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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倭奴人尚未开化,没甚么坚城深池,顶多建起些城寨,哪里抵挡得了?
绝望,畏战,弃家而逃!
更多的溃军,更多的流民,汇聚成更大的逃亡洪流,疯狂往北逃窜。
不是他们不想往西逃入中部的山垒盆地,而是朝鲜外族已然摆出东进态势,更不断纵火烧山,延绵千里的山火将早先躲入山林的倭奴部族都逼得逃了出来,其余倭奴又岂会傻乎乎的再西逃送死?
寇奴岛南北长愈两千里,邪马台国本位于此岛东南,八岐王从其国都挥师北上,一路势如劈竹,到得三月中旬,已横扫了寇奴岛东部的大半地域,仅余此岛东北的数个倭国尚得以暂且苟全。
八岐王口不能言,却是横刀立马,在伊予将士狂热的目光注视下,将战刀遥指北方。
今岁,我可否复归汉地,可否得见妻儿?
阿父受我牵累,被迫辞官,迁往陵邑,不知可还憎恶我这不肖逆子?
阿母向来体弱,可有为我伤怀垂泪,愈发伤了身子?
吾儿秦继已虚年八岁,不知可曾如寻常孩童般,入官学就读?
吾妻刘婧被羁押在玄菟郡,不知太守张汤可有善待于她?
八岐落得这般田地,虽因妻子刘婧昔年行差踏错,教项氏余孽抓着把柄要挟,他却是不怪她的。
他自幼倾慕于她,最终得偿夙愿,且得子秦继,已是颇为知足,夫妻间本就该同甘共苦,何必再计较谁对谁错,况且陛下仁慈,尚给他立功赎罪的机会,战后或可复归汉室,与妻儿团聚,还有甚不知足的?
只不知,妻儿见得我这满面黥纹,可会被吓坏?
虽可用药汤淡化黥纹,然想要彻底消除,却是不可能了,唯有将倭奴举族诛绝,世间无倭,这黥纹才不至被汉人视为化夷手段,才不会为父母妻儿带回耻辱啊!
距年节已不足九个月,再是耽搁不得了。
北上!
杀!杀!杀!
第六百五十九章 国弱处卑()
奎师那水,百乘境内的重要河川,虽比不得戈达瓦里水和高韦里水般支流众多,水量充沛,然其蜿蜒曲折的水道在百乘境内绕行两千余里,沿岸冲积出的大片沃土,养育了世世代代的百乘人。
去岁腊月,汉军攻占百乘国都后,对百乘军民展开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鲜血染红了奎师那水,大量浮殍更是顺流而下,漂到其下游入海口。
大汉水师舰群停靠在此已近三月光景,将士们见得水面上漂着的腐臭浮尸,自是不愿直接取水,宁可多费些脚程,从源出东高止山脉的溪流汲水。
奎师那水虽不宜取水饮用,却是不妨碍用来运送货物的,大汉骑军从百乘境内劫掠到的惊人财富,可先从百乘国都运送至奎师那水畔,再经由水运到得入海口。
战后残留的船舶舟楫不多,好在有因陋就简的法子,伐木扎筏甚至卸下民宅的门板,将部分不怕沾水且不甚贵重的财货绑上去,直接顺流而下就好了,反正下游的六百余里水道水势平缓,沿岸皆有大汉骑军看着,水道中还有船只顺带照看,出不了太大的岔子,即便偶有倾覆,损失也不会太大。
真正贵重的珍宝,仍是要走陆运更为保险。
巽加大军与百乘余孽仍是僵持不下,注辇大军才刚进兵高韦里水中上游,百乘腹地至东南沿海的地域除却汉军将士,几乎见不着半个外族人,有的只是外族尸身。
定南将军卫青早已颁下军令,非止是百乘人,但凡在奎师那水下游沿岸遇着的外族,管他是巽加细作还是注辇斥候,尽数杀无赦。
总之入得二月后,结束大屠杀的大汉骑军的首要任务便转为运送战时缴获,到得二月下旬,水师出赀雇佣来的大量汉商船队运来更多的车驾后,财货的转移速度更是大为加快。
一批批的财货运抵奎师那水入海口,随即搬运到汉军战舰及汉商货船上,分批海运至巽加沿海诸岛。
因着大汉骑军和水师皆早已做好完善的运送计划,故行事极为高效,到的三月中旬,骑军主帅卫青已率军启运最后一批财货,殿后的两支部曲便即纵火焚城,更多的部曲四散而去,在百乘腹地残留的山林植被四处纵火,只为巽加人和注辇人留下遍地焦土和断壁残垣。
百乘东南距离巽加沿海诸岛约莫为两千里,依着风帆战列舰的平均航速,往返一趟将将半月。
因着大部分财货将交由汉商船队代为运送,依着九百艘汉军战舰的运力,十余万骑军将士,二十万匹战马,外带最为贵重的那批珍宝,往返四次便可运完,预计要花去两月光景。
据大汉骑军和水师共同议定的计划,骑军将士可先至奎师那水入海口驻扎,进驻水师将士早已修筑好的临时营寨,四月起逐批登舰出海,六月下旬便可尽数于波拉岛的军港登岸,随后再行载运回仰光。
若是无甚意外,卫青及其部众在今年岁末因能返京复命。
自前年秋天离京,至今已有年余,远征在外,家书抵万金,谁道铁血男儿不思乡?
