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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哪个王府,总要拦下来问一问。”夏承灿抖了抖脑袋,冷声道,“要是赟王府的人,那便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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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福祸来时悄无声(七)()
夏承炫孤零零地坐在勤政殿前的石阶上,垂首弓身,双手抱膝。
月光洒照如霜,侵冷了他的整个身心。
百丈内的执勤都已被挥退,他终于可以躲在这里,一个人偷偷地哭。
“父王、母亲,孩儿真的好苦。。。 。。。好苦。。。 。。。母亲,你为甚么要逼孩儿。。。 。。。孩儿现在委实生不如死啊!远尘,对不起!我对你不起!梅叔叔,对不起。。。 。。。海棠,对不起。。。 。。。远尘。。。 。。。远尘。。。 。。。”夏承炫越哭越伤心,抱着膝盖的双手勒得越来越紧,似乎想把自己勒死一般,“远尘,我对你不起。。。 。。。我。。。 。。。我欠你的,只得来生还你了。从此以后,我在人世间孑孓一身,与孤鬼何异?便是做了皇帝,又有甚么滋味!”
数十丈外,一个身影隐在殿檐下,看着这一幕,轻轻叹道:“唉,天道置障,凡人何能相抗!”
身影又望了望玉清殿方向,抚须摇着头,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
。。。 。。。
南下的官驿旁,十余人聚在一棵老槐树下商量着甚么。
“就这么定了。左撇子,你先回去给杜管事报讯,张老恏、常高个、徐胖墩 ,你先跟上前面的人,记住,切莫跟得太紧了,他们人多,跑不了的,别叫他们发现了便成。每隔两百丈做一个记号,后边儿的人循着记号会追上来的。”一个矮壮汉子低声谓众人道,“余下的,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儿找几匹马,赶上张老恏仨,分出三人替下他们,继续跟。左撇子,你这就回去报讯罢,杜管事和世子爷肯定着急了。”
一个矮瘦汉子应了声“哎”,便要离去。
然,行不过十步却被一把飞刀扎中咽喉,“呃~~~”地低吼了几声便颓然倒地。
“甚么人?”十几人中的那个矮壮小头领厉声喝问道。
几声冷笑后,二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包抄过来,把他们围在了正中。
“不用回去报讯了,太麻烦。”黑衣人中的小头目冷冷言道,“明一早,你们的人追上来看到你们的尸体,自然甚么也明白了。”
十几人被死死围住,已经有些慌了神,忙从腰间掏出了冰刃,准备殊死一搏。
“杀了他们!”
。。。 。。。
华方一路都在思索,如何才能在黑衣弓弩手施发连环弩前把他们全部杀了,至少要制住才行。
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种稳妥可行之法。
辇队渐行渐远,他的心越来越沉。
颌王府这一行人都明白,离都城越远,他们要救郡主便越难。
辇厢中的夏承漪虽然也心急,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知道,外面的三百多人,一定比自己还要着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惹祸了。。。 。。。望随我出府的府兵皆能平平安安。。。 。。。”
辇车停了,外面起了对话。
“甚么人挡道?”
“先说你们是甚么人?”
“没看见么,这是王府辇队,赶紧闪到一边儿去!”
“甚么王府?我们可没瞧明白!”骆家骏呲牙冷笑道,“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哪个王府的人会穿夜行衣,戴黑面罩的!”
离着驿路七八十丈的树林间,郑颖东凑近夏承灿,轻声道:“世子,辇队是颌王府的,但领路和断后的却是赟王府的人,我在里面看到了夏承燧和何复开。这。。。有些怪异啊!”
一听到赟王府三个字,夏承灿便冷笑起来了,努眉道:“原来真是赟王府的人!只希望夏牧炎在里面!”
颌王府的车队?
“想来是夏牧炎趁乱劫持了颌王府的辇队逃了出来罢。”夏承灿想着。
郑颖东又轻声问道:“世子,怎么办?”
“呵呵,老天送来这个机会,我怎么就此错过!”夏承灿眯眼回道,“赟王府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想起自己的父王被夏牧炎陷杀,夏承灿的心里便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报仇!
“世子,里面有不少颌王府的人,还有辇车。。。 。。。”郑颖东提醒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夏承灿打断了:“甚么也不要管了,先杀了赟王府的人。你现在便安排下去,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决不可放过赟王府一个人!”
他仰起头,望着天,恨恨道:“父王,孩儿发过誓的,赟王府的人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把赟王府上的猫猫狗狗杀绝为止!今夜,孩儿便来兑现誓言,拿他们的血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一旁的郑颖东、左翾众人也是热血沸腾,不知不觉地拔刀出了鞘。
“传下去,赟王府上的家眷留给我,我要亲手宰了他们!”夏承灿有些癫地笑道。
。。。 。。。
“我们都机灵一点,找准时机动手。”华方策马行到饕餮、穷奇身旁,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谓二人道。
一旁的黑衣人及时发现了,厉声斥道:“干甚么!且走开些,不准交头耳语!”
