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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把地上泥巴擦干净,让人摸不着头脑。次日,有人来府衙报,路过的一位告老还乡的高官,被杀了。
烟儿把事情跟父亲说了,父亲叫她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亲自跑来擦地擦窗台。
14岁那年,翟烟儿在庙会上看到有几个老百姓打扮的汉子,为首的一人气宇轩昂眸正神清,脸上看不出来,可是那双眼睛却很眼熟,那么炙热、那么有力,她看庙会上人多,想着不要距离人群太远,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悄悄跟上去,结果被人掠走。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味道很熟悉。
蒙住眼睛的布摘下去的时候,翟烟儿又羞又怕,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面前这人很熟悉,眼睛熟悉,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像个有钱的公子哥儿,坐在画舫中搂着自己和人谈笑。
翟烟儿听了半天没听懂那些黑话隐语,什么叫‘亮青子摘瓢’(拔刀砍头),什么叫‘嗨嗨的迷子’(多下迷药)‘窑子里的鹰爪孙独家鸟万儿是份腿儿’(官府里头只有翟家值得尊敬)。
她只是浑身无力的靠在这位白衣公子肩头,看着他衣领里露出了的一点锁骨,脸上红的要滴血。
这位精明强悍举止豪迈面容英俊的公子沉声说:“翟姑娘,不必担心,方某虽然稍有无礼,却不会过分。事关机密,等三个月之后放你回去。你可以写一封信,方某替你送回去,免得令慈担心。”
三个月,她先是被安置在一所小宅院里,每日看书打发时间。过了一个月,方公子都没来,看守她的喽啰见色起意,有心做点什么。被她杀了。
翟烟儿正哭的昏天黑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方公子又来了。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她离开,之后两个月,颠沛流离,该换形容,藏头露尾。也不知做了什么事,方公子亲自架一乘马车,带着白银一百两,送她回家。
刚回家,就听说父亲因为为官正直,看不惯朝中昏暗,在进京诉职的时候和同僚抱怨了几句,落得个被流放的结局。翟烟儿有心跟着父亲过去,服侍父亲,却在半路途中被土匪抢走。
那就是方依土。她被带到寨子里,方依土说:“我敬佩你父亲,等过些日子,我把他也抢来。”
她果然说到做到,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父亲带到方家寨里。
之后,翟烟儿芳心暗许,原先的县令小姐在寨子里生活的也很好。她虽然功夫不好,但事事精明,又得了父亲倾囊相授,方依土出门办事的时候,越来越离不开翟烟儿居中调度,事事打点周全,万无一失。在江湖上种种奇事,为了方依土种种目的,为了行事顺利,总是假扮夫妻。
原先,是方落穿女装美若天仙的扮作夫人,到后来则全都是翟烟儿扮正妻,方落扮艳妾。
那夜,也不知是方寨主把喝醉了的翟烟儿按在床上,还是翟烟儿借着酒后吐真言,勾引了她。
次日天明,美若莲花的方落铁青着脸站在床前,没等方依土起床,转身就走。
翟烟儿得意洋洋的叫人把寨主大人的房门修一修,不要总是闩不上。
翟烟儿跟方落争风吃醋是个旷日持久的事儿,从她16岁,一直到二十岁。
她没有败,她是自己退出了。方依土并未变心,还是对所有人都体贴入微,对方落和弟弟一样关切,晚上只跟她睡。
可是那时候,翟烟儿知道了寨中蠢兮兮的小书生是一位皇子,知道了寨主不只是要手刃仇人,而是要给婆母正名!给方家寨正名。
那她就不能在跟翟烟儿在一起……江湖上对同性相恋不甚忌讳,可是朝堂上不同。朝堂上、文人口中,不忌讳同性相恋,忌讳的是把同性相恋摆到庙堂上,不遮掩。——私下里怎样都行,表面上必须装作阴阳和合。
她知道人言可畏,方依土就算有刀,可是杀不尽天下人口中的言论。
如果寨主一直装着男儿身也就罢了,偏偏有太多人知道方依土是女人,这不行。
而且山寨里大部分人,还有自己亲爹,都这么说。父亲还说:“明面上让他们成婚,私下里还不是你陪在寨主身边。”
也不知道该说方依土没节操,还是说她说到做到。
方依土大刺刺的坐在祠堂,盯着忠义堂的牌匾:“我娘说,人风流可以,但不能脚踏两只船。”
成婚后,在没像原先似的对翟烟儿温柔缠绵过。翟烟儿想了很久,又暗中打听,果然……那些劝她的人,都受了方落的劝说和利益。
之后……方依土南征北战杀人如麻……翟烟儿始终单身,当她的翟总管。在京城,则各处联络,统筹规划,确保后方异样的声音能都压下去,并且监督各级官员不得贪污受贿。
若是随军,则督管粮草,照顾主公。
无论方党势力如何,无论有多少人向她求亲,翟烟儿眼里从没看过别人。
太后也曾问过几次,翟烟儿寻了个借口推脱了,不知道主公说了什么,太后只是惋惜。
方依土被陷害入狱的时候,翟烟儿早就打定主意,若救不出她,她就陪葬。
最后,翟烟儿站在监斩官身边看着方落人头落地,回去就以身相殉。旁人说她殉主,她自己知道,这是殉情。幸好道泰深知内情,把她跟方依土和葬。
翟烟儿四十岁的时候成了地仙,之后就长相厮守,一直过了很久很久。
这次分离,真是撕心裂肺。
然后就是一阵挤压、污水和炙热。
翟烟儿再一次活生生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虽然还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听见有个声音模模糊糊的说了些什么,然后隔着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大笑!
