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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倒是便宜!”玄明无奈笑道,“要不是赴任令可以免费乘坐,我才不带你来乘这个!从神都到寿春,单这一趟就是这个数!”说着五指聚拢,在柳七面前一晃。
“多少?七十文?”柳七差异道,
玄明瞥他一眼,微微摇头。“不会是七百文吧!这么贵!”柳七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哼!”玄明五指不改,轻轻在他脑门上一敲,冷声道,“是七贯!”
“七贯!”柳七惊叫一声,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玄明掩面而走,装作与他不识。见得周围鄙夷的目光,柳七尴尬一笑,三两步追赶上去。
两人脚程颇快,泊站就在寿春城外不到十里,两人出了泊站,沿着官道一路进城,柳七追上玄明,在耳边低声好奇道,“咱俩不就是十四贯?怎么这么贵!都能在黑石城买下一栋小院了!”
玄明本不欲理他,奈何这家伙就是个纠缠的性子,怕他反复问询,只得低声道,“这飞天龙艟墨门研制多年,也是近些年才逐渐为神庭所用,像这样从神都到寿春,飞行一趟据说耗费近万银龙!”
“一万银龙?也就是一千贯?!我的个乖乖!太吓人了!”柳七咂舌惊叹。
“知道了吧,才收你七贯,很便宜了!”玄明摇头道,同时在心中暗叹,“十大宗师评定六百多年,墨门鲜有上榜,却能和古神教争斗数百年之久,便是这机关术之功,墨门机关术冠绝天下,从这龙艟之中可见一斑!”
两人一路行来,约有半柱香时间,便入得城中,寿春城北靠汉水,西望青江,岳峙渊渟,气象万千,城高数十丈,城门大开,亭桥熙熙攘攘,商贾行人,络绎不绝,护城河两侧延伸,在城下蜿蜒,南北相望,均不见尽头。
他两人进去城中,寻得侍御史府,持着御令手书,递进拜帖,被门房引着进入前厅等候。侍御史府地处寿春城北,占地颇大,前院寂寂,绕过雕石屏风,只见院中空大,只有几个仆人行色匆匆。前厅雕梁画柱,富丽堂皇,中门隔开,后面庭院深深,不知还有院落几重。
二人落座前厅,面面相觑,等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玉龙从柳七肩上跳上茶桌,又从桌上跳回来,反反复复,不知跳了几遍,才有一人匆匆而来,进得前厅,三步并作两步,慌忙拱手告罪,嘴里喊道,“让二位师弟久候,还请恕罪!在下李书文,添为府中主簿!”
来人三十五六年纪,白面短须,身着赭衣,下摆绣鹰,也是天鹰子弟,玄明二人也拱手行礼道,“也没有多久,李师兄客气了!不知御史大人何在?待大人确认令书之后,我二人还要赶往南安郡,时间紧迫,还请师兄引见。”
“今日乃是州牧大人寿辰,大人已经前去赴宴了。不过二位放心,之前门中有书信传来,大人猜想二位这几日应到,早已吩咐我在府中等候,将这过印的令书交于二位!”李书文说着递过来上任的令书。
“如此真是麻烦师兄了!”玄明行礼道,“我二人还要尽快到任上报到,就不多留了,还请师兄勿怪!”
“哪里哪里!”李书文摆手笑道,“南安局势复杂,以后多要仰仗二位,快快就任去吧。”
“如此,就告辞了!”玄明收拾好令书,二人起身离开,李书文连忙相送。“师兄留步!”玄明回首拱手,带着柳七径出大门,投南门而去。李书文依旧相送门外,远望二人离去,才转身回府。
寿春乃是荆州首府,繁华富庶,钟鸣鼎食,沿街行人接踵,有数不尽的高楼广厦,有看不完的柳绿樱红,他二人行走人流之中,也不回头,径直往南门外匆匆行去。
“有这么急么?这晌午将近,寻个伙食也不耽误呗。”柳七紧跟玄明,小声抱怨道。
听得他言语,玄明突然缓下脚步,慢走几下才回过头来,一拍他肩膀道,“言之有理!走,咱们先去垫垫肚子!”
柳七被他吓了一跳,听他言语,眉开眼笑,喜道,“这就对了嘛,我在道宗就听说这寿春白鱼乃是天下一绝,咱们赶紧尝尝去!”
“好!就依你!”玄明罕见地搂住柳七肩膀,诡秘一笑道,“走,咱们找个大酒楼去!”
柳七诧异地看向玄明,仿佛第一天认识他,玄明不管他惊异的眼神,一路推着他,一步步向前走。两人跟行人打听,一路沿街而走,当真琳琅满目,车水马龙。行有一刻,望见一座三层小楼,青瓦红梁,檐角飞挑,描金匾高悬,红花堆砌显贵气,上书“广和楼”三字,雍容华贵,笔力虬然,当是名家作品。朱红门大开,雕花窗迎送爽风,摆布几张八仙桌整洁干净,大厅里摆盆景,挂字画,侍弄风雅,当真是王孙公子常上座,富贵人家几回头。日近中天,大厅里却并不拥挤,有四五人推杯换盏,楼上倒热闹一些,隐隐传来行酒作歌的声音。
“贵宾两位,里边请!”门边小二见着二人衣着,笑脸相迎,高声唱喏将两人迎进来,靠着窗边给两人安排坐下,又送上菜谱静立一旁等候。
柳七撩起下摆一屁股坐下,拿着菜谱一一点指,点了数十道菜肴才歇一口气,玉龙也跳到桌上,轻轻点啄,示意小二添置碗筷。那小二看的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慌忙给他伺候上。此时柳七已经点了近三十道菜,才摸了摸下巴,低声道,“差不多吧!”
