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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虎却是没太在意,盖因那些护卫在惊骇之余已准备动手抢人了,他不得不全神戒备,口中沉声道:“让开!吾乃宣曲军候,今日必得将这贼人扭送见官,你等若是出手阻拦,就休怪吾痛下狠手!”
护卫们却是恍若未闻,虽说大汉军律明定,凡有无故冲撞军中将士者,尽可就地诛杀,然那是在该将士有军务在身的情况下,且此时也非“无故冲撞”,他可是擒着自家小主子,别说是区区军候,换了五大骑营的校尉亲至,都不敢如此放肆!
裴虎见得护卫们不退反进,围得更紧数分,若是教他们觅得良机,定会毫不迟疑的出手。
他此时倒是信了少年真乃贤王嗣子,也唯有此等身份,才让其护卫有所倚仗,在他报出军职后仍不为所动,敢对将官动手。
裴虎实是有些高看贤王的权势,这六位护卫虽确是王府侍卫,然也不敢轻易触犯律法的,尤是触犯大汉军律,便连贤王都不敢维护他们,只是此时裴虎并未身着甲胄军衣,也没拿出信物证明身份,且欲对小主子不利,他们事后要申辩脱罪不难的。
“你是傻子么?”
少年缓过劲来,突是噗嗤一笑,随即抬起没被擒住的左手,向侍卫们摆了摆,吩咐道:“退开些,免得惊了这莽夫,手上再多加些气力,可不得将我胳膊生生拧断了?”
侍卫们闻言,忙是依言退了数步,没敢围得太近,心中皆是后怕,适才确是思虑不周,即便救下小主子,然若小主子因此受了甚么损伤,他们的罪过就更大了。
少年复又扭头瞄了瞄裴虎,无奈道:“你既是宣曲军候,就当早些拿出信物,如此便可震慑住他们,何至让我凭白受罪?”
“啊!”
裴虎不免愣怔,他的长相虽是随了裴母,然脾性却是随了裴父,比较耿直,裴澹实则亦如此,然其心思通透,脑子比自家弟弟可好使得多。
“哦,原来如此!”
裴虎终是恍然,下意识的松开少年的手腕,从怀襟中掏出一方腰牌,执在手里教众人看。
腰牌正面镌刻着“宣曲”,背面则为“军候”,是出入军营的凭证。
大汉军规甚言,昔年汉文帝在位时,曾欲巡视细柳大营,然忘了带虎符为凭,时任细柳校尉的周亚夫硬是将他这皇帝拦在大营外,文帝不怒反喜,从此更为信重周亚夫。
由此可见,似腰牌此类出入军营的凭证,对汉军将士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若有伪造军中信物者,视同谋逆,是要枭首夷族的。
将官若是离营,又无军务在身,须将腰牌等信物妥善保管,免得遗失,故他们多不会将之悬挂在腰间示人,若教贼人盗取,用来做些甚么行骗之类的恶事,那就有大麻烦了。
侍卫们见得裴虎出示腰牌,皆是心中哀叹,小主子,小祖宗啊,你提醒这莽夫作甚?
退到一旁的掌事和女侍者们亦是掩面无语,少东家真是被贤王夫妇惯坏了,胡闹向来不分场合,哪有自个被人擒住,还要替人出主意的?
“你应已确信我的身份,尚要将我扭送中尉府?”
少年得脱“魔爪”,却是没借机逃离裴虎身前,寻求侍卫们的庇护,却是转过身,揉着留下些许青紫的手腕,仰头瞧着裴虎,饶有趣味的问道:“你可晓得现任中尉是谁么?”
裴虎讶异道:“现任中尉?”
他离京年余,是真不晓得张汤已迁任玄菟太守之事,不过听得少年的语气,也能猜出那不畏权贵的“国之蝰蛇”应是真的离任了。
张汤在王侯权贵眼中是个阴戾的酷吏,然在京畿百姓眼中,却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裴虎适才即便确信了少年是贤王嗣子,却仍执意将他扭送中尉府,正是出于对张汤中尉的信赖。
少年眉梢微扬,带着浓浓的恶趣味谑笑道:“你要晓得,现任中尉乃是我家皇叔,胶东王刘寄!”
裴虎不以为意的闷声道:“那又如何?”
少年登时被噎得接不上话来,是啊,那又如何?
说皇叔会包庇自个?
往那为脾性暴烈的皇叔身上泼脏水?
不对,不对!
“我又没触犯律法,谈甚么包庇?”
少年的脑子终是彻底转过弯来,恼怒道:“皇帝叔父说得没错,傻子是会传染的,我险些被你这傻子气糊涂了!”
“……”
店内众人看着自家小主子,自家少东家,真真无语得紧。
裴虎却是鄙夷嗤笑道:“光天化日调戏民女,还敢狡辩么?”
“我?调戏民女?”
少年愣愣的看着满面肃容的裴虎,又扭头望向自个适才撩拨的那女侍者,旋即捧腹失笑,剪水明眸提溜一转,复又道“你情我愿,算甚么调戏?”
