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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放下他自己手里的案子,过来帮忙这个案子?”
安澄略作思忖,马上摇头:“不可以。撄”
他那个案子有多棘手,她怎么能让他分一点心?
卓星华想了想:“虽然是老科自己接的案子,可是毕竟是用了律所的名义,所以你这个时候可以找合伙人商量。”卓星华摊了摊手:“真遗憾,我一没律师执照,二也只是个行政人员,所以……偿”
安澄努力微笑:“没关系的。”
可是律所的合伙人,她一共才认识几个?或者反过来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合伙人,有几个认得她这个小小的兼职实习生呢?
安澄抹头出去,站在走廊里略作犹豫,还是一握拳走向海伦的办公室去。
海伦刚成为合伙人啊。
幸好虽然汤燕犀不在,可是海伦还在。海伦听明白了安澄的来意,就笑了:“其实特别简单啊,正好以老科车祸为理由,叫你的‘当事猫’解雇了你们,另聘高明。”
安澄闭上眼:“不行。一来我们已经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不可白费;二来那可是上百小时的工作时间,如果放弃了就不能给律所带来原定收入,甚至反倒要倒扣出这些小时来……”
海伦耸肩:“那你自己去法院,跟主审法官申请延期审理啊。”
“我去?”安澄心下一片忐忑。且不说她还没有律师执照,她就更不认得这位主审法官。
海伦摊摊手:“安澄,虽然你还是法学院学生,可是我们都不是你的教授,没人有义务要帮你;况且当律师的谁的手上不是同时有几个案子要打,谁又有时间替你做你想要做的事?”
安澄一咬牙:“好,去就去!”
安澄跑到法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她来的路上跟兰斯打听主审法官巴顿的习惯,得知巴顿很重视上下班时间,如果过了下班时间再去找他,他理都不理。
安澄下了车既抱着包飞奔,也顾不上脚上的高跟鞋。一路奔上台阶,鞋跟终于不堪歪扭,断了一根。
鞠了十几个躬,安澄终于透过法官秘书才好不容易找到巴顿法官。法官是秃头,一双眼如秃鹰一般锐利,穿着法袍从办公室里出来只横了横安澄:“一分钟,说你的来意。一分钟后我就要下班了。”
安澄一急险些又结巴了,不过忍住了:“申请延期。”
。
可可先生出了车祸,所以申请延期审理本也是人之常情,安澄以为将理由说出来就够了。孰料,巴顿法官眨着鹰一样的眼睛听完,却只是抬腕看了看表:“好了,一分钟结束。延期审理不予接受,后天法庭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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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分钟后她还是追着巴顿法官跑上去,拖住他手臂:“法官大人您不能这样!”
巴顿法官警告地眯了眯眼:“放开手。否则上了法庭,我对你个人的成见将会影响到你方!”
法官也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人?安澄再吓了一跳。
不过不管了,豁出去了:“我方律师出了车祸!法官大人,您怎么能一点体恤之心都没有?”
“体恤之心?”巴顿一双眼这个冷:“你知道我平均每天要审理多少件案子?你又知道尽管我们都这么拼,还有多少案子在排期等待,要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法官?”
“你们的案子能排期上庭,已经很幸运。所以排好期的就请给我按时上庭。你们自己的问题也请内部消化解决,不要拿到我面前来说。”
“可是我们的律师出了车祸啊!”安澄急得满面通红。
“车祸?死了么?还有,你们律所只有他一个律师么,如果他真的无法亲自出庭辩护,难道没有别的律师代为出庭?”
巴顿律师说完一抽法袍,白了安澄一眼,便疾步而去。
安澄站在原地死死掐住自己的手。
。
她从法院出来,先没回律所,而是去了医院看可可先生。
老人家没生命危险,只是撞断了腿,医生建议要留院观察几天,不赞成他两天后上庭去工作。
听安澄说巴顿法官拒绝延期,可可先生叹了口气:“是的,法官一般在延期这件事上都十分审慎。时间安排是个问题,另外法官也是不想控辩双方是找理由拖延时间来钻空子。”
安澄坐下来忍住悲愤:“那我们……真的要放弃这个案子了么?”
可可先生慈祥凝视着她,缓缓笑了:“看样子你在律所已经拜托过其他律师,可是没人肯接我的烂摊子,是吧?不奇怪,我接这个案子他们就觉得我脑袋老了,况且他们更看不上我的辩护策略,认定这个案子是必输的吧。”
安澄摇摇头:“……只是碰巧,他们手上也都有案子要打。”
老人深深凝视安澄:“孩子,你就可以啊。”
。
安澄愣了:“我?可是我还只是个法学院学生,更还没考bar,没有律师执照……”
“按照本州法律,你是l式签订合同的律所,所以只需律所出一位律师从旁监护,你是可以站上法庭的。”
“可是我……”安澄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我本来只是协助可可先生您,我要是上庭的话……”
她还从未真正站上过法庭,独自辩护一件案子啊!