小二满脸惊诧,疑问道,“二位少侠可是要宴请宾朋?小店三楼上更多宽敞,二位可移步楼上用餐。”
柳七摆摆手,不耐烦道,“什么宴请?!就我们俩!快点上菜吧!”
玄明进门便冷眼旁观,此时伸手拦住柳七,道,“也好!麻烦小二哥给我们移到楼上去吧!”
小二见他发话,点头应若,只当他俩是哪家豪奢子弟,不敢惹他不快,引着二人上了三楼。三楼上人更少,只有三两身着青紫的儒雅公子,对坐而饮,吟诗作对,楼上清风送爽,远望城外青山,近看楼下流水,自有一番风雅。小二依旧引他二人在窗边坐下,立马去后厨知会,又伺候些酒水,请二人稍待。
两人明里对坐望远,谈论些风土见闻,州府异同,倒是低调非常。暗地里柳七劲力微吐,逼音成线,悄然传入玄明耳中,“师兄,你今天不怎么对劲啊?”
玄明面带微笑,依旧与他说着九州见闻,也悄然传音道,“哦?哪里不对?”
“我又不是傻子,你先前匆忙要赶去南安,我分说两句,你又与我过来吃饭,这可不是平日的你!”柳七翻着白眼,没好气道。
“不是我匆忙而去,而是别人希望我们快快离开,我当然得顺别人的意了,不过倒是你提点我了,没甚急事,却如此匆忙而去,不是告诉别人咱们已经有所怀疑么!所以咱们该怎样,还怎样!”玄明微眯星目,面带微笑,话里却微带寒意。
“别人?”柳七眉间轻皱,一闪而过,“谁?那个李书文?”
“呵呵!”玄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笑道,“他可不一定是李书文!”
“啊?”柳七疑惑更甚,“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鹰门的人擅使单手快刀,对手的灵活性要求很高,对力量反而不怎么重视,所以鹰门高手的手,特别是逆反先天之后,双手经过真气淬炼,看似与常人无异,却是格外修长灵活,敏捷有力。那个李书文却是指节粗大,双掌厚重有力,明显是掌法高手!”玄明轻声解释道,
“这,就算是鹰门,也不全是用刀的吧,兴许人家就是在掌法上别有天赋呢?”柳七抬杠道,
“你说得对!”玄明轻吐酒气,目光陡射精光,坚定道,“鹰门的人或许不用刀,但是鹰门弟子却万万不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柳七挠头道,“我怎么感觉我也不知道。”
“鹰门可没有赭衣客卿!”玄明斜眼看他,缓缓道,“鹰门监察天下,韩飞虎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去给州牧拜寿,贺下不贺上,这可是兰台铁律!”
“还有这么个规矩?”柳七惊奇道,“莫非侍御史出事了?不可能吧!韩飞虎青衣宗师,难道被干掉了?!”柳七说着露出惊骇的神色,“或者他叛出鹰门?”
“你还真会往大了想!”玄明摇摇头道,“韩飞虎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李书文’绝不是鹰门弟子,能够在侍御史府冒充鹰门弟子,他!究竟是谁?”
“额?”柳七顿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啊!”
“我也没指望你!”玄明白眼猛翻,没好气道。
两人说话间,酒菜已逐渐备齐,柳七见着满桌菜肴,食指大动,咽着口水道,“还是先吃饭要紧!是吧,玉龙!”
“呦!”玉龙低叫一声,不住点头,这两个家伙难得默契,看得玄明一阵无语。也拾掇碗筷,夹起菜肴品尝。这边厢一人一禽好似打开了仓库一般,风卷残云,连夹带拿,这个喙口大张,撕扯细炙嫩肉,那个血口猛开,吞咽美味佳肴。那楼上客人见得这般场景,纷纷侧目,柳七一口咬掉半块蹄髈,环视场中,嘿然一笑,看得众人后脊发凉,胆战心惊,赶忙撤回目光,那边玄明却是浅尝辄止,仪态端庄,众人又见他面容俊朗,风度翩翩,都暗叹一声,这一个天一个地的人物,也不知怎么混在一起。
两人酒足饭饱,在掌柜逼视的目光中,付了账款,才怡怡然走出酒楼,望南门而去。两人脚程颇快,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便出了城门,两人从那亭桥旁驿站中租了马车,另聘一位车夫赶着,不徐不疾,沿官道望南安而去。
南城门楼上,一双眼睛随着马车一路远望,马车渐小,直到变成一颗小点,缓缓消失在天际,才收回目光,自语道,“哼!两个乳臭未干的备懒的小子罢了!”
马车中,柳七拉直了平躺,双臂枕着后脑,随着马车颠簸打着瞌睡,玉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