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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别过来!”
云菓充耳不闻,目光紧紧盯着烁一,“剑圣前辈执掌玉虚剑宗,但行事是否有些欠妥呢?”
烁一冷笑一声,却连看也不看云菓一眼。
少年微微摇头,语气忽然激烈:“前辈光天化日之下偷袭后辈弟子,一不该;没有证据胡乱出手,二不该;恃强凌弱,不顾‘侠义’二字,为剑宗无上神威抹黑,三不该;逻辑可笑,将《六星曲》当作自己家孤本为所欲为,四不该。云菓不才,但依然要质问前辈,这个剑圣究竟是怎么当的?敢问天下群雄诸位英豪,难道武力强盛便可凌驾众生?难道淫威泛滥便能折服天下?若以剑圣今日行为,洪荒正道是不是百二十年前正邪大战还要向幽煌道影烛低头啊?!”
“放肆!区区小辈怎么敢大放厥词!”
烁一勃然大怒,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出一只,虚空握爪,眼看就要将云菓当场捏爆。
正在这时,一阵微风轻拂,似徜徉无尽众生,又仿佛吹绿亿万洪荒。一支柔若无骨的手掌出现在云菓面前,轻描淡写,袖袍一挥,将烁一的攻击悉数化解。
众人定睛看去,青丝及地,琼容玉姿,一袭素白衣衫随风轻舞,一种孑然孤单遗世独立。
风时雨。
这一刻,她淡漠冰冷的表情和云淡风轻的动作,构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什么叫绝世无双,什么又叫倾国倾城?大抵,就是如此了。
风时雨帮云菓整理好胸前衣襟,又走到沈澜面前,仿佛烁一根本不存在。碧绿色的光芒跳动汇聚于沈澜周身,青年只觉得一阵说不出的舒畅,先前所有难受顷刻里烟消云散。
他缓缓站起来,“弟子不才…还要麻烦师傅出马。”
风时雨将青年额边碎发捋到一边,缓缓笑道:“傻孩子,什么麻烦都交给你们自己处理,还要我这个师傅做什么?”
她也不管沈澜的反应,对着烁一行礼,轻轻道:“剑圣师兄,后辈再如何不该,堂堂剑圣亲下杀手只怕还是有损剑宗威名的。你道个歉,为难听风院这件事情时雨也就不追究了。你看如何?”
烁一哈哈大笑,似乎听见什么异常可笑的事情,“风师妹座下两个好弟子,一个偷学剑宗道典在先,一个不敬长辈飞扬跋扈在后。作为剑宗掌门,只当替三清清理门户,难道一定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风时雨轻轻一笑,“既然是我风时雨的弟子,当然与我性命相关。师兄若要一意孤行,时雨只能领教领教剑圣高招了。”
烁一双眼一眯,“早听闻风师妹绝代无双。”他背后三柄流光玉剑缓缓浮空,手臂一抖,霍然擎天,在这一刹那,天空骤然变暗。
原本碧蓝澄澈的天空,向上是几朵流云,向下是无限云海。然而当烁一手臂向天,由蓝到灰,由灰到黑,整片天地都漆黑嘶吼!
紧接着,四面八方鬼哭狼号,天地清光一闪,一柄妖异的黑色长剑从天而降,裹挟亿万阴灵,稳稳落在烁一掌心之中。
“那今天,烁一与佩剑‘镇狱’,就要来领教领教了。”
“够了。”
异口同声,两道威严道音席天而来。虚空中一南一北两圈涟漪凭空出现,紧接着北胤和裔残晓同时现身。
“风师妹息怒,此事剑宗略有不妥,裔残晓代掌门师弟赔个罪,还望海涵一二。”
裔残晓话音刚落,烁一冷笑道:“师兄,剑宗大小自有我这个剑圣处置。你虚宗剑首方才行径,是否有损我剑宗威名?僭越了吧?”
北胤呵呵笑道:“诶,剑圣师弟说的什么话。天下四宗都是一家,何况裔师兄和你师出同门,这话可有伤同门情谊啊。”
他声音温和但绵里藏针,烁一眉头微颦缓缓道:“几位倒是好计较,一条裤子扰乱甄选进程。身为本次主办方掌门,着实痛心疾首,不好向天下同道交待。”
他话语一凌,指着沈澜道:“南斗剑阁虽然覆灭,但千年前我剑宗与其私交甚笃,最终这部南斗炁剑《六星曲》也落入我剑宗道藏。据我所知,当今天下,除了剑宗之外,唯扶摇山另存一卷。沈澜小友,你堂堂三清高徒,这《六星曲》,请问是从剑宗偷学的,还是从扶摇山偷学的呢?”
云菓怒极反笑:“要不要给你掏掏耳屎?这…”
“住嘴!你是什么身份,安敢饶舌?”云菓话没说完被不远处的风时雨强行打断。少年不敢对风时雨有任何不满,只哼一声,目光桀骜,死死盯着烁一。
烁一笑道:“如果风师妹管不住劣徒口舌,我这个做师兄的倒愿意效劳。”
“不劳剑圣大驾费心。”
烁一点点头,“沈澜小友,你这法门当真不是偷学剑宗的?”
