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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你知道我当日上庭。庭审日期都是排定的,是律师无法左右的,身为律师不可能中途放弃打了一半的案子;而你的签约时间却是可以通融的,可是你非要选在明知我无法分身的那个时间点上。莱茵,难道这不是你故意的么?”
。
莱茵伯格长眉陡然一挑。
安澄笑着摇摇头:“在外人眼里,你是个不谙世事的理工男,全部注意力都在编码上,不善人情世故。所以你也乐于营造出一种是别人犯了错、负了你,让你不得不另选他人的局面来。”
“这是你的面具,莱茵。可惜,却骗不了我。”
安澄这才起身,傲然伸出手去:“不过好歹我们曾合作一场,因为你的加入,让我的律所得到了最初的发展机会。我和我的律所能走到今天,我真诚地感谢你。”
“至于我们没能达到让你满意,我也深以为憾。不过我安澄更喜欢坦坦荡荡。合则聚,不合则散,正大光明跟我说出来就够了,我不会死缠着你们的,不必动这么多心思。”
“莱茵,你年纪还小,你的地位更高,所以你的眼界和格局本应该再大一点。不知道为了我这么个小律师、小律所,暴露你的小家子气。”
莱茵伯格面色一白。
安澄终于昂然而笑:“我安澄呢,虽然身家不及你一个零头,我的小律所更是都没有你一个秘书室的人多,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骄傲。”
“虽然我们很珍惜你这个客户,可是我们从不屑做任何人的退而求其次。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退出你的律师行列,从现在起解除与你方的代理义务。祝你好运,再见。”
。
安澄转身,看都不看莱茵伯格一眼,一路高高挺直脊梁,傲然走出捕梦网。
一个客户而已,谁都没有资格将自己凌驾在别人头顶。
只是上了车一路开出去,终究还是有些难过了。
她可以不在乎莱茵伯格,可是她还是介意是鲨鱼、是汤燕犀中途劫走了这个客户!
莱茵伯格有一句话说中了要害:汤燕犀猜中了莱茵伯格的心事。
是啊,也只有他。因为他都能猜中她的思维方式,于是捋着逻辑推理下去,就大致能猜到她当初是用什么来说服了莱茵伯格成为她客户的……除了他,没人能做到;除了他,也没人能抢得走她的客户!
路过加油站,她忍不住走进商店去买了包香烟盒火机。
开出加油站,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停下车,她点燃了香烟深深嘬了一口。不经意看见窗子里自己的倒影,一愣,嫌恶地赶紧掐了香烟,将头伸出窗外,张开嘴迎接清风,想要让风洗净嘴里的烟味儿。
真是的,一不小心她也是连烟带酒都沾了。
也是啊,身在律师这个行当,总需要点什么来排遣这样最深的失意,以及最难以负荷的压力。
闭上眼,任凭风吹过睫毛。
忍不住想,他让她揪心的恶习,那隐约存在的吸毒的隐患,是不是也是因为他曾经在某一个时间点,再也无法独自承受住这种摧断肝肠的压力和失落,才失去了自制力而染上的?
他那样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那让他那样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压力和失落,又究竟是什么啊?
想完,她自己都是苦笑,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这又是何苦,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与他结束了么,又何必在这样的时候想起他,更何况是猜想他承受的苦。
都与她无关了啊。从此,无论他恣意也罢,失意也罢,都已经与她无关。她不可以再想起,更不可以再在乎了。
她闭上眼,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某种情绪,然后交叉双手举在眼前。
“汤燕犀!你,滚吧!”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认识他那么多年,这一路走来多少次看不懂他、被他伤了心、怀疑了他,都说从此再也不理他,却一次次地都做不到。可是这一次,是真的真的不可以再姑息下去。
结束了,她不要哭出来。
她要告诉自己,她没有一点一点的舍不得。
没有!
。
滴滴,喇叭响。
安澄一惊,急忙睁开眼,胡乱将眼睛在手臂上抹了一下。
还以为是挡了谁的路。
抬眼看过去,却是一辆跟她几乎一样的大黑车。
车子只有前风挡玻璃是能看见人的,于是她看清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322 323想成为你心上的结()
“怎么这么巧啊?”
安澄眯起眼来,睨着那个走到车窗前,满面殷殷的男子。
她又从容地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朝他走来的方向吐了个烟圈:“该不会正好是到那个加油站加油的吧?”
