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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别的不说,先和你算算骗我入泽受困之仇!”柳七冷声道,作势欲扑,气势生发,喧天而起,仿佛猛虎下山,恶龙出渊,凶狠狠催风动云,恶蛮蛮扬尘撞烟。
巫真被他气势一激,柳眉倒竖,惊叫道,“兰台之地,你焉敢行凶!”
柳七冷笑一声,便要狂言,玄明却先一步拉住他,对巫真拱手道,“我师弟吃过姑娘的苦头,心中有些怨愤,冲撞之处,还请巫真姑娘海涵!”
巫真对玄明倒是十分客气,连忙行礼道,“大人言重了,属下与大人同府为官,自当尽心。自得到大人归来的消息,日夜期盼,今日略微薄酒,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玄明环视一圈,看到一众官吏脸上期盼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如此就多谢副史大人美意了!请!”说着,与众人一齐入席。柳七被玄明一拉,也不好发作,跟着也入了席中。桌上又有些推杯换盏,谈笑叙情。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玄明身侧却围满了一众人群,都乘着机会,阿谀谄媚,奉承迎合,将这氛围炒得是一团和气,热热闹闹。连玄涛这边带着玄明的关系,都有人应承。唯有柳七独坐。他先前还一脸杀意勃然,此刻安静下来,却似秋花照水,浑然一个书生模样。一则他官位已去,二来众人也怕他逞凶,留他一人冷清。他也乐得自在,躲在一旁自斟自饮,眉间思虑,有一段惆怅来来回回。
“柳大人!”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竟是巫真捧杯到了面前,只见她两腮微红,眼波流转,倒有几分憨态,“往日里多有得罪,只因立场不同,职责在身,小女子这里给大人赔个不是,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柳七曾擒住她一路到云梦大泽,知她性格刚烈,也是个爱恨分明的江湖女子,万没想到她竟与自己赔罪,而且言语之间颇为客气,满脸诧异之下却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不迭捧杯而起,期期艾艾道,“没,没事!我也没恨过你。”说着,抬杯入喉,一饮而尽。
巫真也饮了杯中酒,笑道,“多谢大人海涵!”说着,又客气了几番,才别了柳七回到座上。
看着满堂喧闹,自己却似局外人一般,唯一一个过来敬酒的,还是曾经的仇人。百感交心,他长叹一声,呆坐桌前,随即又笑出声来,抬手将酒杯斟满,清酒如泉,甘爽冷冽,他摇摇头,无声而饮,恍惚间仿佛有一场幻梦入怀,只见天阔云高,万里平原,清风吹送,轻抚千草迎光,伴随万兽奔腾,游目骋怀之处,胸臆尽抒,高声长啸,散尽郁气。朦胧处有笑靥如花,轻柔似水,抚在他脸上,仿佛身处时光尽处,不知今夕何年。
翌日,柳七罕见地没有早起,醉到日上三竿,才满眼朦胧地推门出来,正迎上玄涛高举欲扣的手。
“六师兄,你这是干什么?”柳七睡眼惺忪,揉着眼问道。
玄涛看他慵懒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焦急,道,“师兄今早整理书信,才发现有师门传书,让我等赶在年前回归。”
柳七挠头道,“这不才九月出头么,着什么急?”
玄涛白他一眼道,“这自然不急,只是书信中说东海近日里又有些龃龉,因我熟悉那处,师尊遣我去瞧瞧。这一转道再耽搁,就怕时间不够了,这才有些焦急。”
柳七更摸不着头脑,问道,“你自去,找我干什么?”
玄涛叹道,“这不信中说此事牵扯甚大,让我小心行事,我估摸着你左右无事,也是个臂助,特来请你同去!”
柳七嘿然道,“嘿嘿,你惊涛道人也有求个臂助的时候,好好好,玄云大爷就陪你走一遭!”他说着眉开眼笑,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玄涛被他噎个无语,无奈道,“时间不多,咱们今日就启程,玄云大爷还不赶紧去收拾行李!”
柳七一拍腰间的钱袋,笑道“行李都在这呢!走着!”
两人说着走出门来,一众官吏仆从都认得二人,也没有阻拦。到门外,玄明已收拾停当,牵马背剑,正在那里等候。柳七跑出来,笑道,“师兄倒是迅速,六哥那里才叫我,你竟连包裹马匹都备好了。”
玄明摇摇头道,“这番我却不和你们一起走,我有急事要上神都,你与老六前去东海,我尽快赶来!鹰山述职之事,我已为你传书推到年后,不用着急!”
柳七恍然道,“你不提我都忘了,反正也去了我的官,还述什么鸟职,我也不是他鹰门之人,去休!”
玄明轻拍他一下道,“莫要胡言!年后自有我陪你去!”
柳七见他严肃,摆手道,“行吧,话说你到神都干什么?”