沈澜冷声道:“我堂堂三清弟子天下正统,何须舍近求远舍本逐末?”
烁一眼皮轻弹,冷笑道:“好,既然如此,要么你是偷学扶摇山道藏,要么就是…你和南宫明灭同流合污。”
众人不解,南宫明灭为当代扶摇山掌门,虽是后辈,但单论在正道地位,全然不逊于剑圣烁一。这同流合污的帽子,不知道从何说起?
烁一摆了摆手,将前段时间关于南宫明灭所见所闻一一道来,随后道:“一面之词我本不轻信。奈何这几日我剑宗长老、诸多弟子四处探访,几乎已经坐实。
南宫明灭杀害洪荒道界同道数百、灭数门,已然心魔入体堕入邪途。当今天下四海升平,决不容许邪魔外道逞凶顽抗。这等罪子,理应群起而伐之。”
“你放屁!”
三个字爆出口,如洪钟长鸣震惊在场所有人。云菓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心头巨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剑圣烁一狂骂出来。
“砰——!”
巨响声中,风时雨双眼一眯白袍翻飞,将云菓打飞十几丈远,语气冷冽道:“不成器的东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这一下不可谓不轻,少年如断线风筝,又从老高的地方砸将在地。百里烟哭丧着脸冲过去把少年搂在怀里,冲着风时雨喊道:“师傅!你太过分了!”
烁一拍手笑道:“妙极,妙极,这出戏倒当真妙得紧。只不知云小友,老夫所言具是事实,何来放屁一说?难不成听风院与扶摇山暗地勾结,听不得老夫把事情抖出来?”
他冷笑一声,“风师妹,慕容归一师兄可是已经不在啦!”
风时雨眼皮一跳,刚要说话,虚空里北胤笑道:“剑圣弟子这帽子扣得太大。我三清上玄院可接不住。实不相瞒,《六星曲》这事情,还真怪不得沈澜这孩子。”
北胤一发话,烁一莫名紧张,只盯着北胤却不作声。
“其实说来还是要感谢剑宗慷慨。这《六星曲》不是别人传授,正是贵派大能辜剑鸣师兄所传。”
“什么?!——”
众人大惊,辜剑鸣一生虽然执掌玉宗,为天下正道核心,但一生从未传授他人心法,甚至一二百年过去连一个徒弟都没有。若北胤此话当真,众人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胡说八道,辜师兄怎么可能把如此绝学传授给别门弟子?”
“师弟!”
一语出口,烁一自知失言,面色极为难看。
“原来如此。难道所谓天下四宗同气连枝,在剑圣师弟心里却只是一句干扁的口号么?”
北胤依旧满面笑容,缓缓道:“今年早些时候,辜师兄在洪荒西北偶遇三清弟子,这件事情先前我也说过了。而这位弟子,正好就是听风院沈澜小侄。
当初沈师侄在上玄院会武夺得头甲,辜师兄是在场的。或许他觉得此子是可造之材,剑意也极为不凡,便将《六星曲》传授给他。不信的话,你大可以问一问贵派辜师兄。是非曲直,一点既明。”
“阿弥陀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烁一师兄,枯荣虽不才,不过既然误会解开,还是就此揭过吧。”
烁一自然知道所谓辜剑鸣传授神通多半是假,北胤叫他自己去问清楚也明摆着是逗他玩。明明辜剑鸣已经失踪一年有余,但北胤现在说起这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把在场所有人都蒙骗住了。偏偏辜剑鸣失踪不好公开,自己当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北胤哈哈笑道:”事情也是巧的紧,谁能想到正好撞上《六星曲》这法门呢?剑圣师弟担心神通外泄的心情,老道倒也能理解几分。”
既然北胤给了台阶,烁一自知这回是讨不着什么好的了。身为剑宗掌门,自然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冷哼一声,“既然是辜师兄传授的,那此事就作罢。”
风时雨冷声道:“这么容易就作罢,听风院还如何立足?”
她说完看了看北胤。北胤朝她淡淡一笑,整个人消失于半空之中,显然是不准备再管此间琐事。
风时雨见北胤没有阻拦的意思,缓缓道:“既然此事是剑圣师兄挑起来的,还请剑圣师兄当场道歉,否则想要作罢,只怕没这么容易。”
烁一强压心中怒火,缓缓道:“涉及门派顶尖道藏,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否则一旦为邪魔外道所习得,岂非摒天下苍生安危而不顾、对红尘兴衰不负责?倒是沈澜小友,如果一开始就道出实情,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窝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云菓忽然哈哈笑道:“那好办,我师兄给你道歉,你再给我们道歉。两清了。”
众人暗暗窃笑,烁一是何等身份,沈澜又是什么身份,这云菓胡搅蛮缠,当真如刺头一般叫剑宗众人大为窝火。
“你不敬师长,三番四次口出狂言,你师傅风时雨叫你闭嘴,竟还敢忤逆自己的师尊随意插话。如此逆子当真有损三清威严。这甄选,你们听风院是不是也不准备参加了?”
云菓哈哈笑道:“你用这种方法帮助剑宗各位师兄师姐,不仅是对他们实力的不信任,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