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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还在和邻居说，要去买些细毛线，给未来的外孙织织小袜子，小帽子，小衣服类的。”
“……”
“我以为……”我等得到那天。
后半句，袁美丽硬是说不出口。
饶是平日里强势得像个男人婆的她，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哇哇大哭。
哭得那简直叫一个悲惨绝望。
她有好多好多的她以为。
以为可以看着安安生孩子，至少两胎，三胎。
以为可以在孩子们空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游玩。
以为到老了，还可以和乔世文一边斗嘴，一边去买菜。
以为到安安教育孩子的时候，可以传授一些经验，让她明白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么多，那么多的她以为。
最后，却被今天的病情结果，给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人生到此，就成了句号，她所以为的事情，都将不能实现。
这一场冬天里的暴雨，还是来了。
天空越来越阴沉，后来雨小了，乔爸才开着阿墨送的陆虎回了荷塘月色。
从庭院里进到别墅，两人撑着一把伞，紧紧挨在一起。
乔小安蹲在别墅前的屋檐下，看见了两人从细雨中走来，真的是急死了，赶紧起身。
“爸，你和我母后大人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
“哦，我看你妈打麻将去了。”乔世文说。
乔小安看了看袁美丽，“母后大人，眼睛怎么了，又红又肿的。”
再看看得乔世文，总觉得诧异，“爸，你又是怎么了，眼睛也红红的？”
“没事，你妈昨天晚上染了红眼病，我也被传染了。”
“红眼病？”
“放心，不会传染给你的。”
“去医院看了吗？”
“开了眼药水和药，几天就好了。”
袁美丽开了门，压抑着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
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小安的身子，两扇大门刚被推开，就拉着女儿的手，“小安，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妈妈好久都没下厨了。”
乔小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母后大人，你确定你的红眼病，不会传染给我？”
“你别用我的毛巾就行了，不会传染。”
“我不想肿着个眼睛，回去让阿墨看见了多难看。”可是，她还是往袁美丽的身上蹭，“不过也没事，传染就传染吧。”
这才又回答，“我想吃水煮肉片，又麻又辣那种。母后大人，今天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吗？”
“我给你做，还不成吗？”
这几个月来，乔小安也是难得在娘家吃一顿饭。
而且是母后大人亲自下厨，她当然是欢喜的，忍不住上前抱住袁美丽，尽然煽情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那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袁美丽来不及转身，眼泪就流了出来，可是没让她看见，“你这懒家伙，能打什么下手，看电视吧。”
说着，她急急忙忙走开。
“我去帮你妈，她好几年没下厨了，我怕她忘记水煮肉片是怎么做的了。”乔世文立即跟了过去。
厨房里，袁美丽早就哭成了个泪人。
听闻脚步声，以为是小安，急忙抹泪。
这一看，是一脸心疼的乔世文，一边抹着泪，一边笑着。
“我这个做妈的，也是太不负责任了。”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后悔，“竟然好几年没有做饭给小安吃了。”
平日，家务事都是交给乔世文来做，他可以说是绝世好男人，脾气好，揽尽了家务，从来都没有怨言。
“还有机会。”乔世文沉沉的叹一口气。
正是这一句“还有机会”，让袁美丽心更酸。
“美丽，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说得没错，现在还有机会。只是以后……”
“……”
“不说了，做饭吧。”
冰箱里有好几样菜，水煮鱼的配料也样样齐全。
用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
袁美丽和乔世文一起做了一道午饭，四菜一汤，很简单。
一家人围着大圆桌，挨着坐在一起。
袁美丽一个劲儿的往乔小安的碗里夹菜，“小安，这肉片很嫩。”
“够了，够了，够了，母后大人，这也太多了。”
“你不是喜欢吗。云家的饮食偏清淡，肯定没有这么正宗的水煮肉片吃吧。”
“爷爷专门给我请了一个川菜的名厨呢，要多正宗有多正宗。”
“还专门给你请了名厨。”
“嗯，不过，还是母后大人的味道好。”
