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唉,老毛病了。倒是你,难得回来一趟,要早点儿休息啊!”
顾意冬上前从保姆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母亲往房间走:“嗯,我知道。”
“意冬,平时你忙,净是小夕常常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你看刚才你怎么也不送人家回家。”
“妈,她自己有司机,而且我俩天天在公司都能见到。我多陪陪你多好。”
“你这孩子!人家小夕那么好的岗位不要,跟着你在外面吃苦受罪的……你倒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把人家娶回家?”
顾意冬沉默。
“唉,你父亲去得早,你妈我这身体也越来越不成了,妈等着抱孙子哪!”
他心头一痛:“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身体好着呢!我这不是事业还不稳定嘛,贺夕都不急你急什么。”
“嗨,你别拿事业搪塞我!而且这种话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提?
“意冬啊,妈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好过,妈明白自己的儿子,我也不想催你,这不这些年也一直等着你。可是,你明不明白妈的心?钟家小儿子那事……我知道你不想你二姨告诉我,可是……妈担心啊!”
这天晚上顾意冬几乎夜不能寐,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乔落。
五岁被贺迟弄脏裙子大哭的乔落,六岁冲他跑过来得意扬扬地拉着他的袖子说:意冬意冬,我爸同意我早上一年学了,我可以跟你一起上学了……的乔落,7岁因为父亲外调副省时要跟随着离开的乔落,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像一朵那么娇美的小花:意冬哥哥,你会给我写信么?
顾意冬翻了个身,觉得胸膛里的心脏鼓动的声音巨大而空洞。
他喃喃:“落落……”
第二日早上顾意冬起得很早,上班之前他先去了自己在东区的公寓。
乔落正坐在床边擦拭头发,看见忽然出现的顾意冬,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准备,又是早上,她反应最慢的时候,所以,她没来得及挂上微笑,甚至没有伪装。
一张满是情绪的脸,呈现在人前。
顾意冬默默地盯着她,试了几次才发得出声音,他说:“我来。”声音喑哑。
乔落一愣,将毛巾递给他,闭上眼睛。
闭上了眼睛,才觉得他似乎还像以前一样的温柔呵护,那么轻柔仔细地为她擦拭每一丝头发。
这一刻,很温馨,温馨得让人承受不住。
不知道是他的手抖,还是自己的身子在抖。
不知道是他先扔下毛巾,还是自己先站起来。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乔落已经笑得出来了,她说:“吃早饭了么?昨晚送过来的东西好多。”
顾意冬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脸,觉得心痛翻天覆地席卷而来,他终于问:“落落,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二十岁以前的乔落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搬离北京,远离了可恶的贺迟小王爷之后。二十岁后的乔落,眼泪变成最没有用的东西。但即便没有用,她仍有很多眼泪留给自己。
可她一直都是克制的,她真的已经尽力克制,每次想哭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笑。
她克制了那么久,好像,都在等这一天。
她克制了那么久,原来,就在等这一刻。
等这个男子,问这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她不记得那天早上她哭了多久,她只是隐隐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么撕心裂肺的号啕声。
那么惨,那么伤,那么多的不平、不甘、不懂得。
第七章 大梦一场谁愿醒
(乔落总觉得再怎么努力仍然有些什么横在那里,罩在温柔之外,挡在呵护之末,夹在爱情之间。无影、无形,让人无所适从无计可施。)
时间匆匆地过了一个月,天气越来越热,热得人有些心烦气躁。
这日早会的时候贺夕身体不适,中途脸色苍白几欲作呕,早会提前解散。
可想而知办公室里的状态。
王娅兴奋得双颊泛红:“乔姐,你说她为什么生病不去医院?”
乔落淡笑:“因为她在等人来看望啊。”
“什么?”
顾意冬近日待她愈发的好,千依百顺,眉目间的温存那么生动,狭长的眼睛里情深意重。
意冬,呵,她的意冬,已经让贺夕惊慌了么?
她有时候一个恍惚会觉得那些残酷的事情似乎从未发生过,他们还是那对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他们似乎从十七岁牵起手,说要一辈子不分离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分开过。
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比他清醒些的,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棋盘上的位置。这还要多亏分别那七年的经历,让她不敢或忘,也不敢奢望。
而且,乔落总觉得再怎么努力仍然有些什么横在那里,罩在温柔之外,挡在呵护之末,夹在爱情之间。
无影、无形,让人无所适从无计可施。
她不是不在乎贺夕的存在,但她不会计较。不是贺夕,也会是别人。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她明白,他爱她,很爱她,就像她也这样爱着他,爱到不顾一切只想多留一丝回忆好慰藉余生漫漫。
可是尽管这样爱,仍旧温暖不了那永远冰冷的前尘往事。
乔落最近几天开始问自己:
你甘心么,乔落?