男子面上隐约掠过赧然。
不过那表情极为轻微,就如同是微风掠过,约略拂乱了眉眼罢了偿。
“原本是想那么说,可是既然被你看破,那我也只好实话实说。”
不能不暗赞一声,尽管此时处境略显尴尬,可是那男子依旧文雅如一,神色并不凌乱撄。
“做律政这行的,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关注业内新闻。我知道你在上庭,而昨天就传出了捕梦网跟鲨鱼签约的消息。我想,你总要到捕梦网亲自走一趟,所以我在捕梦网门外总会遇见你。”
他眼中浮起关切。
“看你一路开出来,车速有些快,不放心,所以跟上来。”
。
安澄笑,含着香烟摇了摇头。
“是觉得我会经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会疯狂飙车?”
他深深凝视她:“不是‘觉得’,是‘担心’。”
这两个词汇之间的微妙区别,安澄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前面才没用“担心”,而选了“觉得”。
可是既然此时他自行廓清,安澄也只能伏在车窗上冷艳地笑:“喂,我说我们一共才见过三面吧?三次你都帮了我,‘恰好’帮了我,我都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如果再这么交浅言深,我就更觉得无法忍耐了。”
那男子微微蹙眉:“对不起。”
安澄伏在车窗上,仰起头向着天空,又深吸了口烟。
此时她的短发凌乱,衬衫领口扯开,整个人呈现一种与日常工作时截然不同的气质:冷艳依旧,更添蚀骨的莫名冶艳。
她将吸进去的烟,用红唇拢成烟圈,不客气地吐到他脸上去。
“我不喜欢这样。虽然你表现出来的是对我的善意,可是你对我来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陌生人。甚至,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而你,好像一直都‘忘了’向我做自我介绍。”
那男子咬住嘴唇。
安澄“哈”地笑:“得了,我当然不会当真以为你是忘了自我介绍,我看得懂,你是故意在回避。你的名字似乎很矜贵,矜贵到你不愿意向人提起。”
安澄两根手指撑着香烟,托着腮帮凝视他:“何必故作神秘呢?其实我真的根本就不想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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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从来就不是个腻人的女生,她骨子里从来都有清冷和疏离,她更习惯与人保留一定距离,以便能看清对方。
这一刻,安澄骨子里的冷,毫不客气地呼啦一下子全都朝那男子泼过去。
男子有些尴尬,却仿佛并不意外。
他静静点头:“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可是我显然给你雪上加霜了。”
安澄整个身子都伏在车窗上,下巴垫在上面,更放肆地大口吸烟。
“没有,你别随便解读我。我心情好着呢,我告儿你我心情好到爆。终于解脱了,你是不会明白我这种爽的。我不过就是停车抽口烟,不想叫人看见而已,怎么就成难受了呢?”
“好,是我看错了。”他竟立即改口,只顺着她说。
他眯了眯眼凝视她:“你吸烟的样子……真美。不该躲起来,我喜欢看。”
。
安澄心里一个摇晃,不想害羞,可是面颊还是自动自发地红了。
她耙了耙头发,将香烟从嘴里抽出来,掐灭了,然后远远地弹出去。
好看么?那反倒不给他看了。
她抽烟,只是她想抽,不是表演给谁看的。
她的目光追随烟头飞远,没入草丛里才收回来,眯眼打量眼前这张脸,然后哼一声,甩手指他开过来的那辆大黑车。
“连车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我这是旧的,你那是新的。这位帅哥,我告儿你,这种感觉不让我觉得浪漫和惊喜,反倒只让我毛骨悚然。”
上次在车库里,如果不是他的车子跟她的一模一样,又是逆着光,又如何能骗得过汤燕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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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叹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这个人总是偷偷跟着你,还几次三番在你面前出现,连车子都是跟你同款……有种明星的‘私生饭’的感觉。”
安澄耸耸肩:“就像苍蝇,很讨厌。”
他没气,反倒唇角轻勾,笑了。
“可是其实你真误会我了。能告诉我你这样一位女律师,却买了这样一辆大黑车,是为了什么?”
他竟然这样耐心,不急着替自己解释,反倒问安澄的初衷。
安澄清笑一声勾起手肘,居高临下睨着他:“我当时刚拿了票,还没怎么开过车。我就看中这样的车扛撞,不行么?”
他反倒笑出声来:“我相信这的确是真的。”他眯眼打量她的车子:“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大黑车在警匪剧里太多出现,作为fbi的特勤车,始终代表着法律和正义吧?”
安澄不得不眯起眼来。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含笑点头:“……所以我开这辆车,正是因为他是特勤车。”
。
安澄心下震动。
“难道你供职fbi?”
他扬扬眉:“是,不过很快将离开。做法律顾问,帮助他们训练新探员。”
安澄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