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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儒意在上座坐下,摒退侍侯的丫鬟和管家。
立时,中堂内只有她和珑髓二人。
见她心不在焉,王儒意唤她几声都未见反应,他干脆走到珑髓的面前,双掌在她耳边“啪”的一拍。
她这才有些受惊地回过神来,赶紧迎看向他。
忧愁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晶莹的乌瞳盈盈若水,即使脸上的肿痛未消,却丝毫不影响她本身的柔婉气韵,顾盼之间瞳眸中流漾淡如薄雾的轻郁,与自身柔美气息浑然一体,不禁引人注目流连。
“王少爷……?”看见他立于自己身上前不动,珑髓抬起头看他,放在膝上的手因紧张而拉紧裙裳,更显她惶恐无助和楚楚可怜。
王儒意回过神来,重回上座坐下,清瘦的面庞依然是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依然不肯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有些皱眉,他看着眼前黯然垂首的女子,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我……只是普通人……”珑髓嗫嚅的低声,不敢看他,有些心虚。
其实能够安然从城门离开全是托了他的福,可是,感谢是感谢,她不能因为感谢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再被欺骗了。
“在城门查人的时候,为什么你不肯下车?”他毫不客气地指出疑问。若是普通人早就下车了,她不愿意下车,不愿意出声,以他的猜测,不是因为她是百战要查的人,就是她和百战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有些害怕……我没见过……”
一听就知道是撒谎。
王儒意摊手,只道:“看来你是不愿意说真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最后两个字,不禁低了几分音量,和她越垂越低的小脸一样。
这让王儒意更加确定,她在说谎,他退而求其次:“那么,暂时你不能离开这里。”
呃?她微愕地抬起小脸,看到的是他平静无波的容颜。
“为什么?”
当王少的丫鬟
当王少的丫鬟
“红颜祸水。”
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王儒意像镜面一样的冰冷脸上浮现痛恨的表情。立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起身拂袖而去。
珑髓怔在原地,不解他突如其来带着痛恨和伤感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者真是因为这四个字,所以他才赶到城门,所以他才会去找五殿下出面吗?
是她想多了,还是在王儒意身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家走了进来,看见珑髓,微微俯低身子到:“姑娘,二少爷让我传话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就到他房里侍侯。”
“我到他房里侍侯?”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我娘呢?我……可以带我娘马上走。”
“姑娘,有什么问题自己问二少爷,我也是传个话。”老管家说得不留余地,说完,就让珑髓跟着他去了后院的佣人房。可在佣人房这里珑髓没有看到永昕:“对不起,请问我娘呢?”
“二少爷请了大夫来看她的病,暂时她在其他住处。”
“可以告诉我我娘在哪里吗?”
“这个,也请姑娘明天问二少爷吧。待会儿会有人过来给你讲怎么侍侯少爷,你就好好学着点。我先告辞了。”老管家也不理会珑髓对永昕的担心,自己就离开了。将她孤零零的一人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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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如夜,才有丫鬟陆陆续续地回来,和珑髓同房的丫鬟叫黄莺,不知道是老管家交代过了,还是怎么回事,她知珑髓不好意思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便端了小菜、稀饭和馒头到两人的屋子里,放在木头桌子上:“你吃吧。”
黄莺这一说,珑髓才惊觉得有些肚饿,不过她却不敢动筷子。
“呵呵,我陪你一起吃吧。”黄莺说着,就将稀饭、馒头都分一半,自己先大快朵颐起来。
看到她的动作,珑髓才放宽了心。
“我听管家说二少爷明天开始由你侍侯是吧?”
“恩……”
“二少爷其实很好侍侯,你只要记得卯时就要到二少爷门前等着——”
“其实,我明天会给你们家少爷说清楚,我会带我娘走,所以……”她有些着急的解释。
黄莺睁大眼,反问她:“你不想留在这里?”
“我……还是想带我娘离开京城,离开这里……”她垂下了脸,咬住苍白的嘴唇,她记得百战说过回来拜访王儒意,她不能保证王儒意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出卖她。
她已经不停的告诉自己,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相信。那些和善的人在背后都有一张凶残的嘴脸。
恐惧
第二天一大早,黄莺就带着珑髓到儒意的门前候着。
二少爷是卯时起床,但用不着她们服侍二少爷更衣等内屋子的事,在外间的她们只需要准备好少爷起床后要饮用的温水,而后少爷清洗完毕就会到钱庄去巡查,她们在少爷离开后才能开始屋子的打扫清洁工作,叠被,擦地,擦窗,透风,熏果子,将少爷扔下的衣服拿去清洗。
珑髓其先有些犹豫不定,她看着黄莺利落地开始动作,铜盆里打上凉水,玉碗里盛上温水,她自觉即使自己想要离开,现时好歹也该帮黄莺把手。
“我可以做什么吗?”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很弱,甚至有些不安和愧疚。
虽然只经过一晚的相处,直觉告诉她黄莺不是坏人,只是她心中在经过二丫娘的背叛后,实在很难在相信别人。
黄莺抬起头,有些愕然,她一直认为这个女孩子不愿意做丫鬟的工作,看她的气质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唉,有些事不是她做为丫鬟该多过问的,于是,她露出开朗的笑容:“屋子里就交给你侍侯,我到旁边的小厨房为少爷煮点粥。”
“我可以去厨房帮你煮。”她急切地道,如果黄莺离开了,这屋子里不就只有她和儒意了吗?她再也不要单独和男人呆在一个屋里。
那些,单独和男人在一个屋子的情景。
无论是和兄长的,还是和王家大少爷的……幕幕的都是不堪。
她惧了,她怕了,为什么自己的记忆里全部都是这样的让她几欲生不如死?
