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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待得季籍提到婆罗门圣僧和巽加王,喀卡楠也就知晓此道密约为何不宜公之于众了,巽加王既是应下,必然是要吃独食,不愿让婆罗门僧侣们从中分润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把话说太透,免得大事难成。
汉人不会凭白给喀卡楠好处,依照密约,注辇国得出兵征讨百乘王朝,只不过远较喀卡楠所料想的要轻省得多。
若是喀卡楠应下此事,大汉水师将搭载大批兵马,率先从百乘王朝的东部沿海地域登岸,待得百乘集结大军抵御,注辇国可乘其兵力空虚,兴兵北上,轻易夺回泰米尔人的祖地。
提及此处,就须细说高韦里水。
高韦里水发源自身毒半岛中西部的布拉马吉里山脉,向东南方绵延流淌近两千里,横贯身毒半岛而入海。
昔年泰米尔惨遭雅利安人屠戮,被迫顺流而下,逃到身毒南部,故高韦里水最下游的出海口现今是在注辇国境内的,中上游则是被百乘王朝占据,只是两国疆域中间还隔了数百里,分布着诸多的城邦小国,或也算不得国,仅仅是稍微大些的部族联盟罢了。
这些小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仅仅是作为缓冲区般的存在,注辇国若是要朔流而上,出兵征伐百乘王朝,这些小国绝不会阻拦的,只会瑟瑟发抖的苟全自身。
此计可行乎?
在喀卡楠看来,无疑是可行的,对注辇国更是利大于弊的,暗中积蓄实力百余年的泰米尔人,军力本就不弱于百乘人,况且是要趁其兵力空虚的出兵偷袭,必然能将之重创。
只要不深入百乘王朝的腹地,不逼得他们拼死反扑,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百乘王朝认栽求和,不敢妄图出兵重夺高韦里水流域。
相较于夺回泰米尔祖地,失去狮子国这个小小属国压根算不得甚么,再说日后还能从福寿膏的贩售中获得补偿。
况且汉人也给了他合适的台阶下,若是此计得成,大汉水师和巽加兵马多日来犯下的诸般恶行,皆会被视为迷惑百乘人的计策,而非对注辇国的挑衅乃至欺辱。
如此,喀卡楠对注辇臣民也就有了交代,非但不丢颜面,更会因夺回祖地而成为泰米尔人的英雄,得万民称颂,万世敬仰。
无论于国于己,皆是大大的好事,怎的不教他心动不已。
只是……该不该相信汉人,汉人会否信守这密约,终归让他仍是踌躇难决。
喀卡楠稍稍平复心境,出言道:“事关重大,使臣且先回馆驿,待我再仔细斟酌些时日。”
季籍亦是瞧出他心中顾忌,躬身道:“大王,为彰显我大汉诚意,我水师战船不日便将北返。”
此语一出,端是满殿哗然。
在场的注辇重臣们尚未看过那甚么密约,故适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君王和大汉使臣在打哑谜,然此时却是真真被惊到了。
适才大王曾问季籍,两国若是缔结邦交,大汉水师会否即刻北返,季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言否定了。
然现下刚呈上这道密约,大王尚未应下,季籍反倒主动告知,说大汉水师不日便将北返,这岂非自相矛盾么?
喀卡楠亦是颇为惊诧,皱眉道:“使臣这是何意?”
“大王已看过那密约,巽加若仅出两万兵马,如何能成事,又如何能抵得了我大汉付出的好处?”
季籍不答反问,复又意有所指道:“僧伽罗人负隅顽抗,两万巽加兵马久攻不下,巽加王自是要再行增兵,我大汉水师怕还须往返数趟,为其载运兵马。”
“放肆!”
注辇重臣皆是目眦欲裂,纷纷喝骂道:“贼子猖狂,真是欺我注辇太甚!”
“闭嘴!”
喀卡楠亦是出言怒斥,却非是冲着季籍,而是呵斥那些大臣。
群臣皆是愕然,倒也不敢再出声,自是满脸诧异的望着自家大王。
喀卡楠却是不再理会他们,只是半眯着眼睑,询问季籍道:“既是如此,那我注辇国又当如何应对?”
季籍笑答:“依我看来,大王自当调集大军,秣兵历马以作防备。”
喀卡楠亦是展颜而笑:“言之有理,正当如此。”
季籍再度躬身道:“大王英明!”
“哈哈,非是我英明,而是你汉人着实精明啊。”
喀卡楠笑容愈盛,扭头对着随侍的宫人道:“吩咐下去,备好美酒佳肴,我要与使臣彻夜畅饮。”
“谢大王!”
季籍心知注辇王是要留他详谈,端是心下大定,终归没误了陛下的谋划。
死国虽亦无憾,然活着立功,岂不是更好么?
正如昔日受命临行时,大行丞窦蟠对他所言,此事若成,他季籍便是为汉室社稷立下大功,非但能加官进爵,或许还能名留青史啊!
