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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双耳“嗡”的一声:“你、你看见了?”
脑海里紧接着滚上来一连串的问题: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看见了她跟楚闲在一起的哪一段情态?
还有,不管她跟楚闲怎么说话,他又凭什么不高兴?
“我也没想看见。”他凝着她,目光变冷:“只是找到了钥匙,想顺路来看看我儿子,顺便把钥匙还你。可是却没想到,撞见你们两个相会。”
安澄闭了闭眼睛,抚着手臂上突然窜起来的鸡皮疙瘩,下意识退开几步。
她也没想到今天楚闲会来,更没想到楚闲会跟她表白。
她退,他却进。他便站起身来走向她:“其实你们两个相不相会,原本也不关我的事。我介意的是,你们两个相会,凭什么还带着我儿子?”
。
这一瞬,安澄忽然有个古怪的联想:仿佛是离婚后的夫妻,一方指责另外一方带着两人的孩子去见新的交往对象。那股子早已没有了权利,却非还要绕出来点儿权利的酸气,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她只能叹口气:“……那我也要问清楚,歪同学这么不高兴,究、究竟是因为楚闲,还是因为我带着正正?”
安澄之前说顺了嘴,一不小心那名字就这么出溜出来了。汤燕犀果然一眯眼,朝她欺近过来:“你说什么?正正?”
安澄心下打鼓,可是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了呗。反正他早晚也得知道。
她悄然吸气:“是,正正。我、我给鸭纸取的名。”
“为什么忽然要起名字?”他的警惕像是刺猬一身短短密密的刺,全都朝她扎撒起来。
安澄只能小心答:“就是想取,不行么?它、它是天鹅,我、我总不能整天鸭纸、鸭纸地叫它。”
“不对,”汤燕犀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他眯眼锁紧她的神色:“既然发生在今天,那就一定跟楚闲有关。”
她暗自吐舌,叹息什么都骗不过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认了:“……是白天上学,没、没人能照顾正正,所以想把它寄样在楚表哥的宠物商店里。正正需、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
“你要把我儿子寄养在楚闲家?”他眯起的长眸里,涌起灰蒙蒙的水雾来,氤氲浮荡,渐渐遮天蔽日。
她勉力辩解:“什、什么叫寄养在楚闲家?才、才不是楚闲家,我说了是宠物商店。只、只不过是他表哥的罢了!”
虽然白鸥城的宠物商店不是这一家,可是她也总要将正正托付给一个放心的人照料才行啊!别的宠物商店她又不认识,楚闲的表哥她至少能放心啊!
她这也是,为了正正着想,不是么?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像是吵红了脸的小斗鸡。他凝着她,无奈地皱了皱眉。忽地情绪便松弛了下去,抱着手臂别开目光。
“那……为什么叫正正?别告诉我是你的词汇量太贫乏,除了这个想不到更好的。”
安澄瞪他:“你说什、什么呢!好歹,在中国的时候,我还、还当过语文课代表呢!”
她悄然攥紧了拳:“只、只是脑海中浮起的第一个正式的名字,于是就相、相信了直觉而已。”
她说的是真的,没诳他。谁让他总归是正正它爹,她怎么说也有义务把这事儿对他有个交待。
莫名地,空气中约略一静,随即宛如梦幻般,竟然传来他极轻的一声笑。
安澄愣怔看过去,正对上他含笑转过来的眼。
“你、你又笑什么?”
他这一笑,反倒更叫她心慌了。
他抱起手臂来,手指凌空画了个圈儿:“你说过,不正为歪。所以你给它取名叫正正。用来,嗯,暗讽我。”
他转过眸子来,眸光潋滟锁住了她:“那一刻你虽然跟楚闲在一起,也是他提议取名字,可事实上你却是——想着我。”
安澄张大了嘴,只觉一股热浪涌上面颊来。
竟被他看懂了。
尽管她最开始真的没这个意思,可是当正正这名字冲口而出,她自己就也想到了。可是彼时为免楚闲深问,便已无法更改,只能这么定了。
她偏开头,躲开他的目光:“后、后面那句,我没有!”
咳,虽不怕他,可是却不能不承认,这一刻,有点尴尬。
看她说不出话来,兼之一脸的红,他心里的愤懑便也不知怎么解开了,散尽了。他盯着她,面上控制不住地凝了笑,无奈地摇头:“算了,既然已经改不回来,就暂且饶了你。”
意犹未尽,又上前向她逼近两步,垂首故意向她逼近:“不过……你难道真的不觉得,这名字像是在投票唱票?正正,十票。”
“噗……”安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小人书,说一位战斗英雄在枪杆上刻下打死的日本鬼子的数量,就正好是刻满了两个“正”,整十个。
本来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因为正正的名字,竟然变成了相对而笑。待得两人发现,各自也都有些尴尬。
安澄皱眉,脚尖不自觉转向后。汤燕犀明白,这从心理学上来说,是想要逃。
他只能轻哼一声:“回答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不高兴是因为楚闲,不是你带着正正。”
深吸口气,他有些不情愿地承认:“……好吧,我自己也有些意外,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好像还有点喜欢你取的这个名字了。”
安澄终于能舒一口气。
终于掰扯完了,她可以上楼去了。
他的声音却又从背后追过来:“小结巴,难得我认可你的所为,难道不借机索取点谢礼么?”