话已传道,华方三人怕激怒对方,便各自散了开来。
“呸!一群蟊贼偷了人东西还在这里摆谱。”骆家骏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那里那么多辇车、箱子,定然全是金银财宝,见者有份,怎么也得分一半给老子!”
何复开从人群中驱马行到队前,冷声道:“别装了,你穿的是白衣军的军袍,看来是徐寒山手下的逃兵了。你们也就两三百人,这样,我们给你们两箱银子,够你们分了。拿了钱就赶紧逃罢,别挡了我们的道。”
大华逃兵,抓到都是要斩决的,何复开见他们身上皆有血渍,料定他们是两日前与马笃善部交战中逃出来的白衣军,是以,倒并不担心。
听他猜自己是白衣军逃兵,骆家骏气得就要骂出来,转念又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徐定平、徐寒山的人与马笃善部交战竟没占到甚么便宜。他与徐定平是多年老友,多年的白衣军袍泽,心里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就在这时,骆家骏身后一个亲兵策马行上前,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骆家骏听后,脸上大变,突然骂了一句“去你娘的!”拔出厚背刀,猛然跃下马,朝何复开砍了过去。
几乎同时,前后左右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 。。。
“甚么?”夏承炫几乎跳了起来,扯着卢剑星的衣领问道,“漪漪被赟王府的人掳走了?”
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莲,生淤泥而自清,其根骨洁白如玉,不为污淖所染,前人评百花,以其为夏芳之首。
又因莲音同于“廉”,故大华各大府衙内院,但有河池者,皆必植莲于其间,以儆官风。
安咸盐运政司府乃是二品府衙,前院便有一方不小的勺形莲池,乃是梅思源常去之地。此时,池水已被鲜血染红
“贼人太多,快去搬救兵!”贺荆浑身浴血,大声吼道。
夜起了风,吹来了云,遮住了月,也遮住了星。
恨红尘把短刃擦得锃亮,恨不得马上跳进盐政司府杀人。
她的兵刃是一把折花刀,那是她十岁时,前任菩提心送给她的,那夜,她用它杀了第一个人。
这七年来,她一直将这把折花刀带在身边,已不知用它杀了多少人。
“久无情,一会儿,我们来比谁杀得人多?”她看了看一旁眯着眼睛的干瘦老者,沉声问道。
九殿之内,向来鲜有私谊。久无情在殿内已逾二十年,可说是看着恨红尘长大的,然,他们看对方皆如看陌生人的眼神。
“哼,你的杀人技,我可比不了。”久无情睁开眼看了看久无情,又缓缓闭上,冷声回道。
对殿主把恨红尘提到大师傅第二,不止是他,连血滴子、灭封魔、断离忧几人也是甚为不满的。
以恨红尘的武功,进大师傅之列众人倒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张遂光把她排在了菩提心之后,便不免教他们心生怨怼了。
毕竟,她才十七岁,是众人的子侄辈,甚至孙辈。
大冥使行了进来,在二人面前站定,恭声报道“百微堂的人动手了,盐政司府有些抵不住,派出了几拨人去搬救兵,都被我们的人杀了。”
“胡郗微要拿下梅思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成事。神哨营和真武观的人可不是一般府兵,还有得打。继续锁死各方出路,只要是从府里出来的,不论是百微堂还是梅思源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久无情阴恻恻地对大冥使令道。
恨红尘在大师傅里面的排位虽比他高,却并不喜言语,倒也乐得由他去管事。
“是!”大冥使答完这一句便行了下去。
“嘭!嘭!嘭!”杏林堂的木门上传来一阵急切的拍打声,“嘭!嘭!嘭!”
老掌柜闻声,急忙披上外衣,行了出去,一开门,便有一个浑身浴血的汉子倒了进来。
医者善心,向来少有见死不救。
“那是甚么人?”云晓漾也闻声赶了过来,见老掌柜扶着一伤重男子,乃问道。
“认不得呢,一开门便倒了进来。”老掌柜一手扶住他,一手去检查他的伤势,乃摇头叹道,“竟断气了。”
那汉子的致命伤在咽喉,咽喉被锐物切开了一道豁口。
“外边有人来了,熄了火,把他扶到后面去。”云晓漾轻声谓老掌柜道。
“滋~~~”把汉字的尸身放下后,老掌柜打起了火折子点着了油灯。
云晓漾把着油灯凑近了那汉子,借着亮光一打量竟觉有几分面熟,心中隐隐不安。
“他是盐运政司府的人!”云晓漾突然想起,昨日在盐运政司府中见过他数面,梅远尘送自己回来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