第六百零四章 安息特使()
待得喀卡楠与季籍将密约中的种种条陈尽数议定,已是七月下旬,在此期间,季籍确是言而有信的,早遣亲卫传讯给大汉水师的稗将,言明诸事顺遂,可依循既定的谋划,率战舰群即刻扬帆北返。
皇帝陛下本就没将鸡蛋皆放在一个篮子的打算,注辇王应不应这密约,大汉都是要借巽加之力征讨百乘王朝的。
若注辇王真能应下,自是最好不过,两面夹击下,百乘王朝无疑会左支右绌,收拾起来会轻省不少。
若注辇王执意于大汉为敌,那也无伤大局,大汉水师舰群仍是会依原定计划北返,只为配合季籍行事才稍稍拖延了小半月的功夫,若事仍不遂,待得收拾完百乘王朝,再转头教训不识时务的注辇国也不迟。
总之季籍是卖了个顺水人情,在不知内情的注辇君臣面前狠狠刷了波存在感,数百艘战力无匹的狰狞巨舰,竟能听从这位大汉使臣的调派,这不得不令注辇人对季籍更为重视,揣测着他“真实”的身份?
难不成在汉廷里真是个位高权重的么?
季籍本只想聊表“诚意”,却是无心插柳,让注辇君臣误以为他地位颇高,使得喀卡楠对汉人会如实践约更为放心。
如此情形,对季籍而言,算是有好有坏。
好处是诸事更为顺遂,坏处是注辇王隐隐显露出将他暂且扣下的意思,等若作为人质被软禁了,事成则活,事败必死,不外如是罢了。
季籍对此早有预料,故是没半点惊慌,每日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倒也算享福了,虽说注辇人的饮食不精,然在汉境贵比黄金的身毒香料却是不要钱般的往里撒,他这区区行人令,在出使身毒诸国前,可真没吃得这般奢侈过啊。
韩信虽也一饭千金,然那是出于报恩,他季籍现下可是实实在在的吃到肚子里了,岂不美哉?
季籍在注辇国都吃得畅快淋漓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汉帝都内,安息特使塔泽斯却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这位安息特使的来头很大,不似季籍那般“掺水”,出身自安息帝国内势力最为强大的巴勒弗家族。
安息帝国的政体与大汉极为不同,与其说是个大帝国,不如说是一个由八个独立小王国、许多自治城邦、贵族领地、行省所组合而成的政治集合体,这些小王国或领地不但拥有政经自主权,还拥有各自的军队,这些军队效忠的对象经常是领主而不是安息皇帝。
安息帝国的君主约莫也不宜翻译为皇帝的,只因历代君主都自认为“万王之王”,且安息在现今世上确是屈指可数的强国,故转译为君王,帝王,帝国之王,也无不可。
创立安息帝国的帕提亚人原本是西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先后受到阿契美尼德王朝及塞琉古帝国的统治,故吸纳了大量波斯和希腊的文化,在政体架构上表现得尤为明显,王位虽是采世袭制,然大贵族们对王位的继承乃至君王的废黜又能发挥极大的权力和影响力。
非但如此,安息帝国有其特有的皇族议会,新任帝王要经由皇族议会成员开会一致同意后,认可其能力和威望足以服众后,才准允其正式即位。
巴勒弗家族,不是安息帝国的皇族,却是势力最为强大的家族,帝国内部的诸多独立小国偶尔会不遵王令,却鲜少会违背巴勒弗族长的意志。
若这等家族放在华夏,历代帝皇必是欲除之而后快,至少刘彻是绝不容许有这般势大的家族在大汉存在的,然安息帝国的历代君王非但拿巴勒弗家族没辙,甚至发展到新帝登基都要请巴勒弗族长为其加冕的地步。
在汉人看来,这无疑是不可思议的,安息皇族迫于无奈倒也罢了,可巴勒弗家族如此强大,却从没有想过谋朝篡位,这实在太出乎华夏民族对人性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家,国,国家,家国。
华夏和希腊的家国观,实乃东西方最早的理念碰撞,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所处环境不同,故而形成了极为不同的哲学观和世界观。
更为有趣的是,安息帝国的帕提亚人因着也吸纳了波斯文化的影响,故他们不似欧洲和身毒诸国般出现神权限缩乃至凌驾王权的情形,历代安息帝王皆自视为神,与华夏君王自号“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君权神授,君权天授,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最终会导出完全不同的政治走向,后世不少砖家叫兽将两者混同,真是贻笑大方了。
现任的安息国君米特里达梯称得上是位雄主,会治国,会打仗,昔年刚即位没多久,便是领军亲征,重创塞琉古帝国,夺得了肥沃丰饶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去岁闻得远遁数千里的匈奴人奇袭色雷斯,将以善战好战著称的色雷斯人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米特里达梯顿觉西扩有望了。
色雷斯就在罗马共和国的家门口,能容匈奴人耀武扬威么?
事实证明,罗马人对此确是太过轻忽大意了。
接连两次的西西里奴隶大起义,无权者与当权者,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