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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陈氏继承人与内史嫡女的正婚,场面自是极为盛大,宫里几大巨头感念陈氏数代忠心事君,赏赐皆是大手笔,直教旁人艳羡不已。
各世家也纷纷登门道贺,送上厚厚的贺礼,借机好生巴结少府陈氏。
少府非但为天家掌山海地泽租赋,其管辖的产业更遍布大汉各郡县,虽说是不与民争利,但近年如石油工坊和冶炼工坊等诸多大产业,少府可都是拿着大头的。
四大商团都免不得和少府打交道,且是多有所求,更遑论各世家大族,他们的族业要兴盛牟利,还得抱紧少府的大粗腿。
陈诚前程似锦,又得偿夙愿,迎娶了青梅竹马的美人儿,自是乐得合不拢嘴。
行过各项婚仪,同牢合卺后,又入室替王嫣脱缨结发,便出得厅堂应酬诸多宾客。
待得喜宴结束,宾客散去,他已是微醺。
陈诚正待回室洞房,行那苦短春宵,却是被侍奉祖父陈俞多年的家老搀住,硬是架着他前往后院的书房。
陈诚只道祖父又要啰嗦,叮嘱他好生善待王嫣,不禁撇着嘴,颇是不以为然。
依着王嫣那脾性,岂是会轻易吃亏的,他可不得当小姑奶奶伺候着,祖父真真多余操心,有那闲功夫还不如担心自家孙子夫纲不振的好。
他凭白被自家祖父耽误好事,心下腹诽不已,然而入得书房,见得里头长身而立的三位长辈,他的酒意立马散去大半。
祖父陈俞,叔父少府卿陈煌,岳父内史王轩,三人皆是面色凝重,更蕴着些许惶惑之色。
陈诚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得岳父大人也来了,就晓得只怕是真有要事,否则依照习俗,儿女正婚之日,女方长辈可不会前来登门。
陈诚正欲见礼,陈俞却是出言摒退家老,让他掩上房门。
“你可识得此物?”
陈俞不待陈诚发问,将桌案上的那方紫檀木匣缓缓掀开盖子。
“这……”
陈诚放眼看去,只见那木匣内有颗拳头大的圆润宝珠,在灯火映照和玄色丝绒的衬托下,耀着皎洁的银白色光晕,如晶莹之烛,又如海上明月。
陈诚作为少府陈氏继承人,自幼见识过不少奇珍异宝,做了少府丞后更是时常出入皇帝私库,便连传国玉玺他都见皇帝用过多次。
这宝珠他只需扫一眼,便认定非是雕琢研磨而成,乃浑然天成,且质地非是带有纹理的宝石,而是通体纯白无暇,比最顶级的南珠品相更胜数筹,最难得的是竟有拳头大小。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此等宝珠,少府内库里最珍贵的宝珠与之放在一处,也无疑是难与皓月争辉的萤火之光。
陈诚出身少府陈氏,对许多事情远比寻常世家子弟要敏锐得多,此时见得这宝珠,他非但没生出半分贪念,反是惊慌道:“祖父从何得来此等稀世奇珍,此物还是早早进献给陛下为好。”
他虽不晓得这宝珠的来历,但深知这等奇珍着实太烫手,倒不是说皇帝真会贪婪到硬抢,大汉天家的颜面还不至这般廉价,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皇帝不眼馋不代表旁的王侯权贵没念想。
“诶,若真能这般轻易就好了。”
陈俞重重叹息,面色凄惶道:“这正是秦宫三宝中,与传国玉玺和泰阿之剑齐名的——隋候之珠!”
噗通!
陈诚酒后本就站得不太稳,听闻“隋侯之珠”四个字,他只觉两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前些日子的谣言浮现脑海,隋珠现,光耀九州……
隋侯之珠确是现世了,但出现在自个家中,这无异是要命的!
陈诚顾不得爬起来,舌头打结道:“祖父,这隋……隋珠,从……从何而来?”
陈俞摇头叹气,没出言答他。
陈诚又望向叔父陈煌,却也只见得一张默然沉凝的脸。
“诶,这隋珠乃是陈府家老将嫣儿的添妆清点入册时发现的,故少府公才将吾急召而来,商议对策。”
王轩面色哀戚的出言道,所谓的少府公乃是对陈俞的尊称,而非指现任的少府卿陈煌。
依风俗,女子出嫁之日,女性长辈或其手帕交会为其添妆送嫁。
王嫣的父族和母族皆是豪门显贵,今日送嫁的宗妇贵女着实太多,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女眷几乎来齐了,除却少数长辈赠予或尤为贵重礼物,旁的添妆无暇点算,也不宜当众清点。
直到送入陈府后,才逐一清点造册,再和早已送来的嫁妆一并归入王嫣的私库,是和陈府中馈的公库分开的,世家大族若是动了媳妇的嫁妆,传出去是要遭人耻笑的。
宗妇贵女送添妆时多是会附上份礼单,好歹让人知晓自个送了甚么。
偏生这隋珠没礼单,压根不晓得是谁送的。
“添妆?是谁如此恶毒,这分明就是蓄意构陷,欲将王氏和陈氏置于死地!”
陈诚缓缓起身,迈步行至桌案前,垂眸看着那隋珠,眯着眼睑阴恻恻道:“若此番侥幸脱难,我陈诚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出此人,将其全族屠个鸡犬不留!”