安澄在楼梯上停住脚,朝他转过头来,认真答:“歪同学,就你,还能给我什么端端正正的谢礼?”
汤燕犀自己也笑了,耸耸肩说:“至少,可以提一个问题。我可以保证不诳你。”
他自己也奇怪呢,就“正正”这么一个没什么太多惊艳的名字,他却这么的——越来越控制不住地,心花怒放。
安澄想了想,“行,那我问你,为什么要养那群小偷?”
还记着乌鸦偷她钥匙的事儿呢,那帮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亏她还替他喂过它们好几天,它们却险些害得她丢了那么要紧的钥匙扣!
汤燕犀缓缓勾起唇角:“嗯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叫它们小偷也不冤枉它们。乌鸦本来就会偷亮晶晶的玩意儿,白鸥更是会被称为贼鸥。”
“那你还养?而且还在学校里养?”
她对他最初的印象就是他站在那些黑的白的鸟儿中间的模样。它们算不上吉祥的鸟儿,他就跟着一起变得邪恶。可是他是汤家的孩子啊,汤家是律政家族,号称是华人第一家族的,汤家的孩子为什么会这副爱好?
他深吸口气,敛起笑谑,黑瞳锁住她的眼睛,缓缓道:“……就因为知道它们是小偷,知道它们一定会忍不住偷东西啊。”
这算什么?她哭笑不得:“知道它们偷东西,所以你要养它们?这、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知道它们本身已经不受欢迎,如果再因为肚子饿或者天性而偷东西的话,就会让校董会找到充分的理由而彻底赶走它们!”
“所以我才要坚持要喂养它们,每天晚上看着它们回巢,确认它们的巢里没有偷回来的手表、发卡、镜子,才能放心离开。”
他深吸口气,认真望住她:“你知道么,学校所在的这片土地,原本就是它们的家园。人类才是后来者,所以它们才不舍离去。”
………题外话………【下一更:中午前后。】
82。82不放心她一个人()
他又在讲鸟的故事,让她想起他当初给她讲疣鼻天鹅的遭遇。
她是认真地惧怕过那些黑的白的鸟儿的,是认真的觉得那些鸟儿们一个个贼头贼脑,不喜欢绿藤高中有了它们之后变得跟哈利波特的霍格沃茨似的邪里邪气儿;
她也是真的将镇日与那些鸟儿为伍的他,看成奇怪、诡异的家伙。
可是这一刻……她却控制不住地,心弦狠狠一颤。
原来那些看似邪恶的“飞贼”们背后,却藏着这样让人心悸的故事。
她垂下头去,小心收拾着心里的悸动:“就算人类夺走它们的家园不对,可是它们也不该偷东西啊。搀”
尤其是她的钥匙!
他低声一笑:“因为那片土地原本就是它们的领地,它们从那片土地上取得任何物品,都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它们的权利是上天赐予,只不过这行为放在人类的眼中,变成了偷窃。”
“那它们就可以凶巴巴,就可以攻击人类么?”她可忘不了第一回单独跟它们鏖战了一个小时,校服都被它们拧坏了。
不光她,她听说校园里也发生过好多回鸟类攻击学生的事,所以校董会才几次开会商议要向市府请求将它们驱赶走。
他侧首凝视她:“……所有的鸟,都会为了保护家园,跟入侵者誓死一搏。就算明知对方是强大的人类,也会不惜性命。因为,它们背后的树木是它们的家园,树上的鸟巢里有它们的爱人和孩子。”
安澄心口重重一撞,一转眸子,已是隐约有泪。
鸟类可以为了保护孩子而不惜拼死一搏,可是人类……却有这么多被抛弃的孩子。
“说到乌鸦偷亮晶晶的东西……”他凝着她一脸的哀伤,故意笑了笑:“其实是为了讨好心上人。”
他向她又走近了些,气势迫得她不能不暂且丢开心头的难过,下意识攒起全部精神对付他。
他指了指她的钥匙串:“偷走你钥匙的公乌鸦,叫‘满银布莱克25’,那小子今年才学会求偶。你这串钥匙就是它第一次求爱的信物。我要带走钥匙串的时候,那一向跟我最亲近的毛头小子,简直要跟我拼命。可惜,它打不过我,还是被我抢到了,带回来。”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仿佛有一句话并未说出口,却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