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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汤燕七分手。”
“我不!”她立即回声:“这个条件我不接受!”
他目光阴鸷下来:“真是顽固的结巴!”
“我、我愿意!”她气急了,狠狠回瞪他。
她现在明明都不结巴了,可是他还时时刻刻说她是结巴,害得她都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儿地在他面前又结巴了!
他两手撑住桌面,也深吸了几口气:“明明是你来求我,所以条件应该我来定。可是你却这么不讲理,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我真不明白了,是你来求我呢,还是我在求着你呢,嗯?”
安澄两颊也轰地红了起来,使劲咬着唇:“……你、你别故意刁难我。提、提一个我能接受的,我、我就答应你。”
他摇摇头:“你说得简单,可是其实对我来说难度却很高。嗤,我想要的,你都不肯给;而你能给的,又都不是我期待的。”
原本还一肚子气和挫败,可是猝不及防地竟然就被他这样一句话说得酸了鼻尖。
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汤律师,我从没想过要为难你,你就也别刁难我。其实咱们两个……都能放对方一马,就好了。”
“放对方一马?”他尖诮地笑起来:“你指望我怎么放你一马呢?是……眼睁睁看着你去跟汤燕七交往,还是——撒谎说我不想要你?”
安澄知道自己快要哭了。她死死忍着,大口大口吸气:“汤律师,对不起,我想今天其实我或许,不应该来麻烦你。汤律师忙吧,我先走了。”
“敢走~”
他气,他急,可是……他知道不能在这样时候真的跟她针锋相对。
曾经的教训还不够么?他越是针锋相对,她也会被激出更大的勇气来,更梗着脖子跟他势不两立。
他不怕跟她吵,可是如今22岁的他,却不想真的伤到她的心。
他跟她是那么的相似,曾经看着彼此就像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相同的家庭境遇,相似的心路旅程,都叫他原本更懂她的疼。
可是她却没有他的幸运。他至少还有一大家子的人,有开明的祖父、有耐心的继母、有最善和稀泥的弟弟;还有叔叔婶婶、兄弟姐妹。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他有那么多人的陪伴,尚且不容易从那个心结里走出来,她就更难。越是骄傲的灵魂,就越不愿承认自己的痛,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伤。
他都懂。所以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爱她。
即便她对他这样冷,却因为他懂,所以他不怨她,反倒更疼惜她。
他缓了口气,轻哼了声:“回来。我教你。”
安澄攥紧了拳,硬着头皮又转回身来。
站在他面前,隔着一步的距离。却被他伸手拉过去,裹在两脚中间。
他凝视她,带着她不敢去辨认的疼惜。
“吻我。”
她张了张嘴。
“别告诉我这也不行,”他目光深浓,却带了一点点促狭:“反正从你回来,我们也已经吻过了无数次。如果连这个也不行,那我就不玩儿了。什么琳达的案子,让她去死吧。”
“你这个人!”她无可奈何。
一闭眼一跺脚,就当烈士视死如归,她上前闭上眼向他吻上去。
他却竖起一根手指拦住,隔在两人唇间。沙哑地呼吸着,缓缓地说:“我要你真心实意,认真地吻我。”
他深吸一口气:“就像你……曾经那半年时,那样的吻我。”
她睁大眼睛,这么近地瞪住他。
有一股酸楚,从心底呼啦地涌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那半年,她曾经……那么认真地吻过他。
那半年……她知道她已爱上他。
可是现在,又该如何用曾经的心境和动作?
他轻喘一声:“其实我是那么容易喂饱的孩子,只要你认真吻我一次,我就肯为你刀山火海,死也不辞。”
160。160那半年,不敢回忆()
她的眼睛忽然一片模糊,眼前这间办公室,变得如水雾笼罩的山水。
这样近的距离,她不敢让他看见她的眼。她索性紧紧闭住双眼,伸手,托住了她的面颊。掌心贴着他面颊,细细摩挲。
他说过,喜欢她这样吻他。
他说想要的吻,不仅仅是唇齿的相依相偎,更是她这样向他敞开她自己,是她这样动情的投入。
撄。
他感受到了,低低叹息一声,箍紧了她的腰,将她带到身上。
曾经……她每一次主动吻他,他都会将她带到他身上,让她能更方便地居高临下,也让他能更好地支撑住她,不让她粘着地面,或者被他压疼偿。
她的唇印上去……曾经那半年的记忆,闸门也轰然地打开,挡都挡不住。
曾经的半年,他们俩啊,就像一对捉迷藏的小孩子。他从不提前说他什么时候,因为他自己也在繁重的课业和实习中,无法自主;而她也从不问他哪天回来,甚至忍着都不给他主动打电话。
谁让……他问都不问她,就自行占了位置。她要是再主动联系他……那不成了主动的邀请?