方依土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把翟烟儿抱在怀里。
她盯着怀里这个过分娇小而沉重的、死寂的小佳人,红颜朱唇,乌发如云,几只金钗玉搔头落在地上。
有句话说出来俗,可方依土真就是这么感觉的,看着那一抹半透明的淡淡的红被二公主和周世宁抓在手里,驾云而去。知道二公主道法高深,不会有什么差错,她真觉得自己的魂魄也丢了一块。
嘴里发苦,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手里香喷喷的小美人重若千斤,沉的让方依土连手都抬不起来。
陈良和金五抢上前,一左一右扶住脸上有些恍惚,看起来险些跌落云头的方依土:“娘!”
“您怎么了?”
二人对视一眼,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看着翟娘的尸身险些跌落,他们心里头也难受。
小鲲鹏没那么重的情感,摸了摸胖脸:“主公,请两位公子将主母的肉身送回府上,主公您振作些,过一会要像二公主道谢。按理,护送主母投胎不用二公主出手的。”
方依土紧紧的把翟烟儿抱在怀里,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是熟悉的花香。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心乱如麻,手脚都有些干涩,仿佛嘴巴张不开一样。
自从那日之后……和翟烟儿相伴……按照天上算是数百年,按照凡间来算是数百年。
朝夕相处,早就密不可分了。
二公主和周世宁平静淡然的回来了,看着方侯一脸崩溃,摇摇欲坠的抱着媳妇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周世宁笑道:“方侯,你不必过于伤悲,后日就该您下凡去了,到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也是一桩美事。待到百年之后,回归肉身,还是双喜临门呢。”
方依土神色微微缓和,依旧有些仓惶:“是了,呵呵,我也成仙数百年了,还这么儿女情长的。”她把翟烟儿的肉身教给两个儿子扶着,过来拜谢:“多谢公主护送臣妻的魂魄。”
二公主微微一笑:“方卿不必多礼,本宫也想见识见识东皇钟的灵胎,果然不同凡响。”
这时候三公主匆匆驾云而来,刚到这儿就娇叫道:“哎呀!我来晚了吗?我还想送烟儿一程呢!”她脸上发红,鬓发有些蓬松,身上有股奇妙的香气。
二公主皱眉道:“白日饮酒,多亏娘娘下凡去了,要不然有你好看。”
三公主甜甜一笑:“嘻嘻嘻,二姐姐,你说我白日饮酒,咱们天庭上有过黑天吗?来喝一杯啊?”
二公子好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却对方依土说:“你明日切不可饮酒,免得魂魄恍惚,误了事。”
三公主歪歪晃晃的按着方依土的肩膀:“止归,后儿我准来送你!我还想看你出生时候怎么哭呢哈哈哈哈哈”
方依土低头应事。带着媳妇儿的肉身和孩子、臣属回家。把翟烟儿的肉身安置在卧房中,知道她睡觉时要解开发髻,笨手笨脚的弄了半天,才把她的头发拆散。
让翟烟儿枕着沉香木的方枕,穿着睡衣,轻轻盖上姣丝薄被,枕畔放了几枚金香囊,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她。
觉得浑身不适,心里头空唠唠的,坐立不安。
第127章 超小萝莉()
十面旌旗飘烈火,九重剑戟滚珠英。八方站定英雄汉,七星旗下秀新功。*□□似怪蟒,五方呐喊不停声。四方探马来回报,三军司命在当中。两杆门旗分左右,一杆大纛飘当空。
城外喊声震天动地,城头上秦王张缤身穿黄金锁子甲,头戴描金凤翅红缨盔,足踏五彩战靴,手按青龙宝剑,面沉似水,看着城墙下自家两位大将演武。
秦王体格健壮,四方面目,百面皮,白中透红,红中透润,两道剑眉,一双大眼烁烁放光,高鼻梁,四字海口,三绺墨髯,脸上一团正气。
城下两员大将,各自带领一万人,排演战阵、布设阵法,演练开来。
张缤沉声对左右道:“方愈颇有祖上遗风。”
秦王殿下左边站着的是丞相温青,玉带长衫,四十多岁的年纪,瓜子脸柳叶眉,美若张良。他含笑点头,柔声道:“主公所言极是。观方将军行为举止,与百年前的方帝姬娘娘,可等相似。只是……”