滩头细草接疏林,浪恶罾船半欲沉。宿鹭眼鸥非旧浦,去年沙觜是江心。
人世沧桑犹如这浪淘沙,早已面目全非。
女子的贞洁?呵,她没有了,早没有了,从十四那年再次相遇,失得一干二净……女子的清誉?呵呵,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纳妹为妾,到头来成为狐狸精的人还是她……
不会有人关心她,连娘都疯了,不会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那些关心全部是带着利益而来的。
全部的,通通的都是私欲。
她的眼眸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的悲愤,那么的黯然,几乎有点点疯狂,但更多的是她的无奈,她没有力量,她没有力气去反抗。
依然记得那一幕幕,即便迫使自己去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的了!?
黄莺看着她霎时涨红的脸,还有颤抖不已地双唇,误以为她是害怕,安慰道:“二少爷是好人,你放心吧。”
“不是的……”她咬了咬嘴唇,她该怎么向黄莺说自己的不堪入目呢?被别人知道,自己和兄长,即使是名义上的兄长有过那样一层肮脏龌龊的关系,会怎么看她?会说她是给不要脸的烂婊子?还是说她连自己哥哥的床都要爬上的下贱货?
有太多太多藏在心里的苦闷,她想说,想找个人说,却始终找不到那样的一个人,只好自己活活地吞下去、咽下去,吞咽不下去也要逼着自己咬烂了混着血下肚。
黄莺看到她悲恸到无法言语的哀伤神情,起了好心,问道:“少爷喜欢吃皮蛋瘦肉粥,你会煮吗?”
她只会熬白粥,这一个多月的在外生活,她只学会白粥和做点青菜。为什么她这么笨?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此时,她前所未有的痛恨着自己。
黄莺叹了口气,安抚着她的不安道:“小厨房就在外面,离屋子只有十来步远,要是有什么不懂,你叫我,我马上就来。少爷很好侍侯,起床以后基本不用我们服饰,你呢,等会就在门角站着,有什么就叫我,好吗?”
黄莺的亲切,顿时让珑髓起了罪恶感。她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不不,说不定黄莺也是和二丫娘一样,只是个伪善者,伪善者。珑髓你不能再去相信任何了,相信哥哥得到的是什么?相信会快乐得到的是什么?你相信什么,就会毁灭什么?所以什么都不要相信了。
“或者,我可以试试……”
“小婉……少爷的早膳很挑,要是吃得不顺口,这一天都会发脾气,你也不想钱庄的工人因为我们两个过失,受些气吧?”
“可是……”
“好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叫我。”黄莺一拍珑髓的肩膀,试图给她勇气。
却不知,在珑髓看来,这一拍就像是在掂量她的价值,她能卖多少银子、她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一样。让她心惊胆颤。
等她回悟过来时,黄莺已经离开了屋子的外间,她望着烛光摇曳的屋子,看着红木的家具,还有檀香的味道,就仿佛突然有了置换,好象回到了别苑,哥哥在她的房间里,剥光她的身子一样,甚至她在这屋子的边缘,看见了一个受伤的少女如何被自己的兄长玩弄,她的哭泣,她的哀伤,她的无可奈何,还有她拼命奢望,都在哥哥那双阴翳的眸子里化为了欺凌。
裙下的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她的容颜顿时苍白,连红润的双唇也失了颜色。
不行,不能呆在这里,无论如何,她不要单独地和一个男人呆在睡房的范围内。
正是想拔腿就跑时,内间的门“嘎吱”一声响开,她抖地更厉害,凄惨无比看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摇摇欲坠。
提亲吧
别过来,别过来。
她恐惧不已地眼神像受惊的小白兔。
王儒意眉心拢紧皱起,她那副表情……好似他是来自地狱索魂的饿鬼一般。
他步步靠近。
珑髓害怕、畏惧,想要逃离,却发现拔不开脚,喉咙里哽了什么,连话都说不出来。
逼进的王儒意的身影和百战,和王家大少爷的身影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地在她眼前掠过。
别过来……
她的眼神苦苦哀求。
“你……病了?”不然为何会这样一副泫然欲泣,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的下颚控制地不住地颤抖,咯咯咯咯地发出响声,她控制不住从脚低泛上的寒意,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