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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白霜在内的几个妖怪连忙跟着磕头。
拄着棍子缓缓起身,猴子回过头望着敖听心,微笑着说道:“你送他们好了。想要回花果山的话,当初我怎么来的,现在也可以怎么走回去。一个人我也可以。”
转过身,猴子拄着棍子,微微躬身,一瘸一拐地,迈向远方。
朝阳照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金色的光泽。
“等等。”敖听心忽然喊了出来。
猴子停下了脚步。
望着猴子的背影,敖听心轻声说道:“还记得之前给你那块玉牌吗?那是东海龙宫的通行令牌。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拿着那块玉牌,到东海龙宫来。”
猴子回过头,望着敖听心,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来找你,是为了昨天的约定呢?”
“如果说以后齐天大圣想讨个老婆,你有兴趣吗?”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帮你扛。”
“如果是那样的话,听心肯定愿意。”
“殿下,恕末将直言,须菩提祖师已死,斜月三星洞已经完了。这些个,说难听点,不过是须菩提祖师收容的小妖罢了,殿下您完全不需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重重思绪在这一刻交织,以至于猴子,都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他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着。等着哪怕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然而,没有。
敖听心只是错开了猴子的目光,静静地站着。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猴子脸上好不容易撑起的笑容,也在一点一滴地被消磨,直到最后,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了。
“我懂了,谢谢你。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猴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
白霜看了敖听心一眼,迅速跟了上去。
牛头拱手道:“谢谢啦,我们也不用你送。”
说完,也快步跟了上去。
紧接着,是大红,肥肠、黑尾。
转眼之间,斜月三星洞的小妖们已经跑得一个不剩。只剩下敖听心静静地站着,望着那照着他们离开的朝阳。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闭起双目。
有人忽然问道:“这里还有个道士和一个小道童,怎么处理?”
“把他们送回花果山吧。”
“额他们都是人,为什么要送回”
也不听那人辩解,敖听心再次睁开眼睛,道:“就这么定了,送回花果山!”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一脸错愕的蟹将。
“猴子,现在就走吗?你身上还有伤呢!你刚刚又没吃丹药,要不你现在吃了吧?”白霜捧着尹行给的丹药紧紧跟在身后。
“我没事,咳咳咳,现在就走!”剧痛袭来,猴子似乎都有点恍惚了,却还在拄着棍强撑着。
忽然间,猴子停下了脚步。
一众小妖也都跟着停下了脚步,一个个呆呆地望着猴子。
只见他缓缓回过头来,一把抱住了白霜。紧紧地抱着。
重重的喘息就在耳边,白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微微张口,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没等白霜反应过来,猴子已经松开了手,转而抱住了牛头。接着是大红、肥肠、黑尾,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恍惚地说道:“谢谢你们,好兄弟,只有你们不嫌弃我。”
“谢啥呢?我们也是被嫌弃的。”肥肠摸着脑袋憨笑。
一众小妖都笑了起来,除了白霜。白霜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走吧,我没那么容易死,撑得住。”朝着山上的巨木望了一眼,猴子轻声道:“我们会回来的,我保证。”
说罢,转身拄着棍子,继续往前走。
此时此刻,妖都,多目怪正握着一份竹简,气得瑟瑟发抖。
“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单膝跪在身前的妖将拱手道:“回大丞相的话,这些,都是我们偷袭斜月三星洞的时候获得的。”
咬着牙,多目怪一字一顿地说道:“找找斜月三星洞还有些什么门人,一个不留!”
“诺!”
妖都外围,竹林环绕的别院中,猕猴王绕着石制的卧榻,捋开衣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昏迷的玄叶的脸庞。微笑着,用那字正腔圆的声音轻声说道:“干得不错,好戏,要开场了。”
那眉目之中,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妩媚。
身后盘旋着的,是一只只的梦魇。
刚刚走过万寿山外围峡谷的吊桥,只听“哗啦”一声,整个地面都塌陷了下去。
一众小妖全都掉到了坑里,扬起的沙尘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荡开了一个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跑呀,你们倒是继续跑呀!老子在这里整整等了你们半年了,最终还不是落到我手上!”
