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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杯里的水已被我喝光,正打算再去厨房添点儿热水,一米外的大床上的人就忽然有了动静。当我捧着尚有余温的水杯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他只是翻了个身。
陈万钧的眉在熟睡时也习惯性地微微蹙在一块儿,而且这坏脾气的男人居然还长了两双好看的睫毛。正在我仔细观察时,这张冷峻面孔的主人就那麽优雅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儿迷茫,我也被他这忽然地一睁眼搞得有点儿茫然。等陈万钧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一块儿后,他就撑着双手从床上坐起来,随即就恢复了本来面目:“谁准你进来!”
我将杯子重重搁在大理石的小茶几上:“你以为我想进来!我见着你就想吐!这一刀子怎麽不要了你的命呢,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
他盯了我半晌,像极力隐忍着什麽似的紧绷着下颚:“你就那麽讨厌我?”
难不成他还以为我喜欢他麽,我又不是疯子!“何止讨厌你,我这辈子都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嘉平都说了什麽!”
就算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希望由我来亲自告诉宋嘉平那些事儿,而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他看了看淡褐色的木地板,又抬头极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你滚出去。”
就是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最最厌恶的就是他这副全世界都跟他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他确实救了宋嘉平,于情于理我都该感激他,可一夜之间就毁了我三年期望的也是他。
他奶奶的!那刀子怎麽就不往他嘴上划呢!我不受控制地准备走近他跟前狠狠报复他一下,却不知为何突然脚下打滑,然后我就一个踉跄地朝那张大床上卧着的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好在那床毛毯和被褥子够软和,我的脑门儿才没能被撞出个窟窿,不过这过于猛烈地“一扑”还真摔得挺结实。当我龇着牙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时,忽然就发现靠床头半卧着的陈万钧那副似笑
非笑的表情。
还没将怨愤的眼神仍给他,那厮居然就一把扯过我的胳膊,然后紧捧住我的脑袋,仰头将微凉的唇覆在我唇上。我顿时方寸大乱、又急又气,都到这份儿上了,他居然还对我做出这种事情,于是我奋力地挣扎。伤病中的人虽然力气大不如从前,却仍然能够抵御我的力量,到后来我跌坐在床前,他仍然没有放开我的唇。
继续挣扎未遂时,病房门突然被俩年轻小伙子猛力推开,接着出现的是本该站过道里的俩保镖,然后是陈万钧那小司机,再进来的就是女佣Fiona,直到大批护士和医生跟着冲进房间,那万恶的陈万钧才缓缓松开我的脑袋。
我的上帝!我碰什麽不好,为何偏偏碰着那床头柜上的警报器!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剩一口气了,极度疲惫滴爬走~~~~~~
某侃需要呼吸,童鞋们还记得收藏数量就是偶滴呼吸吧!!
36
36、三十六(倒V) 。。。
我木然地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又羞又恼又地看着对面儿的一大拨人,顿感非常无地自容。跟前这群人面面相觑地也觉得尴尬,特别是守门口那小伙子,肤色本来就生得白,双颊“唰”地腾升出一抹嫣红,抬眼看我一下又连忙低头,不过两秒又抬眼瞅我,然后再羞涩地埋下头,好像被轻薄的是他自个儿一样。
最后还是他那司机特镇定地让大家都出去,一伙人才迅速往外撤退,尤其那俩魁梧的保镖,溜的比兔子还快。
“陈总!”穿白大褂的大夫扶了扶黑框眼镜,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他几步走到床跟前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经大夫这麽一问,刚才跑出去的人又三步并作两步全部冲了进来。我偏头看了看,陈万钧的脸色十分苍白,耳朵边上的发际被汗水微微濡湿,他原本轻浅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直到大夫拿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他才气息不稳地说:“伤口好像裂开了。”
一屋子人顿时乱成一锅粥,大夫麻利地吩咐护士准备担架车和手术用的东西,又让所有人赶快全部撤出去。到他躺担架车上去手术室的途中,汗珠已顺着鬓角往下滴了,双眼也紧紧阖着,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
Fiona双手合十对着西方祈祷,小司机在窗台跟前来回踱着步子,黑亮的皮鞋与地板碰撞出简洁有力的声音。看着手术室门口站着的俩严肃小青年,我委实觉得这有点儿过了。
“不就伤口裂开了麽,只要半小时就缝好了!”我以为既然那一刀子没能要了他的命,那麽这区
区一伤口开裂定也是奈何不了他的,更何况还有这麽专业的医疗团队都围他跟前伺候着。哪知此言一出便惹来Fiona暴跳如雷地反应:“小姐!你不可爱!”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全是恼意,对着我叽里呱啦地猛念了一长串英语。因着语速过快,我愣是一个单词儿也没听出来。
给陈万钧开车的平头青年轻轻地叹了口气,顿足看着我:“陈先生前天被送进医院时,差点因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他看着我的表情很淡漠,眼神里也透漏出对我的不满。
我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可那一刀又不是我给他戳进去的!”他看着我,出现跟Fiona一样的表情:“要不是陈先生,挨刀子的就会是你!”说完又愤愤地添了句,“何况你最后还使劲推了陈先生一掌!”
