医生。这下可好,两个壮汉两边围住他就要擒来痛打。

    关键时刻,韩姓公人不慌不忙跳过来解围。韩公人把腰间铭牌掏出来在大夫眼前亮了一亮,道:“我二人是有事特来拜访神医,如有冒犯,还望原宥。”

    大夫虽然年长,却眼不花耳不聋,一眼就看清了铭牌上的字:皇城司亲从上二指挥韩侂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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