恍惚之中,仰起头,猴子看到那陷阱之外,狰笑着的鳄鱼精的脸庞。
万寿山卷完
第65章 监牢()
南瞻部洲,狮驼国。
焦黑的土地,枯萎的树木上站满了乌鸦,睁着一双双饥渴的眼睛。
绵延的群山在夜色下如同鬼魅一般,从一个又一个遍布山体的洞口透出的火光与天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着。
一艘艘的战舰来回巡航。
地面上,无数的妖兵举着火把往返。甲片的撞击声成为了夜晚的主旋律。
在那更底下,则是如同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地底通道。
整个山脉都被挖空了,变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堡垒。
这里是红与黑的世界,红,是火与血,黑,则是焦黑的土地、泛着寒光的兵甲,以及数以十万计的妖兵们,狰狞的面容。
就在这庞大堡垒的某处不见天日的监牢中,火光、镣铐、潮湿的壁砖,刺鼻的腥臭味,赤着脚踩下去便能感觉到的厚厚血污
光影交错间,猴子缓缓地抬起头,瞧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这只鳄鱼精。
咧开嘴,他缓缓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扬起皮鞭,鳄鱼精狠狠地抽在猴子的身上,抽得皮开肉绽。
剧痛传来,猴子猛地仰起头,瞪圆了眼睛,那青筋都暴了出来,嘴咧到了极致,紧紧地咬着牙,却愣是没有叫出声来。
琵琶骨已经被锁住,手脚,皆被上了镣铐,紧紧地捆在刑架上。此时此刻,那身上的伤势早已经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了,分不清哪里是碎裂的衣物,哪里是翻起的血肉。
不断挣扎引起的铁链撞击声在监牢中“叮叮当当”地回荡着。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缓缓滑落。
好不容易的,一口气终于从他口中吐出,在火光之中缓缓地扩散了开来。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瞬间松懈,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量一般挂着。
若是此时此刻解开铁链,大概会瞬间瘫倒在地吧。
低垂着头,他不住地咳嗽着,一滴滴的鲜血夹杂在浑浊的气息中溅洒而出。
半晌,他终于过缓过劲来,再抬头,却依旧是那副轻蔑的笑容。
“你还敢笑!”扬起皮鞭,鳄鱼精一鞭接着一鞭,不住地抽。
监牢的深处,白霜、牛头、大红、肥肠、黑尾握着栏杆静静地听着,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然而,依旧没有猴子的惨叫声,不,准确地说,是传来了猴子的笑声,笑得忘乎所以,仿佛已经疯掉了一般。
笑到最后,变成了剧烈的咳嗽,就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整个监牢中只剩下他的声音。
不仅仅是猴子一行,监牢中关押的数十只小妖,一个个都面露惊恐之色。
握着皮鞭,鳄鱼精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这只疯猴子,一脸的错愕。
整整十天了,整整折磨了他十天,然而,这只猴子却没讨饶。就连处理过无数这种逃兵小妖的鳄鱼精都有些看不懂了。
蜥蜴精悄悄走到鳄鱼精身旁,低声道:“老大,时候不早了。”
“行,我们先回去。”指着猴子,鳄鱼精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明天还能这么笑!”
监牢的大门打开了,两个狱卒将猴子直接丢到了白霜身边,“咣当”一声将大门合上了。
“猴子!”一声凄厉的呼喊,白霜爬到猴子身边,一把将他抱住,那眼泪哗哗地流。
牛头、大红、肥肠、黑尾也都一个个聚了过来,其余的小妖则一个个蹲得远远地,小心翼翼地望着猴子。在这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剩下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
“没事吧?”牛头微微颤抖着问道。
“能没事吗?”白霜一下喊了出来,紧紧地抱着猴子,不许任何人碰。
石窗外透入的月光照着两人。
那怀中的猴子恍恍惚惚的,就好像一闭上眼睛,就会昏死过去一般。
众妖一个个面面相觑。
抚摸着猴子的脸庞,白霜轻声说道:“猴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跟他犟呢?”
“我们得活下去。”猴子断断续续地说道:“逃兵是死刑,我要是不跟他犟,他会直接杀了我们”
众妖一个个都微红着眼睛,望着猴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可是”
“别怕”猴子轻轻握着白霜的手,轻声说道:“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的,一定能。一定有办法的活着出去活出个样子来我们还得,活着回万寿山呢”
那声音到最后,就连紧紧拥抱着他的白霜也听不清了。
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日升日落。
每一天,鳄鱼精都早早地过来,将猴子带走。皮鞭、烙铁,各种他所能想到的刑法,全数用在猴子身上。
每一天,监牢里都充斥着鳄鱼精的怒骂声,却从来没有猴子的惨叫声。
傍晚时分,折腾得浑身疲惫的鳄鱼精才会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
每当猴子行将断气之时,鳄鱼精又会“大发慈悲”地赏赐给猴子一枚丹药,为他续命。
监牢之中所有的小妖都仿佛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