裴虎满脸不屑的盯着少年,端是不发一语。
“怎的,不信,那你来问她。”
少年无奈的耸耸肩,唤过那尚未来得及理好衣襟的女侍者,“你来与这莽夫说,你适才可是心甘情愿的。”
女侍者心知少东家又要捉弄人,只得强忍笑意,憋得面色涨红,只得垂下臻首,轻轻点了点。
裴虎见状,反是以为这女侍者是畏惧少年的权势,忙是出言道:“姑娘勿怕,今上圣明,胶东王多年来亦治军严明,绝非徇私枉法的昏官,定会还姑娘公道的!”
“官人此言差矣,奴家真是心甘情愿的。”
女侍者满心无奈,心道这将官虽是容貌俊朗,但着实是个呆子,怎的仍瞧不出少东家是……
“……”
裴虎见得那女侍者抬头说话,端是言之凿凿,那神情确不似作伪,不禁张着嘴诧异道:“那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行此等淫……”
“嗯?”
少年却是不乐意了,出声打断道:“你这甚话,自个心下龌龊,见着事儿亦是往龌龊处去想!”
裴虎哑然无语,心下虽是不甘,然若这二人真是你情我愿,当众打情骂俏顶多算是有伤风化,还真算不得甚么白日宣淫,更谈不上调戏民女了。
“是我行事鲁莽,还请嗣子不要见怪!”
裴虎向那少年拱了拱手,却俨然口服心不服,反正他对这贤王嗣子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虽是嘴上认错,心里却不是不以为然的。
“此事可不算完!”
少年瞧见他那副屎尿裤裆的憋屈模样,抬起自个带着淤青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怒反笑道:“你敢伤我,就休想善了!”
这是真话,没掺半点假,此事若教贤王夫妇知晓,此事绝对无法善了!
“那你待如何?”
裴虎自身虽是不惧,却是唯恐牵累了自家阿姊,要晓得姊父常山王刘舜可是贤王的幼弟,也就是这贤王嗣子的亲叔父。
虽说刘舜向来疼爱裴澹,然此事说将出来,裴虎确是不占理的,贤王夫妇若是非得讨个说法,裴澹必是左右为难。
少年冷哼道:“适才你刚入店时,说是得了六粒东珠,且拿出来瞧瞧,若是入得我的眼,就以珠抵罪,若是些下等货色……”
“你!”
裴虎瞪大双眼,险些忍不住挥拳砸在少年那写满嚣张二字的粉脸上,然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依言就范,若无法好生了结此事,牵累阿姊,阿母亦不免伤心。
他原想将东珠作成首饰,用来孝敬阿母,让她欢喜,若是反因此让她难过,着实是有悖初衷的。
好料虽是难寻,但日后终会再寻得。
念及至此,裴虎从怀襟中掏出一方锦囊,没好气的递给那少年。
“呀!”
少年笑嘻嘻的接过,解开系绳一瞧,不禁微是讶异,但见六粒拇指大小的珍珠,皆是圆润饱满,且品相色泽皆属上乘,若非这人说是东珠,寻常人也是辨不出的。
不过少年亦非常人,否则贤王妃杨绮罗也不会让其掌管这凤翔珠宝,还任由其胡闹,非要让人称自个为少东家啊。
少年自顾自的评鉴道:“品相光泽皆不逊南珠,且细腻器重,不似寻常东珠般质轻易碎,更难得是大小相同,用来制成六翬双凤冠的翠翬饰珠最是合宜。”
六翬双凤冠,以漆竹丝为圆匡,冒以翡翠,上饰翠翬六、金凤二,皆口衔珠滴,乃是宗室女出嫁时所配凤冠,形制低于太子妃,亲王妃与诸位公主正婚时所配的九翬四凤冠。
“可惜尚差两枚更为上乘的宝珠,以作为金凤饰珠……”
少年微是皱眉,旋即又仰头瞧向面色难看的裴虎,意有所指的频频眨眼。
裴虎再蠢也能听出其话外之意,瓮声瓮气的冷哼道:“我本出身卑微,又是一介武夫,得着这六粒东珠已属不易,再没旁的宝珠了!”
少年噗嗤一笑,摆出大度模样摆手道:“此事暂且作罢,待我日后手腕又觉疼了,再去寻你晦气!”
“告辞!”
裴虎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脾性,若非想孝敬阿母,实也不会在意金银珠玉这些身外之物,此时也懒得再瞧这气人的少年,自认倒霉的拱拱手,没好气的拂袖而去。
至于少年说甚么日后要寻他晦气的话,他就权当没听到了,反正已做出赔付,若这贤王嗣子再纠缠不休,就不占理了。
况且,店内众人虽知他乃宣曲军候,却不晓得他姓甚名谁,日后如何寻他,应不至牵累阿姊的。
裴虎如是想,脚步不由加快了数分,也不再逛坊市,径自到坊门处,从马厩取了先前寄放的战马,向北阙闾里缓缓骑去。
然而,他却是小瞧了少年的恶趣味,更是小瞧了少年打探消息的手段,虽说裴虎乃军中将官,然那少年想查出他的出身背景乃至过往经历,也未必非要冒着天家大忌去暗中查探。
入宫寻皇后叔母诉苦去,顺带让皇帝叔父遣人帮着查查!
裴虎是万万没料到,这个所谓的贤王嗣子在天家是何等得宠,皇帝陛下甚至曾多次起心动念要对其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