你甘心了么?
不久,电梯声响,顾意冬在万众瞩目中到来。他一身铁灰的西装,眉头轻蹙,步伐坚定。这是乔落在基金部第一次见到顾意冬。
贺夕的秘书迎出来,这时乔落的手机响起,很俗的歌曲,幽怨的女声:
你说你爱我到老,现在我还忘不掉,什么天荒地老,不到最后不会知道……
乔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寂静的办公室里,这首歌的声音显得格外大。她不知怎么有些心慌,余光看见顾意冬忽地停下步子,目光深沉难测地看向这边,抓到手里的手机按了两下才接起来。
“你好,我是乔落。”
“乔落小姐,这里是良乡监狱医院,乔志国因心脏病突发正在抢救。”
乔落不记得她是怎样冲出办公室搭上的车,她只记得当她冲进医院推开狱警扑到床边,真真切切地牵到父亲的手,看见心脏监视器上的频谱还在跳动时,她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
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
直到她坐到办公室里,听医生说病人情况时,她的手还在簌簌发抖。
苍天啊,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她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探视的时间有限,乔落不舍地一遍又一遍整理着父亲的头发和衣领。
一旁的狱警看着也有些不忍,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流着这样忧伤的眼泪。
乔落都已经七年不曾牵过父亲的手,不曾为父亲整理衣领了。
原来父亲已经变得这样瘦了。她都不知道。乔落看着原来强壮伟岸的父亲干瘦孤单地躺在病床上,她心头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担忧。爸,你千万要撑住啊!
“乔小姐,时间到了。”狱警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他们往病房外退去,正好乔志国的主治医师一手拿着手机赶过来:“乔小姐请留步,乔志国的身体状况并不稳定,鉴于你是直系亲属,我们研究决定你可以留下陪护。”
“什么!”乔落觉得脑中一声轰响,上前一步就拽住张医生的袖子,“什么不稳定?你刚刚不是说已经抢救回来没有什么大碍么,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爸爸他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能这么两面其词呢?你倒是说啊!他怎么了!”
“乔小姐,乔小姐请你冷静!”张医生被她凄厉的目光逼退好几步,“乔小姐,这里有个电话请你接一下,你先接电话然后我们再说。”
乔落二十岁那年,乔志国以渎职罪入狱九年。
这件新闻非常大,所有的各大报刊新闻网站都是头版头条。因为这个事件不仅是一位副部级候选人的渎职问题,它还翻出了两年前另一位以贪污罪被双规并于狱中含恨而死顾修启。
这件陈年旧案终于沉冤得雪,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的反响。
顾修启终于被恢复名誉。有很多网友在网上自发建立了祭奠顾修启的网页,刊登了他的生平政绩和所著文章,歌颂他的清名爱民,追念他的亡灵走好。
网上还挖出乔志国与顾修启曾是至交好友,其女乔某在北京求学还曾借住于顾修启家中,而后不过一年多,乔志国回京之时,顾修启冤案发生。此消息一出,不少网友更是激愤地对乔志国破口大骂,言辞恶毒,连带着他的妻女也一并祸及。
乔落那时已在大洋彼岸,是在网上看到的消息。当时她怔怔地在电脑前坐了半晌,然后点进了一个祭奠顾修启的网站,献了一束白菊。
她在心底默念:顾叔叔,对不起。您终于恢复名誉,希望您能安息。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顾伯母和意冬,愿他们能够从此幸福安稳。
然后关机,平静地去给母亲做饭。
母亲一向体弱,从前一直由专人护理。当时乔父送她们走的时候,母亲心里已隐约有数,死活不肯离开,更是大病了一场。是一向刚强的乔志国含着泪蹲在床边哄劝:“走吧,我不知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不想连累你们!出了国那边条件也比较好,在这边我没有办法护你们周全!慧如,就当为了落落……我、我已经毁了她的幸福,你不能让她同时失去爸爸妈妈啊!慧如……”
谁知,与君一别,不复再见。
乔落的父母非常相爱,乔母早年是名门之后,至她家道中落,与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年轻乔志国相识,坠入爱河。乔父一心想成就一番事业,让乔母重有儿时风光。后来乔母缠绵病榻神志昏聩之时,总是拉着乔落的手喃喃道:“是我害了志国……是我害了志国……都怨我啊……”
案发后第二天,乔落发现银行账户被冻结。
好在她之前已经提出一部分现金带在身上,可是她仍然站在波士顿的街头颤抖不已。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本不必发生。可是,意冬,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恨,恨得连我们母女也不肯放过。
但直至那时她仍然是平静的。她一直在心底重复:你是乔落,你还要照顾母亲,你绝不可以被击倒!扬起你骄傲的头!直视这命运!
她找了一份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