“云家待你还真不错。”袁美丽似乎有些安心了，有阿墨和邓佳茹那么通情达理的婆婆，小安的日子不会苦。
以后，就算是没有她，小安也会幸福。
当初只是玩笑说，要是能让小安找到好人家，就是真得了癌症也值得。
如今，应验了。
袁美丽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可是真的觉得是值了。
“小安，云家的饮食偏清淡，你也学着吃清淡一些。”
“吃不习惯。”
“少去外面吃火锅，还有那些垃圾食品，不健康。”
“母后大人，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吗？”
“火锅哪里健康，我以后都不吃了。”
“今天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你不吃火锅，那就奇天下之大怪了。”
“小安，我没开玩笑，以后少吃点辣吧，路边摊的小吃别吃。你要想吃，让你爸给你做。”袁美丽突然有些语重心长。
或许是因为突然得知息得了癌症，所以对健康很是奢望，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任何的不健康行为，所以接下来念念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说是那些火锅和路边摊，有多不卫生，什么至癌物，等等……
“小安，烧烤是绝对不能吃的，知道吗？”
“母后大人，平时我爸也这么说你，你还不屑一顾的，怎么突然开始劝我养生了？”
“隔壁的老王，得了癌症，医生说就是吃那些东西吃多了。”
“哪个隔壁的老王？”
“你不认识。”
“我们的邻居，我有哪个不认识的。”
“反正你不认识。”
乔世文快听不下去了，借口说是去厕所。
第258章 一眨眼，女儿就大了（）
乔世文这个年纪半白的大男人，硬是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伤伤心心的哭了好几分钟。
这一餐饭吃下来，多半都是袁美丽在说话，乔世文一直沉默，中间离开了好几次，每次回来眼圈一次比一次红。
晚饭，乔小安也是留在荷塘月色吃的。
她非要去洗碗，袁美丽不让，两人都坚持己见，最后商量着一人洗，一人清。
两母女倒是有许久，许久，没有这般温馨的站在厨房，一起做家务了。
袁美丽回忆着，好像是小安上初中的那会儿，晚饭后偶尔会一起洗洗碗。
那时候，家里的老房子是安置房，厨房不大，灯光也有些暗。
聊起她的成绩时，她会忍不住拿着有洗洁精泡泡的手，戳小安的脑袋，说她笨死了。
后来吧，她跳舞把腰扭了，家务就一直是乔世文在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癌症，所以突然有好多好多的感叹。
也特别容易知足，特别容易快乐。
以前总希望自己能大富大贵，能给小安好的条件，后来给不了，就希望她嫁得好，能给她长面子。
到现在觉得，那些都是过眼烟云。
好希望，时时都可以像现在这样。
小安就站在她的身边，两母女说说话，聊聊天。
哪怕都沉默，能侧头看她一眼，也是幸福的。
不知不觉的，袁美丽潸然落泪。
乔小安从她手中接过洗好的碗，放在水池子里清洗了一遍，再抬头去接第二个碗时，乔妈却半了半拍。
“母后大人，你怎么还哭了，是红眼病疼得厉害吗？”
袁美丽摇摇头，埋头在手臂上蹭了蹭。
“不能这么擦的，本来就得了红眼病，再随便擦，会感染的。”
“没事的。”
“……”没事，她这像是没事的吗，眼泪还越流越多了。
“不会感染。”其实，根本没有红眼病。
“妈，你怎么还真哭上了？”
“就是想到很久没有和你一起洗过碗了，还是你上初中那会儿。”
“你也知道啊，这些年你一直在欺压我爸，也就是我爸老实。”
“……”是啊，她也舍不得乔世文。
两个人平时虽然总是爱吵吵闹闹的，可是感情特别好，结婚后就没有分开过，哪怕是一天。
还想着，老了，可以彼此当彼此的拐杖。
怎么老天，偏偏要让她先走这么多年？
她不想在女儿面前太过悲伤，以免女儿发现端倪，后来没有再哭了。
洗过碗后乔小安见阿墨还没有给她打电话，三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时，她就是随口一说。
“要不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好啊。”袁美丽当时就答应了，“要不今晚你挨着妈妈睡吧，你也好久没挨着我睡了。”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吧？
“我去铺床，顺便把空调先打开。”袁美丽说着，立即起身，“冬天了，天冷。”
“母后大人，我就随口一说。”乔小安皱眉，“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当时，袁美丽似乎很失落，很失落，“啊？你不是真的要留在这里过夜？”
“妈，你不是说不要老是泡在娘家吗？”
“……”袁美丽好像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想我今天留下来？”
“那你还是回阿墨家吧。”袁美丽虽是这么说，可是却显得特别失落，“我也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