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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子似是终于注意到他的疯狂举动,自一侧的桌台上拿起一碗熬好的药汤,二话不说就给周患强行灌了下去。
一碗药汤入腹,周患发硬的舌头这才能含糊地吐出字来,一字一顿道。
“我,求你,一件事。”
本就耳力极聪的花娘子也都要凑近到周患的口齿边才能勉强听清楚所说的话,有些不耐的道。
“等你伤好些再说吧。”
“不,不”周患忽的剧烈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坐起身来,可却根本无力挪动,这才导致了身体的颤抖。
“你到底要做什么?”花娘子被周患的样子所惊,纤纤玉手探上周患的额头。
“高热还未退,你快歇歇,少说话,如今已是第三日,若是高烧再不退,你恐有性命之忧。”
“我求你”
见周患第一次露出的无力虚软的模样,花娘子心中最柔软的东西似乎被触碰到了一下,心生不忍,抿了抿嘴唇这才道。
“你说吧,是什么事,若我能帮,必定帮你。”
“消息传给叶,叶,叶司丞。”
第225章 时机已到,起兵围城【二合一4500大章】()
自那日马车内与孔徐二位将军说过一语过后,叶司丞却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停止了一切计划。
整日游手好闲的坐在茶案后兀自品茗或是独自在棋盘前钻研棋局。
不仅是小皇帝以及云孔徐苏四位将军一头雾水,就连平素最为熟悉叶司丞的管随卿都不解其意。
私下里开口询问,每次叶司丞给出的回答都是“稍安勿躁”,亦或是“再等一等”。
整个小院中唯一不急的似乎就只有闲坐的叶司丞与保障陛下性命的姜补天二人。
日日室内,多数人踌躇踱步,愁容不展。
却另有人闲情饮茶,有人静坐擦剑。
可谓一副奇象。
由叶司丞亲自演绎的此情此景并未持续多时,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自从他偶然知道姜补天也同为棋坛中人,并且棋艺还相当不凡的时候,两个闲散而无所事事的人竟然聚到棋桌两侧优哉游哉旁若无人的下起了棋。
在一众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二人黑白来去不亦乐乎,全无大战在即巨浪滔天的焦虑。
一连数日,如此埋头不辍。
整个世界仿佛被叶司丞的看似颓圮的情绪所染,对于战局的激烈之情渐渐冷却了下来。
这一日,正在孔太飞对叶司丞心怀不满,正自房中来回踱步,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
坐在上方同样心焦的不知所措的云冲突的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一个眼神望向房门外。
旁侧的徐烨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的跃至门侧,附耳于门板上停了停,缓缓拉开了房门。
比云冲反应还快的,是身在二楼与小皇帝共处一室的管随卿。
他本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叶司丞与姜补天的棋局,眼神中带着晦暗不明的担忧,听到门外动静,他几乎瞬间就从室内闪身出了房门。
动作之快,带出一连串残影。
坐在主位紧张的揉搓着手指,盯着眼前地图不知思考着什么的小皇帝还未反应过来,管随卿就已经带着一个人走进室内。
这一手能够被武甲阁给予顶尖评价的轻身功夫,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唯有天唐酒山派的大宗师张进酒能够将其超越。
紧随二人之后进来的是云孔徐苏四将,他们四人眼神紧张,神色激烈的瞪视着出现在小院中被管随卿请入房中的不速之客。
碍于皇帝陛下在上,谁也没有先一步开口。
只是个个蓄力在掌,只要对方稍有异动,顷刻间便能将之团团围住。
小皇帝下意识先看了叶司丞一眼,发现叶司丞脸色如常的细思着棋局。
而与之对弈的姜补天也是神情未变,二人自顾自的继续着棋局,似乎全未受环境纷乱所扰。
小皇帝只好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伏案与那初来之人稍一对视,方要开口,忽听叶司丞重重落下一子,发出“啪”的一声。
静若空林的室内被这一声响动打破沉寂,众人的视线不由齐刷刷的转向了叶司丞。
“可是周患叫你来的?”
突然造访的人,自然就是一袭薄纱的花娘子。
感受着四将的敌意,她随手丢出一页纸笺,弹指射向叶司丞。
叶司丞看也未看她,向着姜补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先生,该你了。”
“姓叶的,你们朝廷中人都是这般无礼吗?”花娘子见此状,顿觉怒起,叱道。
纸页尚自飞在半空,管随卿脚步一转就站在了叶司丞的身前,替前者接住了纸笺。
这等消息,以理论处,都应该先呈于御前,故而管随卿首先递向了陛下。
小皇帝不明花娘子此行此信的意思,但听到叶司丞那语音平淡全无意外的一句问话便知,叶卿肯定早有预料。
接过纸笺扫了一眼,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毕竟在人前,他自小所受教养都是事事谨慎,不能露白于人前,但还是经不住心中的震撼,神色紧张复杂的将纸页交回管随卿手。
可能心神太过激荡,以至于握纸的手都浸满了汗水,在纸页上留下些许水渍。
管随卿看过后欲交给叶司丞,却听叶司丞说。
“谢姑娘特意前来传信,若无什么事,便走吧。”
叶司丞余光瞥了面有愤愤色的花娘子一眼,继续看着眼前风云变幻。
花娘子冷哼一声。
“姓叶的,你这岂是受人益处的态度,本姑娘千里迢迢过来给你传信,你竟如此不屑一顾!”