可是他们却就是能找到彼此,在恰当的地点,恰当的时间。
或者是在她周末回家的时候,他总是夜半才到。熟门熟路,手里又有钥匙,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直进她房间,在她还在酣梦里,就——拥住了她。
在她根本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就又……占了位置。
那时候两个初识情滋味的少男少女,眼睛里只有彼此,什么都顾不上。有时候根本杜松林还在家,他们两个就敢在二楼偷偷亲密,完全顾不上杜松林就在楼下。
那些夜晚……他终于偷偷将他的绮念实现,裹着她进淋浴间,重见她曾经沐浴的模样;还有……又在她枕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再学小水蛭一般地嘬住他。
少年的渴望热烈而绵长,每一次都将两人累到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可是他却总是夜半来,天未明就走。他长途跋涉,只是为了那短暂几个小时的相聚。回到东海岸之后,不眠不休也要将耽误了几个小时的课业再赶出来。
她忍不住心疼,推他不准再偷着回来。可是其实他也真的不是总回得来啊,平均总要两个星期才能拼命挤出这样的一点时间回来。
她的课业也同样紧张得要命。为了他曾经的嘱咐,说希望她也能考去他的学府,她恨不能疯了一样地用功。于是就更能体会他的辛苦,于是就每一次都认真地不准他再回来,还搬出自己功课紧张的理由……
那时候总以为,未来还长。哪里知道其实他们甜蜜的时光,不过是那样短短的半年;而那半年里平均两周才有一次相聚,所以算起来一共也不到十次。
她呢,虽然从不问他归期,却开始不再抗拒汤家的邀约。或者是汤老爷子发话让爸带她去玩儿,或者是汤燕卿拽着她去玩儿。
反正,她早已担了汤燕卿女朋友的名。
汤家每个周末都会有世交家的孩子去玩,连同汤燕卿和汤家的几个女孩儿,少则十几个孩子,多则几十个孩子,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于是她自己悄然去了他房间门口出神,也并没太多人留意。
她看不到他的人,也硬着脾气不问他归期,便也只好这样到他门前站站,回想回想她与他一路走来这些过往,便也好些。
就是那些次去汤家玩儿的机会,让她一点点窥知了汤家的秘辛。
譬如……汤家老太太是如何过世,而汤老爷子为何花了正正十三年的时间,像拼积木一样将从中国运出去的徽派老宅,一块一块重新拼合起来。
那是汤燕卿给她讲的。汤燕卿说他自己小时候也是不懂事,也是以为爷爷花那么多年工夫干这么一件拼积木的事儿有点不可理解,他当初还笑话过老祖父来着。
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老房子曾是祖母从小长大的地方。祖宅,曾经一个大家族群居,可是后来人口凋零,老宅也荒废了。小镇当地发展经济,想将这老宅拆迁,腾出地方来发展购物街……汤老爷子听说之后,动用了在中国国内一切人脉,将这老宅打包运出来。
彼时汤燕卿的眼底仿佛有水光一闪,然后看着她笑,说:“我祖父曾经是最高法院首位首席华人**官,我祖母是他秘书。从他还是个小律师的时候开始,就陪在我祖父左右。可是后来……祖母却为祖父而死。”
她惊住:“怎么会这样?”
汤燕卿笑,却是满眼的难过:“祖母死在祖父的办公室里,在祖父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祖父一晚白头,然后递交了退休的申请。接下来就用十三年的时光,一块一块去拼祖母的故宅……”
安澄听哭了,搂住汤燕卿的肩膀,哭得稀里哗啦。
也是在那些夜晚,她也曾听见了外人对汤家旧事的传闻和评价。
譬如……汤燕犀父母的离婚。
那个晚上她坐在汤燕犀房门外的楼梯上。楼梯扶栏完美遮蔽了她的身形,再加上夜色覆盖,红灯光暗,所以有两个汤家世交家的孩子走过来闲聊时,并未留意到安澄的存在。
可能在那两个人眼里,也认为汤燕犀不在家,所以在他的空房间门前说些有关他的闲话,并不用担心被人听见吧。
那两个人的闲话却是先从安澄身上说起来的。甲女说:“有点奇怪啊,汤燕衣对杜医师家的女儿好像有点莫名的敌意啊。我们一起玩儿的时候,汤燕衣都不让我们搭理她。可是我看那个安澄也没的罪过她吧?”
乙女就笑:“那是你没瞧出来罢了。汤燕衣是有点喜欢卿倌儿的,安澄说是卿倌儿的女朋友,汤燕衣能看得惯才怪。”
甲女吃了一惊:“汤燕衣,卿倌儿?他们是堂兄妹啊!”
乙女咯咯地笑:“其实不是。汤燕衣是素昔刘领养的女儿。只是汤家封锁消息,不想让外人知道罢了。”
甲女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