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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本是部落首领,麾下臣民多为雒越蛮夷,两国联军没半分留情,掳其精壮,杀其妇孺,下手颇为狠辣。
毕竟大将军郅都暗中特意嘱咐过,让他们打着替南越新王扫除奸佞的旗号,将不奉王令的蛮夷部族尽皆屠戮殆尽,便连会讲汉话的岭南百姓也得出兵驱赶,焚烧其田舍,逼得他们背井离乡。
苍梧王覆灭后,两国联军继续西进,依着大将军郅都的意思,甚么时候把西瓯及骆越的部族都收拾服帖了,方可罢兵。
两大藩王听闻这消息,皆是苦笑不已。
南越疆域何等广袤,番禺以东的南越属地仅占其疆土的一成不到,若真要征服整个南越,二十万大军少说也得花个一年半载的。
然事已至此,他们也不敢不从,如今他们对大汉绝不敢有半分悖逆之心。
大汉水师能在短短数日攻陷南越国都番禺城,自然也能攻陷两国的国都,盖因这两座都城亦都是依水而筑。
闽越国都东冶,离闽水的入海口不过百余里;东欧国都瓯城,离瓯水的入海口更是仅有短短五十余里。
两大藩王光是想想东边的豫章水师和北面的琅琊水师,都已心惊胆战,再加上那千艘大汉巨舰现下还停靠在南边的番禺城外,真特么夜里还能睡得着?
大汉水师有那般坚船利舰,东瓯和闽越又不似南越国在北方有崇山峻岭为依托,汉军铁骑若是南下,与水师两面夹击,想灭掉他们两国自是轻而易举。
何况汉军从乌孙呈回的捷报已传遍汉疆,两大藩王也皆听闻。
乌孙数十万军民惨遭屠戮,唯余乌孙昆莫猎骄奢带着五万残兵狼狈逃窜,前往匈奴需求庇护。
举族屠绝,鸡犬不留!
只因猎骄奢出兵与汉军对峙,遣使谋求迎娶大汉宗室之女,就惹来灭族大祸。
乌孙距大汉万里之遥,大汉皇帝只说了句虽远必诛,就真的出兵将之彻底诛绝。东瓯和闽越可就在大汉边上,汉骑东出豫章郡或是从丹阳郡南下,半月内必可杀到两国都城。
还是别惹怒大汉皇帝为好,保不住小命,甚么王位权势皆是空谈。
眼见十月过半,两大藩王命人将南越缴获的不少珍宝造册装车,过些时候便要启程,再度入京朝贡。
大汉现下真正的藩属国也就剩东瓯和闽越了,西域诸国多是被裂解成跳蚤般大的城邦,新任的南越王又是个小娃娃,无非是个用完就杀的傀儡。
除了邹馀善和欧贞鸣,哪还有藩王够资格登殿面圣?
两大藩王惴惴不安,他们的王妃却是兴致高涨,晓得又可随行前往长安,乐得眉开眼笑。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家儿子在远隔万水千山的长安城做质子,虽得陛下厚待,但她们这做母亲的却仍不免日夜挂心。
何况年前从长安带回的香水等好货皆是用尽了,各式衣物也穿旧了,得重新置办,这些都是在东瓯和闽越有钱也买不着的。
边市的汉商真是欺人太甚,只当他们东瓯和闽越的贵族们没见过世面,卖的都是甚么狗屁玩意?
两位王妃想到下人从大汉边市采买回的货物就来气,糖是褐的,盐是苦的,面粉都没研匀,还掺着不少大颗米粒。
她们在长安可是逛过清河百货的,大汉百姓但凡家有余钱,都不会买这等粗劣的吃食,边市的汉商竟还敢漫天要价。
这特么想钱想疯了吧?