他说的在理儿,我的确不该落井下石,正想接着说点儿什麽,过道口那块儿就传出一阵骚动。俩保镖迅速立正站好,给几个人让出一道儿来。
为首的是个器宇轩昂的男士,印堂饱满、眼窝微深,其额头和眼角有不少皱纹,可头发却乌黑发亮、十分有光泽,很难看出他的具体年龄。随后的是位妇人,不施粉黛也温婉清丽,她步伐沉稳却面带焦灼。
陈万钧的司机跟手术室门口的俩小伙子并排立正站好,连Fiona也和他们保持同样的姿势。几个人齐刷刷地敬礼:“首长好!”
声音不大,却浑厚有魄力。这个首长,我曾经在《环球军事》这本杂志上见过,当时闲逛书店无意间翻到那本书,因其整本书上只有一个中国人,因此对他印象特别深刻。不愧是大场面儿上呆着的人,在这种神秘紧张的场合见着我这陌生人也不毫不诧异。
“伤口怎麽会裂开了?”首长夫人翘首企盼地试图往手术室里边看,“大夫昨天都说没事了!”Fiona立即用熟稔无比的英语对此情况进行了汇报。她这才看着我笑了笑,十分和蔼可亲地问:
“你是万钧的朋友?”
跟前的夫人一点儿也不像港剧里的贵夫人那样有架子,她看着我的眼神笃定又真诚,再加上Fiona一直视死如归地盯着我,于是我咽了咽口水回答她:“是的!”
就这麽大家又安静下来。缝合手术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便从里边被打开,陈万钧躺在担架车上,被一众人护着去了病房。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于是我清醒果断地趁这空当溜进了电梯,离开医院。
再俩礼拜就过年了,满大街张灯结彩地十分红火。街对面儿的苏宁电器正搞促销,大红色绸布上写着大号黄色汉字。看着路边小摊上摆满的炮火红烛,我这不争气的脑袋瓜里就又蹦出与宋嘉平一起过年的画面来,我跟那混球一起做过灯笼,一起贴过对联,还一起领过压岁钱。
“姑娘,买盏灯笼吧!睡房客厅都能挂,可好看了!”手拎一小巧灯笼的摊主穿着件黄色羽绒服,连衣的帽子紧紧罩在头顶上。这些个金丝线装饰的灯笼面儿上要麽贴着年画要麽贴着祝福的字样,北风将灯笼底的黄穗子吹得飘扬起来。摊主从铁架子上取下一盏稍大点儿的笑着对我说:“要不就买这盏吧!我瞧姑娘您一直盯着看,依我说呀您还真有眼光!您瞧瞧这灯笼的做工,还有这大小!多适合呀!”
我看着那灯笼上贴着的恭喜二字,心里就一万个不痛快。灯笼还是那个灯笼,曾一起做灯笼的人却早已不知去向,所谓物是人非莫过于此。热情的灯笼贩子摇着手里的东西在我跟前不断地晃着:“姑娘?!”
“不买!我最讨厌这玩意儿!”贩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我离开:“小姑娘怎麽说话呢!会不会说话呢!你丫不买你站这儿看啥呢!”
我顾不上搭理那灯笼贩子,毕竟正经做生意是庄好事儿,尤其是在这快过年的当下,要做点儿买卖更不容易。呼啸的北风刮的每个人都把脖子缩领子里,看着大街上的痴男怨女成双成对,我越发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我他妈就一蠢蛋!自以为是地给有钱人当了三年情妇,人甚至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能让那混球甩了我!那混球也真是一混球,枉我一心一意地盼着他回来,就连我妈都说我跟那孟姜女一样,虽赶不上人哭倒长城的功力,起码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可他呢,竟为这麽个事情就把我甩了,虽然我做的这事儿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可还不是全为着他麽!
俩本无关系的男人搁一块儿把我整了个里外不是人,我觉得自己像活脱脱被他们摆了一道儿!可是,这一切还不都是因我而起,自己给自己挖一坑儿,然后就往里跳,跳完后还自己给自己埋了。怕是自杀也不用这麽复杂吧,直接从高楼楼顶蹦哒下来不就成了!想到这儿我就想拿手扇自己嘴巴,我怎麽就这麽蠢呢!
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拾掇着准备出门去面试工作,各公司年底跳槽的人都选在年底,这才是找工作的最佳时机。“就你那点儿出息能找见什麽像样的工作!这大过年的,人都回家了就你还在外边野!你先给我回来,有什麽事儿过完年再说!”
她说完就“啪唧”一声掐了电话。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塞牙缝,我这也太出师不利了。好不容易逮着俩面试机会,一个被陈万钧搅黄、另一个被亲妈谋杀。敢情这俩真是我祖宗,这辈子专程找我尽孝来着!
不过回到家的滋味儿真是美,见着邻居大伯叔叔们也忘了很多烦恼,曾劝我跟山西煤老板分手的牧羊犬主人还住在隔壁。腊月二十九的清晨,我特地起了个早跟着我爸出去遛弯儿,刚出门就碰见他拎着狗绳往外走。
“哎唷!这不筱家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