向来随和爽朗的他鲜少露出这般凶狠的神情,双眸泛着凛冽的杀意,便似之欲择人而噬的暴怒凶兽。
陈煌缓声道:“现下无暇说这些,还是想想如何应对才好。”
“还能如何应对,此隋珠既是吾妻的添妆,便与两家长辈皆扯不上甚么关系,我陈诚自当即携此珠入宫,连夜求见陛下。”
陈诚平日虽稍显惫懒无赖,但在关键之时却彻底展现出世家大族继承人应有的魄力和胆识。
他得尽可能扛下此事,让陈氏和王氏尽量少受些波及,只要两家不倒,日后再赢回天家信重,依旧能东山再起。
“此事出自我王轩府上,岂能拖累陈氏?本官只会去向陛下请罪,顶多是惹得陛下猜忌,贬谪偏远他乡罢了。你日后照顾好嫣儿便是,务必要好生善待她。”
王轩出言劝阻道,他堂堂七尺男儿,官居内史,位列诸卿,若要让女婿去将罪责揽下,日后有何颜面再见妻女?
“贤侄不必劝他,我陈氏不是甚么文臣世家,也非军武起家,却世代忝居高位,盖因向来忠心事君,又蒙历代天子信重,方得累世荣华。天家对我陈氏如此信重,我陈氏亦当深信天家会明察此事,还我陈氏清白。
此隋珠虽是孙媳妇的添妆,但摆明是想构陷我少府陈氏,你王氏和孙媳妇反是受了牵累,若我陈氏不担下罪责,日后谁还愿将府中贵女嫁于陈氏子弟?”
陈俞看着眼前的嫡长孙,浑浊的老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复又道:“你稍事梳洗,换上朝服便携隋珠入宫求见陛下,我等在此待你回府。”
第四百一十六章 珠赠娇妻()
汉人正婚,多选在昏时行礼,谓之婚,盖因黄昏为示阳下阴之际,阴阳相交之时。
行过婚仪则宴客,待得宾客散尽时便是入夜,陈诚进宫求见皇帝时,已然是夜半子时。
有道是春困秋乏,酷热的夏季渐渐远去,长安九月最是好眠,刘彻这皇帝自也早早搂着婆娘上榻,云雨过后便是餍足的睡下。
若非隔日恰逢休沐,无需上早朝,刘彻还真不愿从御榻上爬起来,离了软乎乎香喷喷的婆娘,去见陈诚那厮。
懒得顾及甚么规矩礼法,他让近侍宦官引陈诚入长秋宫的偏殿书室觐见,自个则光脚拖着木屐,呱唧呱唧的往书室行去。
陈诚入得书室,只见得皇帝陛下散着墨发,胡乱披着轻薄丝袍,脖子上更有不少可疑的红痕。
他虽是今日方迎娶王嫣,但年岁已不小,寻常世家子弟该懂的,该做的,可是半点没落下,自能瞧出皇帝陛下是在何等情形下被唤醒的。
推己及人,换作是他在辛苦耕作后,正心满意足的酣睡,却被人扰了清梦,心情怕也好不了。
他不禁咽了咽唾沫,脊背直冒冷汗,颤着双腿上前见礼。
“大半夜的,你这厮不搂着美娇娘洞房,入宫求见作甚?”
刘彻毫无仪态的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没好气道:“莫不成在新婚之夜方知自身男风不振,索性自暴自弃,打定主意要净了子孙根,入宫做宦官么?”
“……”
陈诚虽晓得陛下在说笑,但还是觉着胯下一凉,忙是缓缓下拜,跪伏在地,哀声道:“陛下,臣今夜入宫惊扰陛下,实乃是遇着天大的难事,来请陛下圣断!”
“哦,甚么难事,说来听听。”
刘彻微是扬眉,稍稍敛了惫懒神色,能让刚与王氏联姻的少府陈氏都感到为难,逼得陈诚在新婚之夜抛了新妇枯守婚房,非得入宫面圣,只怕还真是大事。
“陛下,此事不便……”
陈诚直起上半身,瞧了瞧书室内的内侍和掌灯宫婢,欲言又止道。
刘彻自是会意,摆手将宫人尽数摒退到,让他们从外头将门扉掩上。
门户闭合前,守候在外的近卫死士冷眼扫了扫陈诚,觉着他这细胳膊细腿的确是刺杀不了皇帝陛下,也就没出言劝阻。
“说吧!”
刘彻见得陈诚神秘兮兮的模样,愈发来了兴致。
“陛下请看!”
陈诚忙是从胸前的衣襟中掏出用丝绒包裹着的隋侯之珠,双手捧着呈给陛下过目。
他压根就没敢带着那紫檀木匣入宫,盖因任何人趁夜入宫面圣,皆是要仔细搜身的,他这少府丞也不例外,这隋珠揣在怀襟里还能勉强应付过去,若带个大木匣就得细细查验是否有藏着凶器的夹层。
这隋珠着实太过招眼,在进献给陛下前,还是尽量少让旁人瞧见为好。
“这是……”
刘彻举步近前,伸手抓起那拳头大的光润宝珠,只觉睡意顿消。
两世为人,他着实见过不少稀世珍宝,后世各大博物院展出的甚么夜明珠或汉宫内库珍藏的大批宝珠,都难以与眼前此珠媲美。
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