好在今岁自家大王出兵南越,劫掠回不少财货,此番进京手头宽裕不少,可大肆购买些好货,尽数运回来。
且皇后还曾赐下那甚么联合制衣的份子,腊月抵京后,刚好去取那红利,据说数目可不小,或许又是笔大进项。
去年在长安城蒙众位亲王妃关照,此番入京怎的也得备些厚礼,免得凭白教人看轻,只道她们不懂礼数。
第三百五十一章 得胜还朝()
太尉李广率七万西征汉骑快马加鞭,终是赶在冬至前返回京师长安,若非押运着近万辆满载财货的车驾,其实还能更快些。
每岁冬至皆为外邦藩国向汉廷纳岁币的日子,此番汉军西征,征服西域,覆灭乌孙,掠夺财货无数,自要替那些命丧刀下的外邦蛮夷向大汉天子进献些供奉。
汉军在西域诸国和乌孙国的缴获何止万车,大多数不太值钱或行军时不便携带的财货早已交由帝国物流的车队代为运送转卖,获得的赀财尽皆造册,大军班师回朝后会尽数分赏给将士们。
现下押运的皆是从各国王宫掠夺到的宝物,西域虽多为寡民小国,但盛产宝石美玉,这万辆车驾载着的珍宝乃是西域各国王室数百年的积累,自是价值连城。
顶着漫天飞雪,大汉天子亲领百官西出长安,至西郊太庙相迎。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塞外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军歌嘹亮,七万汉骑披坚执锐,踏雪归乡。
天寒地冻,刘彻又向来不喜形式主义,便是没多说废话,出言勉励将士们几句,遂祭告天地祖先,再由太尉李广进献缴获,便是颁下丰厚的赏赐。
汉军将士山呼万岁后,由各军将领带回驻地。
三万细柳精骑离京多年,返京后重归渭水北岸的细柳大营;两万中垒轻骑屯驻在新城(咸阳)东北的棘门大营;两万虎贲卫则屯驻在长安东面,位于灞西高原的霸上大营。
朝廷早已派人将三处大营重新整葺,成排黏浆土构筑的崭新军舍,火炕暖炉,巾枕被褥俱全,又已备齐冬衣,羊毛衣裤,厚实棉袄。
酒已温,肉在炖,将士们到得大营便可开怀畅饮,彻夜欢宴。
此番朝廷除却替西征将士加官进爵,更是赐下大量赀财,再加上他们过往缴获的战利品,皆是腰缠万贯的主。
得胜归朝日,衣锦还乡时。
刘彻晓得将士们的心思,命各营将领让麾下将士陆续出营休假,给足时日,使其得以回乡探亲,过个阖家团圆的年节。
现下长安城内有十余万驻军,不需这七万西征将士保卫京畿,安心还乡,别胡乱闹事就好,且这么些荷囊鼓鼓的将士在年节归家,自会为亲眷购置不少好货,大举拉动关中各郡县的内需市场。
将士们闻得这消息,自是欢欣鼓舞,只等拿到朝廷的赏赐,便可回乡见见父母妻儿,相叙阔别良久的思念之情。
秦立亦是如此,安西将军是不常置的军职,返京复命后便是除去,改任中垒校尉,统领棘门大营的两万中垒轻骑。
自秦勇辞去骠骑将军之职,铁血秦氏族中尚官居校营仆射的将领唯有秦勇幼子秦方这南营都尉,辖两万南营城卫军,镇守长安南阙。
秦立身为秦勇的嫡长孙,又因军功得为中垒校尉,位秩已同于叔父秦方,在同辈族人中再无可与之相较者,自是彻底坐稳了秦氏继承人的位置。
尤是陛下圣旨已下,秦立赐爵安西候,无食邑,另赐皇室实业份子若干。
秦氏自是举族欢庆,盖因此为族内出的第二个列候爵位,过往唯有家主得以承袭侯爵,便连秦立的阿父秦广历任两郡太守,身为封疆大吏,却因身无军功,至今未能封侯。
秦立以弱冠之年得封侯,自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太庙献礼后,秦立先将麾下中垒将士领往棘门大营安置好,方出营返京。
秦勇得了消息,领族人出府相迎,见得甲胄着身,揖行军礼的嫡长孙,不禁老泪纵横,抬手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却是甚么都没说。
太尉官邸内,李广却是抱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咧着嘴哈哈大笑。
“嗯,陵儿深肖为父,你这莽货倒是会生!”
李广见得怀里的长孙李陵瞪大眼睛不断打量着自个,半分没有胆怯怕生,更是喜欢得紧,扭脸对着李当户赞道。
“……”
李当户哑然无语,心道全大汉还有谁能莽得过你老人家?
“怎的不见长媳?”
李广环视厅内,没瞧见长孙李陵的生母,出言问道。
李当户挠了挠头,为难道:“毓瑶尚未有名分,故而……”
因李当户尚未娶正妻,而李陵生母本是其贴身丫鬟,没有长辈准允,连妾室都没办法抬。
“你说甚的屁话!”
李广怒目圆瞪,怒斥道:“我李氏亦出身卑微,投身军伍,靠军功得以加官进爵,管甚么世家联姻?难不成日后家中子弟还要靠母族照应才能建功立业不成?毓瑶既是为我李家诞下血脉,便是李家的媳妇,你赶紧筹备,年节前迎娶毓瑶为正妻!”
李当户闻言大喜,却又迟疑道:“儿子倒是乐意,只是若教毓瑶为正妻,怕是累得阿父招人耻笑。”
李广莽虽莽,却也不是真的蠢,虽不在意甚么门当户对,但若李府未来的宗妇只是丫鬟出身,日后还是免不得有些麻烦。
倒不是在意甚么名声,反是怕毓瑶被旁的世家宗妇孤立,她自个怕也活得累,人言可畏,尤是世家宗妇皆是嘴毒,未必是她这小妮子可抵得住。
“无妨,此事为父自有计较,你先速速筹备吧。”
李广沉吟片刻,便是吩咐道。
李当户自是应下,阿父既是发了话,这事必是定了。
翌日,李广入宫面圣,愿以此番西征的军功,为儿媳求个合宜的身份。
刘彻不得不佩服李广的胸襟,这种不重门第高低的行为,甚合他意,且李当户被刘彻视为心腹,又掌有兵权,不与世家大族联姻是好事。
刘彻随即下旨,毓瑶赐爵乡君,汤沐邑为其出身的乡里,并赐婚李当户与毓瑶。
旨意颁下,长安权贵皆是哗然。
李当户历任太子庶子,太子中庶子,虎贲左监,现下更任中营都尉,掌两万中营城卫驻于未央宫北,乃是天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