玄明肃穆道,“兰台公事,你就不要管了,此去东海,万事小心!”说着又拉过玄涛细细嘱咐。那边厢有巫真带着一众官吏相送,寒暄几句,便纵马而去。
玄明一去,他二人也没甚意思,便向巫真告辞,受了些盘缠,直出北门而去。
玄明心中揣着事,自出了城,那匹马被他施些咒法,当真快若流星,直扬起一路烟尘滚滚,铺天盖地,飞沙走石,掠起道旁草色暗,惊动林中宿鸟鸣。他一路疾行,几日的路程竟被他一日便走完,到寿春城外驿站弃了马,直奔龙艟。等他好容易上了船已是星夜,明月高悬,巨舰横空,须臾间便过千山万水,正是那扭腰径过三千里,点头八百有余程。虽有夸张,却单道这龙艟之快,比起那武林尊者的虚空横渡之法,也不遑多让。
有侍者领着玄明到舱室歇息,他奔忙一日,心中有多思多虑,也有些困顿,将包裹放下,和衣便要就寝,只听得舱室之中一道声音如莺啼婉转,山泉轻鸣,带着顽皮之意,“你这行色匆匆,是要到哪里去?”
玄明悚然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位入宗师,能够与他共处一室而不被他发现的,整个江湖也不多,眼下却真真切切,如何叫他不精心。他急忙起身转面,掐诀在手,只见那舱室桌前,明珠照耀,却是一张绝世的容颜,青萝衣,金丝裙,一柄伞银光熠熠,被她横放在桌上,一双大眼仿佛皓月,蒙蒙有水波流转,直直地盯着玄明。
玄明被她痴痴地看着,不由得脸一红,惊道,“竟然是你?你居然没死?!”
女子假作嗔怒道,“公子这这么盼着妾身死么?”
玄明连忙摆手,尴尬道,“没有没有,只是不知少司命跟随,有何时请教?”
女子听他言语,明眸黯然,泫然欲泣,带着哭腔道,“公子看光了妾身的身子,此时便不认账了么?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此乃男女大防,妾身又有何面目为人!”说着便嘤嘤地哭起来。
玄明如何见过此等阵仗,当下也是头大,慌忙道,“我认,我认!姑娘想要如何补偿,我都依得,只是我乃修道之徒,是万不可娶妻的!”
“你认就好!”少司命将手往脸上一抹,哪有半点泪光,只见她一脸狡黠,笑道,“放心,我不要你娶我,至于怎么补偿我还没想好,我先跟着你,免得你跑了!”
玄明苦笑道,“行吧,那就依着姑娘!”
少司命抚掌而笑,走到床前,将脸贴到玄明面前两尺,笑道,“妾身要休息了,还请公子让一让!”
玄明被她弄得一愣,连忙让出床来,少司命果真和衣就躺下了。玄明道,“那姑娘就此歇息,我自去别的舱室。”
“那可不行!”少司命未曾转身,却有声音传来,“我一个弱女子,若是遇到歹人怎得奈何,还是请公子就在此处护佑一二得好!”
玄明心道你堂堂宗师之尊,天下有那伙歹人那般没眼敢奈何你!只是这些话他只在心下腹诽,却没道出声来,只叹息一声,在床边盘膝跌坐,将就一夜。
床上,女子悄悄地转过身来,半眯着拿眼瞧他,嘴角弯起,满是笑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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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被迫锻炼20分钟,感觉头都麻了,脑袋里筋抽,字都码不出来了!晕!
【凤栖梧】2、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说的便是这扬州六郡之地,风景秀丽,山水宜人。沃野千里,山如明珠,明珠点缀动星影,水如玉带,玉带横陈摇月光。又有湖泊点缀,星罗棋布,恰似神仙打碎琉璃盏,江河舒展,纵横交错,好比歌姬舞动玉彩绸。这万里江山看不尽,水色山光耀神州。扬州富庶,六郡秀美,皆以会稽为首,尤其是会稽郡琅琊城,更是长堤白浪映垂柳,烟笼重楼锁霞光,那一层层高楼美阁,一进进宽宅富院,当真是黄金铺就膏腴地,白玉堆叠富庶城。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叫卖声,呼喝声,调笑声,滚滚红尘烟火笼十里,楼间画,街边柳,桥上人,漫漫幽婉故事唱百年。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近日来秋意渐浓,街道上凉风正起,却吹不散这浩浩人气,依旧是热火朝天,叫卖不绝。更有那富家子弟,出城赏枫猎狐兔,登楼望远品鳜鱼。只是富庶之家有几个?世上多是奔波人。这一日日挂中天,早市散去,午市未开,街道上人影稍显稀疏,有两个人并肩而行,从西门而来。左边的青年七星袍,竹升冠,眉眼舒朗,英姿飒爽,却是个道人打扮。右边的青年稍显年轻些,蓝衣束发,额角峥嵘,腰间跨刀翠革敛,肩上立鹰金喙扬,正是玄涛和柳七。
他二人转道寿春,在柳七的劝说下,左右不过耽搁几日功夫,两人便乘舟自汉水而下,一路过豫章、庐江转鄱阳三郡,直到琅琊城外码头。这一路数不尽的山光水色,赏不完的江浪山枫,待到城外,又见得这烟锁重楼,雾绕高阁,江上千帆过,城中车马流,柳七也算见识过那大城繁盛,滚滚人流,还是被这江南盛景惊得目不暇接,频频点头。
他二人挤在人流当中,玄涛打头,柳七跟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