尤是此番立下大功,将士们皆知加官进爵就在眼前,且战时缴获多到搬都搬不动,带着荣耀和财富衣锦还乡,这可不就是军伍之人最梦寐以求的么?
尚未娶婆娘的,三姑六婆必会替他们卖力张罗,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可劲的挑;
尚未有子嗣的,归家后可得休长假,抱着婆娘努力耕耘;
家中已有妻儿的,那就领着婆娘和儿女去坊市,让他们想买甚就买甚,反正不差钱!
年节,对于热衷于阖家团圆的汉人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了!
远征百乘的骑军将士已有两个年节未曾与家人团聚,人人皆归心似箭,只盼能赶在今年岁末返家。
他们有此祈盼,远在大夏境内的赵王刘彭祖亦是如此。
去岁七月离京时,刘彭祖压根就没想到安息人行事这般拖沓,硬是磨到今岁二月才遣王储弗拉特斯前来大夏国都与他商议出使事宜。
若非怕坏了陛下盘算,刘彭祖真想撂挑子不干,直接返回长安了。
外邦再富庶繁华,还能比得上大汉?
外邦再安逸宜居,还能比得上他那奢华舒适的赵王府?
这些未开化的蛮夷,压根不懂甚么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皇帝陛下的话来说,就是群没文化,没追求的土鳖!
好在安息王储还是个懂事的,送了他两个蜂腰肥臀的波斯舞姬,倒是能稍微降降火气,不过依着宗正府前些年增定的刘氏族规,烈性避子汤还是要让她们喝下的,如若诞下身具外族血脉的孽种,他这亲王也难逃祖宗家法。
项氏余孽定下的百年毒计虽已落空,然大汉皇族仍是余悸未消,对血统之事看得极重,莫说外族女子,就是大汉女子想嫁给刘氏王侯,都得将祖宗十八代的来历查得清清楚楚,唯独清河王妃公孙慧乃是特例中的特例。
刘彭祖若真敢带回个深目隆鼻的孽种,太上皇刘启怕是要将他活阉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阉儿,儿焉能不从?
刘彭祖不欲再多做耽搁,又见巴勒弗家族的继承人塔泽斯从旁说情,索性就卖他个面子,应下了安息人的安排,在建章骑营的护卫下,率大汉使团先行前往巴勒弗家族祖居的阿帕麦亚城停驻,再找合宜的时间和地点与安息君王米特里达梯会面。
是的,会面,而非拜见,更非觐见。
他乃堂堂大汉亲王,且是执三尺赤旄汉节的特使,在外代表着大汉皇帝与朝廷,岂是寻常汉使可比?
况且此番乃是安息有求于大汉,急于和汉廷缔结盟约,他何须舔着脸去“拜见”安息王?
说实话,反是巴勒弗家主更让刘彭祖看重,不介意亲自登门拜访,毕竟巴勒弗家族势力庞大,且其家主与他的舅祖父窦浚貌似是平辈论交,依着辈分稍微屈尊纡贵倒也没甚么。
说来说去,就是看利益,看实力。
巴勒弗家族能带给皇室实业乃至汉廷更大的利益,且在安息地位超然,影响力甚至高于王族,自然有资格教刘彭祖另眼看待。
至于巽加王朝么?
呵呵,巽加储君普林达卡本欲前来“讨要说法”,现下却在发愁如何给汉廷个说法。
明明与大汉定下密约,却让征伐百乘的巽加大军消极避战,妄图让孤军深入的大汉骑军独自硬抗百乘主力,从而渔翁得利。
多少年了,大汉就没吃过此等闷亏!
汉人向来重信守诺,更不允许外族对汉廷毁约。
大汉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你巽加如此行事,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一日的酒宴上,刘彭祖笑盈盈的如是询问普林达卡,将他吓出满身冷汗。
尤是汉廷派驻巽加国都华氏城的大行丞窦蟠已“知会”巽加君臣,不日将有超过十万汉骑会暂且登陆巽加东南诸岛,至少要停驻数月之久。
巽加君臣惊愕不已,本不欲应允,然汉使窦蟠一改往日随和,以巽加毁约背盟,累得大汉骑军伤亡惨重为由,要求巽加君臣给个交代。
巽加君臣这才晓得,窦蟠确实只是前来“知会”,而非征求他们的应允。
巽加王案达罗迦恼怒不已,却又不愿与汉廷彻底翻脸。
要晓得,婆罗门圣僧们已将汉人供奉的福寿膏视为修行必备的圣药,吸食福寿膏在婆罗门和刹帝利的贵族间更是蔚然成风,巽加的大贵族乃至王族都从福寿膏的贩售中不断获取惊天暴利。
若是冒然与汉廷反目,汉人彻底断绝福寿膏的贩运,那巽加贵族们必是要闹翻天的,指不定婆罗门圣僧们又要请出“神谕”,对案达罗迦指手划脚了。
案达罗迦无计可施,又接获王储普林达卡遣快马传讯,说是大汉亲王态度强硬,不好相予,案达罗迦只得召来群臣商议,最终决定,让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