“你一定行的。”可可先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案子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花的心血比我还多,所以最佳人选其实就是孩子你。”
安澄张着嘴,说不出话。好紧张,可是却又不能否认:跟紧张一样地兴奋!
律师这个行当,有的人即便考过了bar,可是进律所之后都未必有机会独自办案,要作为实习律师或者是主办律师、合伙人团队里的成员、助手,最好的也只是副席罢了,如兰斯。
而她还是个小小的兼职实习生,她现在就有机会独自打一个案子?!
真是,太想试试了!
可可先生看见了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光芒,含笑点头:“在律所里找律师接我的烂摊子不容易,可是只找个人上庭坐着,应该还不难。”
安澄又想了想,终于点头:“好,我回去找人问问看。”
临告辞,可可先生含笑道:“孩子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行。”
。
后天就要上庭,留给安澄的时间已经不多。安澄直接坐车回律所,一路上又将律所的律师们挨个捋了一遍。很悲哀,她能说的上话的律师就是那么几个,除了汤燕犀本人,就都是海伦团队里的。
几番衡量,她不得不重又回到海伦面前。
海伦听了就笑:“无论是作为合伙人,还是我海伦个人,我都劝你这个案子算了吧。可是如果你非要坚持己见,那我不会帮你一起打。”
“为什么?”安澄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已经不只是受雇律师,你还是合伙人。你的利益直接跟律所的收益挂钩,你难道不希望这个案子给律所赚钱么?”
海伦咯咯一笑:“能不能赚到钱,打赢了之后才知道。况且你总要想明白,这个案子是在给律所赚钱,还是在给老科赚资本。”
安澄心下一动:“什么意思?”
海伦摊手:“亏yancy对你那么好,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老科跟yancy的关系?老科连这样的案子都要接,还不是想重新赚回资本,重新在律所里站稳脚跟?所以这个案子你掺和就是在跟yancy做对,如今还在天真地希望我能帮你?”
“又是派系!”安澄双手猛地一拍桌子:“后天就要上庭了,你们原来计较的还是个人的倾轧,还是派系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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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屑于派系?”海伦讽刺地笑,甚至鼓了鼓掌:“那你真是高风亮节,为你的勇敢鼓掌。”
“我呢衷心祝愿你,能在这个圈子里永远不混派系,能赤手空拳、单枪匹马打出你自己的一片天地。我等着那样一天的到来,我到时候会热烈地为你鼓掌……可是现在,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该怎么在这个律所立足,又如何来处理眼前这个案子吧。”
海伦耸肩:“听说你时常在人前自称多面手。那好啊,多面手就自己应付眼前的场面好了,不需要有人帮你。”
安澄咬住牙关,脚下一只鞋有鞋跟、一只鞋没鞋跟,站着都摇摇晃晃,可是她一路回来都是用自己的毅力支撑,努力在人前站得笔直,不肯叫人瞧出来。
都说华人喜欢混“圈子”,原来在这异国,或者说在各行各业都难以免俗。尤其,这是律政界啊,是本该秉承着公正公平为第一要旨的行业。这是一种现实,却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撄。
“还有yancy。”海伦摊手而笑:“如果你坚持打这个案子,如果打赢了的话,你就也等于彻底站在老科的阵营里跟yancy为敌了。那么……你觉得他以后对你还能是从前的态度?”
偿。
安澄脑袋里像摆开了一个战场,各种考虑左出右冲。
海伦咄咄逼人,可是……安澄深吸口气,极快低了个头:“你说得对,我错了。”
“昂?”海伦一个刹车不及,反倒愣住。
眼前这个安澄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她认错?
安澄抬眸望住海伦,“海伦,我道歉了,所以你就帮我好不好?”
“哦??”海伦更愣了,她冷笑两声挥挥手:“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就那么好打发,你画风突变忽然向我认了错,我就能帮你了?”
安澄踮着脚尖,竭力保持那只没有鞋跟了的鞋子的平衡。她高高昂着头绕过桌子,像是一只优雅又骄傲的黑天鹅,朝海伦迈近。
“你应该帮我,不过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安澄低声缓缓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伦意识到危险,可是安澄的画风突变得实在太快,此时就连她也还一时分辨不出安澄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