“若不是周患求着我,我才不来你这破地方给你们传什么消息。我现今真想看到,你,还有你们,输给那个什么镇天王!”
孔太飞怒从心头起,骂出一句“你个满口胡言的毒妇!”就被云冲给拦了下来。
姜补天抬手落子,掌下棋局气势一转,瞬出杀意,仿佛下一手就是腥风血雨。
叶司丞看后微微一笑,“先生此招甚妙,受教了。”
言罢,叶司丞又下一子堵住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才不紧不慢的道。
“本丞知姑娘有急事在身,不便多做耽搁。信,本丞收到了。”
“你好!”花娘子银牙紧咬,却出奇的没有再多发作,忍了一口气。
“好!好个叶司丞,我记你的仇了!待我解决了手头要紧事,再来朝你算冷落之账!”
棋局再下二子,姜白子隐有鲸吞叶黑子之势。
叶司丞略抬眉笑道,“本丞随时恭候,姑娘一路走好。”
花娘子跺了跺脚,转身欲走,见退路被四将牢牢堵住,秀眉一蹙。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得住我?滚开,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
孔太飞勃然大怒,抬起砂锅大小的巨拳。
“若不将老七交出来,俺老孔定教你身首异处!”
“患哥在哪?”苏瑾妾也焦急地站出来询问,“快将患哥还来!”
云冲与徐烨相对冷静些,对视一眼,看了看被管随卿握在手中的纸页。
“姑娘此来既是为我们传信,想来并非与我们交恶,老七有伤在身,希望姑娘高抬贵手,放老七一条生路,将老七送还回来罢。”
徐烨也道,“七哥重伤未愈,若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忧,请姑娘速速将七哥送还回来。”
花娘子妙目微眯,姣好的容颜上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挺了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冷声道。
“我要是不呢。你们还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孔太飞几人还欲发作,忽听叶司丞道。
“让她走。”
“可是”苏瑾妾急的几乎忘了高低尊卑,踏前一步就欲反驳。
叶司丞仍将眼神停留在棋局杀伐间,语气也是出奇的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众人齐齐一惊。
“若想要周将军性命无虞,就让她走。”
“怎么会”
“就是她劫走的老七”
“不能放她走!”
花娘子似乎也被叶司丞的一句话说的微感惊讶,有些古怪的看了前者一眼。
“算你姓叶的识相!”
话音坠地,她手指轻轻一动,一股巨力传来,竟将四将身形同时击的一个趔趄,趁隙一闪身,四将回身再看时已失了踪影。
管随卿本能及时阻拦,但听到叶司丞的话,身子一顿,并未出手。
孔太飞气急败坏的重重一拳击在旁侧墙面上,不甘心的低吼道。
“叶大人,俺老孔敬你为上,信你智者之识,这才在前几日百般忍让!但今日,你若再不给俺一个交代,俺老孔宁可不跟你同行!”
一向在群将中除了龙洐意脾性最好的徐烨此次也难遏制心头火起,和苏瑾妾云冲一同踏前一步。
“叶大人若有谋划,还请告知我等一声,也省的我们胡乱猜测,乱了大人高计!况兄弟尚在敌手,我们也实难自安,做不到叶大人如此镇定自若!”
“咚”的一声,云冲三人同时单膝跪倒,插手在前请令。
“七哥而今还在贼子之手,我们不能不管不顾,若不夺回,徐烨也难安守此间,叶大人与镇天王对垒,有何谋划卑职不知,但卑职知道,若再不救七哥,七哥命必危矣!”
“镇天王在野望城百般筹备,定有谋划布局,咱们再这般清闲下去,实在不是长久对敌之计。”
苏瑾妾话到一半,微微停顿一下,还是说道。
“周患如今亦有性命之危,叶大人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想来定有妙计在心,究竟如何行动,还请叶大人传令!”
恰此时,姜补天一子落地,手下白子大局已定,如今最后一子落成,杀意直冲全局连贯如一,
见到此招,叶司丞不由拍案叫绝。
“姜先生果然棋力卓拔,心思果决,叶某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